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寄印傳奇純愛版(4)

    第四章

    記得開庭后的第三天,我和母親到姥姥家省親。她戴了頂寬沿遮陽帽,上身

    穿什么沒了印象,下身穿了條白色七分闊口馬褲,臀部緊繃繃的。她在前,我在

    后。一路上高大的白楊嘩嘩低語,母親的圓臀像個大水蜜桃,在自行車座上一扭

    一扭。我感到雞雞硬得發(fā)疼,趕忙撇開臉,不敢再看。

    當時為了照顧姥姥,二老住在小舅家。小舅時年三十四五,剛被客運公司炒

    了魷魚,遂在姥爺曾經(jīng)下放的城東小禮莊搞了片魚塘。為了方便起居,又在村里

    租了個獨院,和魚塘隔了條馬路,也就百十米遠。小舅媽也在二中教書,這樁婚

    事還是母親牽的線——二中就在城東,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,這兒反而更近些。

    我和母親趕到時,門口停了個松花江,院門大開,家里卻沒人。我一通姥爺

    姥姥小舅亂喊,就是沒人應。正納悶著,被人捂住了眼,兩團軟rou頂在背上,撲

    鼻一股茉莉清香,甜甜的嗓音:「猜猜看?!刮宜⒌募t了臉,掰開那雙溫暖小手,

    叫了聲舅媽。

    小舅媽摟住我的肩膀,面向母親說:「喲,這小子還臉紅了,這身高,已成

    大姑娘了!」

    母親放下禮物,笑了笑,問這人都上哪了。

    「上魚塘溜圈了?!剐【藡尠盐覔У镁o緊的:「一幫人跟什么都沒見過似的。」

    見我要掙脫開,她又拍拍我肩膀:「二姐,你不知道,這林林在學校見到我就跟

    看到空氣一樣,哼。」

    母親笑著說:「咱大姐也來了?」

    小舅媽點頭,忽地放低聲音:「那打扮的叫一個……呵呵。」

    我想起陸永平的話,心里猛然一顫。小舅媽又問起父親的事,母親說判決還

    沒下來,看樣子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。小舅媽嘆了口氣,小手捏著我的耳朵拽了

    又拽。

    說話間,大批人馬殺到。姥姥坐在輪椅上,由張鳳棠推著。身邊是姥爺和陸

    永平。門外傳來小孩的叫嚷,還伴著小舅的呼嘯。「林林來了!」還是陸永平反

    應最快。

    我沒理他,挨個稱呼一通,卻沒由來的一陣尷尬。姥爺摟著我,姥姥只會嗚

    嗚嗚了。母親叫了聲爹媽,姥爺就嘆口氣,擺了擺手。小舅媽說:「菜都差不多

    了,就剩幾個熱的,洗洗手,馬上開飯?!雇炅擞譀_門外喊:「張鳳舉,你滾回

    去上幼兒園吧,什么時候了,沒一點眼色!」

    小舅嘻嘻哈哈地跑進來,頭上扎了個小辮兒,啪地踢了我一腳:「這是個大

    姑娘,啊,一會兒上婦女們那桌去。」

    眾人哄堂大笑,我不由臉更紅了。

    午飯在院子里吃。身旁有兩株高大的無花果樹,芳香陣陣。婦女小孩一桌,

    我和姥爺小舅陸永平一桌。小舅燒完菜出來就抱著女兒,忙的不可開交。小表妹

    六七歲,扎著個沖天辮兒,老往我身邊拱。不知誰說林林可真受歡迎呢,小舅媽

    就笑了:「你以為呢,林林在學校那可是偶像,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馬王子呢?!?/br>
    張鳳棠說:「是吧,也難怪,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,當年不知多少人追呢?!?/br>
    她這話是往火堆上潑水,氣氛驟冷。我偷偷瞟了瞟,母親垂眼喝著飲料,神色如

    常。姥爺又嘆了口氣。陸永平皺了皺眉,沒有說話。小舅在桌下踢了我一腳,說:

