絆惹春風(fēng)(雙重生) 第88節(jié)
蘭殊搖了搖頭,將它小心放回了原處,俯身之時(shí),鼻尖襲來了一陣特殊的香味,令她不由循味看向了那一袋紅艷的香料。 邵文祁道:“這是天方國的藏紅花?!?/br> 蘭殊目露驚色道:“我聽公孫先生提過,這是世間最昂貴的香料。” 邵文祁頷首道:“十萬朵花,只能產(chǎn)出這么一袋?!?/br> 薛長昭見蘭殊作勢要將它捧起來細(xì)看,伸手阻止她道:“哎,這東西你可不能亂動?!?/br> 蘭殊面露疑惑,“為何?” 薛長昭眉頭一壓,故作深沉道:“你不知道天方國有個(gè)說法,就是女子千萬別吃藏紅花嗎?” 蘭殊繼續(xù)狐疑地看向他,只聽薛長昭幽幽解釋道:“因?yàn)檫@玩意,女子越吃,皮膚會越發(fā)細(xì)膩光滑,所有人都看不出你的真實(shí)年齡,無端增加非常多的追求者,令你無比煩惱!” 蘭殊怔了片刻,發(fā)現(xiàn)朝朝又在耍她,嗔怒地打了他一下。 邵文祁在旁邊溫言笑道:“要不小師妹拿這個(gè)也行,天方國本地還有一句名言,藏紅花是上天賜予女子最好的禮物?!?/br> 蘭殊趴在箱前,思忖了會,還是將那一袋昂貴的香料放了回去,“我雖也想要這上天賜予的禮物,但我覺得把它送給公主娘娘會更好。” 薛長昭一聽,同邵文祁笑道:“她這是怕她拿走了,我就沒拿得出手的東西給長公主了?!?/br> 蘭殊瞥了他一眼,一副“你知道就好”的模樣。 邵文祁見這小師妹脾性靈動可愛,也不貪圖貴重,不由薄露笑意,于她身旁俯下身,朝著箱子里打量了片刻,拿起了藏紅花旁的一個(gè)藕白色香囊。 “那送你這個(gè)好嗎?” 蘭殊接了過來,疑惑道:“這是什么?” “也是香料,產(chǎn)自羅馬南中端的百里香。” “百里香?這個(gè)我倒是沒聽過,貴嗎?” 邵文祁搖頭笑了笑,“不貴,不過它的寓意好。當(dāng)?shù)厝嗽幸粋€(gè)傳說,不論多么害羞的人兒,只要將百里香配在身上,就能鼓起勇氣,追求心中所愛。所以,它一直是勇氣的象征?!?/br> 這個(gè)寓意,似是讓小姑娘聽進(jìn)了心里,只見蘭殊捏了捏那香囊的穗子,眼底劃過了一絲鐘意。 邵文祁乘勝追擊,溫言笑道:“你既叫我一句師兄,總要給你點(diǎn)見面禮的。不然改日公孫先生知道了,發(fā)現(xiàn)我什么都沒給,定然要笑話我小氣?!?/br> “那,我就要這個(gè)吧?!碧m殊收下了那枚香囊,彎彎了眼眸,沖他笑了一下。 那笑容明麗刺目,倒叫邵文祁不經(jīng)意恍了好一會的神。 這時(shí),孫管家恰好躬身走了進(jìn)來,同時(shí)與薛長昭和蘭殊稟告道:“世子爺過來接世子妃了。” 世子妃。 邵文祁心里驀然沉了下,再度看向了眼前的小姑娘。 孫管家的話就像是一陣風(fēng),一下把此時(shí)此刻同他一起蹲在箱子前的她,吹向了九重天上。 “原來小師妹已經(jīng)成婚了?”邵文祁道。 蘭殊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薛長昭則拿腔拿調(diào)地揶揄起來:“是不是沒見過已婚婦人還去讀書的?” 大抵是蘭殊入思邈堂上學(xué),令邵文祁一開始,就沒想過她是有夫之婦。 蘭殊對著薛長昭嗤之以鼻,禁不住起身,虛踹了他一腳。 邵文祁沉吟了會,亦站起身來,和言見解道:“學(xué)海無涯,讀書這種事,本不應(yīng)受到身份的限制?!?/br> 蘭殊目露欣慰,展顏笑道:“不愧是師兄,你這話同先生的觀點(diǎn)一模一樣!” 邵文祁發(fā)現(xiàn)她的笑容當(dāng)真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,總叫人一望,便有些挪不開眼。 四目相對,他倆站在了大廳內(nèi),不由相視而笑起來。 恰恰這一幕,落到了行至門前的秦陌眼中。 邵文祁聽到了趨近的腳步聲,轉(zhuǎn)首看去,只見隨在孫管家身后而來的,是一位極其俊美的年輕男子。 院外的微風(fēng)輕輕拂過,他一身緋紅的官袍隱隱而動,眉目如畫,豐神秀逸,身姿挺拔頎長,卻驀地在門前停下了腳步,目光從始至終,定格在了少女唇角的笑顏上。 直到薛長昭上前作揖,秦陌見蘭殊的目光可算是注意到了他的到來,斜眼看向了那引她發(fā)笑的陌生男子。 四目交匯,邵文祁望著他眸眼里的寒意,就好似凝了一層冰。 即便是初次見面。 對上眼前男子目光那刻,秦陌的心里,莫名劃過了一絲隱隱不安的強(qiáng)烈直覺。 猶如周邊拂過少年耳畔的不是春風(fēng),而是遠(yuǎn)方響起來的,陣陣號角之聲。 第060章 第 60 章 馬車橫穿了朱雀大街, 踩著轔轔之聲,一路駛回洛川王府。 車廂內(nèi),蘭殊一路上都在把玩那枚藕白色的香囊, 盯著上頭別致的紋路看。 