    「林林一會兒看魚去,還有幾只老鱉,前兩天走在路上撿的。」

    小舅媽切了一聲,笑罵:「德性!」

    張鳳棠那天穿什么想不起來,印象中很清涼,露著大長腿,鞋跟很高。她身

    邊就坐著小表弟,10歲出頭,臉都還沒長開。陸永平的話顯然不能信。

    小舅媽問:「敏敏啥時候能回來?」她向著陸永平,而不是身邊的張鳳棠。

    陸永平說表姐今年考了軍藝,結(jié)果還沒下來。

    小舅媽笑著說:「這可有出息了?!?/br>
    張鳳棠哼了一聲:「還不是你姐夫拿錢跑的,現(xiàn)在啥不用錢啊。」

    飯桌上又沉默了。

    半晌小舅才接話:「那也得有錢啊,是不是哥?」

    陸永平大嘴一咧,端起酒杯,說:「啥話這說的都,來,爺幾個走一個?!?/br>
    張鳳棠不滿地嘟噥了一句:「開車呢,你少喝點。」

    陸永平一飲而盡,又滿上,說:「林林也來?!?/br>
    飯后來了幾個串門的,湊了兩桌打麻將。母親和小舅媽收拾碗筷。泔水桶滿

    了,母親問往哪倒。小舅說魚塘有口缸,專存泔水喂魚。母親就提桶去了魚塘。

    我給幾個小孩摘完無花果,發(fā)現(xiàn)陸永平不見了,當下心里一緊,匆匆奔出門。

    剛過馬路,遠遠看見陸永平一瘸一拐地走來。見了我他也不掩飾,笑著說:

    「小林啊,你姨剛才說的別往心里去,就當她放屁。媽個屄的滿嘴跑火車?!拐f

    著他銜上一根煙,又給我遞來一根。我怒目瞪視著他。他說:「真不要?切,我

    還不知道你們?!惯@時母親正好回來,步履輕盈,迤邐而行,手里的泔水桶反而

    更襯托出她的美。走到我跟前,她輕聲說:「林林,沒事兒咱就回家吧?!?/br>
    父親宣判那天我沒去。上午11點左右奶奶讓陳老師攙著進了門,一屁股坐到

    沙發(fā)上,悶聲不響。爺爺和母親緊隨其后。爺爺剛坐下就站起來,說到隔壁院取

    煙袋。母親忙招呼陳老師喝水。陳老師是母親辦公室的同事,開庭那天用的就是

    她的車。她連忙推辭說不打擾了,勸母親別多想,兩年而已,最多后年4月份人

    就出來了。臨走她又把我拉到門外,囑咐說:「林林是男子漢了,可要多照顧家

    里點?!?/br>
    陳老師剛走,客廳就傳出一聲直穿云霄的哭號。半天不見爺爺來,我跑到隔

    壁院一看,他老人家地上躺著呢。

    父親被判處罰金2萬元。爺爺腦淤血住院前后花了1萬多,出院后半身不遂,

    走路拄著個拐棍,上個廁所都要人照顧。奶奶呢,只會哭。那段時間母親要么守

    在電話旁,要么四處奔波。爺爺住院最后由學校墊付了1萬塊。親朋好友們過來

    坐坐,說幾句安慰話,也就拍屁股走人了。

    有天下午姥爺帶著姥姥來串門,塞給母親1萬,說是小舅給了5千,剩下的

    5千就當沒看見。臨走他又囑咐:「已經(jīng)給你姐夫打過招呼了,咱就這一個有錢

    的親戚,這會兒不用啥時候用?!?/br>
    這么多天來神色如常的母親突然垂下了頭。我坐在一旁,看著透過綠色塑料

    門簾灌入的黯淡陽光,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樣。

    爺爺住院時陸永平就來過,和張鳳棠一起,屁股沒暖熱就走了。那晚來送信

    封是他一個人,完了母親說:「謝謝哥,錢遲早會還的?!龟懹榔秸f見外,又扭

    頭拍拍我肩膀:「沒過不去的坎兒,小林。」

    陸永平前腳剛走,奶奶就進了門,問:「送錢來了?」

    母親點點頭。

    奶奶就坐下,幽幽道:「說來也怪哈,和平剛出事兒那會兒急用錢,西水屯

    家就借了2千對不對?后來突然就拿了3萬5,這下又是兩三萬,你說他家是不

    是開銀行的?」

    從未感到過一個暑假竟如此漫長。曾經(jīng)魅力無窮的釣魚摸蟹幾乎在一夜之間

    被所有人拋棄。我也終于找到了一份工地發(fā)傳單的事兒,每天清晨天沒亮,母親

    還沒起床,我就出發(fā)了。趕個早高峰,兩個時辰,10塊錢?;畈焕?,錢不多,但

    好歹有了第一筆勞動所得。后來,我還會時不時偷偷跑去附近工地上打些其他零

    工。幾小時的重體力活下來,收入明顯比上午可觀。每天上午和晚上回來,我都

    會到村頭水塘游泳,洗盡滿身的疲勞。水塘里幾十號人下餃子一樣撲騰來撲騰去,

    呼聲震天。游累了我們就躺在橋頭曬太陽,抽煙,講黃色笑話。暖洋洋的風拂動

    一茬茬剛剛冒頭或正在迅猛生長的陰毛,驚得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步履匆匆。

    有次房后老趙家的媳婦正好經(jīng)過,我趕忙躍入水中。她趴到橋頭朝下面喊:

    「林林你就浪吧,回家告兒你媽去!」水里的一鍋呆逼傻rou們轟然大笑,叫囂著:

    「有種你下來告!」我卻已蹲在橋洞里,半天沒出來。

    偶爾會有人喊我打球,要么在電話里,要么遠遠站在胡同口,從沒人敢貿(mào)然

    步入張老師的勢力范圍。我當然沒去。學校組織老師們旅游,母親也推辭了,雖

    然不過區(qū)區(qū)幾千塊錢。有次母親突然問我,整天不見你人,都死哪去了。我說找

    同學玩唄。她就說,作業(yè)寫完沒,也不見你溫習下功課。

    陸永平來過家里幾次,每次都借口送什么東西,一雙小眼骨溜溜地轉(zhuǎn)。而每

    次我都「不解風情」地賴著不走,有時甚至會并不失時機地冷嘲熱諷他幾句。母

    親只是平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——備課或者看書,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和她無

    關(guān)。

    八月中旬的一天王偉超來找我,不是站在胡同口,而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。

    當時他已發(fā)育得相當成熟,好像比我還高,更難得的是超然于絕大多數(shù)同齡人,

    他已能夠平靜而嫻熟地應對張老師了。王偉超在我房間里來來回回轉(zhuǎn)了七八圈,

    問我最近在忙什么。我說寫作業(yè)啊。他「呸」了一聲:「你個逼是不是去賣血了?」

    一通屄rou屄rou之后,給我遞來一根煙,接著又說,「我都看見了,新民巷那家黑

    診所給端了。」我指了指隔壁,用唇語說,別告兒我媽知道!他說你個軟蛋,不

    要命了。

    后來他饒有興趣地擺弄起

    我床頭的錄音機。換了十來盤磁帶后,他說:「都

    什么屄rou玩意兒,下回給你帶幾盤好聽的?!古R走他貌似不經(jīng)意地提起邴婕,說

    她想爬山,問我對附近的土坡熟不熟。我愣了愣,說去過幾次。他嘿的一聲:

    「那好,就這么定了!」

    第二天還是第三天,我收工剛回,王偉超來喊我,說大清早你個逼跑哪了,

    快,她們還等著呢。到了村西橋頭就見著了邴婕,黃t恤,七分褲,白球鞋,馬

    尾烏黑油亮。同行還有個女的,印象中見過幾次,圓臉圓眼,帶點嬰兒肥。她熱

    情地跟我打招呼:「嚴林你可算來了!把人等死了!」

    說著搗了搗身邊的邴婕。邴婕笑罵著施以回禮,紅著臉說:「一會兒天就熱

    了?!雇鮽コ中陕?,也不說話。一路上涼風習習,草飛蟲鳴,無邊綠野低吟