這香囊并非中原的紡織技藝,更像是公孫先生提過的波斯絲綢,其間以金絲銀線, 描別了祥瑞彩云。 那祥瑞不是什么龍鳳, 而是一種素未謀面, 體型巨大,脖子十分長的鳥兒。 邵師兄同她說,這便是鴕鳥。 蘭殊內(nèi)心不由唏噓。 怪不得能生出那么大的蛋兒。 她一時(shí)覺得新奇不已,唇角銜笑,不停端詳著那香囊上的鴕鳥圖案,捋著柔軟的穗子。 這一系列的動作, 落在秦陌眼中,便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珍視與喜歡。 少年的眸色一沉, 心尖驀然發(fā)酸,跟窩了一口血似的。 秦陌只是難以控制地去比較了下, 他當(dāng)初送她香囊時(shí), 她的樣子。 很乖順, 很識相, 他給什么,她就佩戴什么。 他曾是欣慰她這么識相的,如今, 只覺得往事不堪回首。 她那一副聽話的模樣里, 何曾有過一絲今日這樣的歡愉呢。 說到底,都怪他自己送的心不誠。 秦陌不可抑制地揉了揉眉心, 摁了下頭疼不已的太陽xue,輕咳兩聲,“剛剛那個(gè)邵......” 蘭殊抬起首,見他似是沒記住人家的名字,好心提醒道:“文祁,邵文祁,公孫先生的頭號弟子,論輩分,他還是你師侄呢。不過他比你大五歲,真喊你師叔,還挺奇怪的?!?/br> 蘭殊浮想著那畫面,不由低頭吃吃笑了兩聲。 連人家多少歲她都知道。 秦陌聽她一句話就把他倆關(guān)系拉的這么近,心里莫名生出兩分排斥,睨了她一眼,“那照你這么說,你不是也得喊我?guī)熓???/br> 少女竟還當(dāng)真思忖了會,“嗯......如果你想,也行?!?/br> 秦陌的心跳都好似滯了片刻,心尖這口血是徹底化不開了。 他不想再和她掰扯這等亂輩分的事,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溃骸澳阌X得他怎么樣?” “邵師兄嗎?”蘭殊垂眸想了想,“朗朗君子,儒雅端方,公孫先生對他的評價(jià)一直不錯(cuò),確實(shí)可以提拔作為陛下身邊的可用之才。” 敢情她以為他是物色到了人才,在咨詢邵文祁的人品能耐。 蘭殊一力舉薦道:“他不過十五歲就敢跟人出海做生意,還自學(xué)洋話,有膽量,有魄力,又吃苦耐勞,委實(shí)不錯(cuò)?!?/br> 秦陌垂在身側(cè)的手驟然攥起,沉聲道:“我也會說西洋話,我還會說吐蕃語,突厥語,高句麗語......” 蘭殊眨巴了下雙眸,“我知道,但你們不一樣嘛?!?/br> “怎么不一樣?” 蘭殊有理有據(jù)分析道:“你出身高貴,之前在樞密院俸職,會說外邦話是任職所需,又有這么多大學(xué)士教,說得好是常理。他只是蜀中一家普通鏢局的庶子,自小不受寵,身邊也無引路人,卻闖出了一番自己的傳奇?!?/br> 秦陌凝望著她眼底流淌的欽佩。敢情他會說十多種語言是常理,他會幾句西洋語就是傳奇了。 “你連他自小不受寵也知道?” 蘭殊頓了頓,“公孫先生同我說過他的故事?!?/br> 秦陌這下倒是真的要笑了,鼻尖一嗤,唇角邊露出的笑痕,多多少少夾雜了幾分徹底的悵然。 師姐這是專門給她授課,還是專門給他添堵的呢。 蘭殊聽著他驟然冷淡的笑意,心里多少有些不明,“世子爺有什么話直說?” 要是他沒看上邵師兄,不打算提拔他,蘭殊也沒有絲毫強(qiáng)求的意思,不過是適時(shí)舉薦罷了。 再則,不是他先問起來的嗎。 秦陌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。 馬車轉(zhuǎn)了個(gè)彎,逐漸逼近了王府門口。 秦陌端坐在車廂內(nèi),定定望著她澄澈無辜的雙眸,總有點(diǎn)氣不打一處來,卻又無可奈何。 少年雙眸一垂,視線落在她手中礙眼的藕白香囊上,忽而朝她伸出了手,“能不能把這個(gè)給我?” 原來繞這么大一圈,他是看上了這枚香囊? 蘭殊望向他灼灼的漆黑眸子,握著香囊的手,下意識緊了緊,“可這是別人給我的?!?/br> “不可以送我嗎?” 蘭殊訝然,不由將香囊往懷里攏了攏,“哪有把別人送自己的東西送人的......” “可我想要?!?/br> 秦陌定定將她看著,難得露出了一點(diǎn)狀似渴求的語氣,整個(gè)人卻往前傾了半個(gè)身子,幾近是威逼。 蘭殊脖子縮了下,垂眸將頭往后埋了一點(diǎn),捏著香囊的手轉(zhuǎn)而藏在了身后,指尖微微發(fā)白。 而她護(hù)的越緊一分,秦陌的眼眸就越沉一分。 他一步一步往前傾,蘭殊一步步后退,最后,無處可逃,被他逼到了車廂的角落。 后背靠上了車壁的沿隙,兩人離得很近。 蘭殊兀自咬了下唇角。他再靠近,就要壓上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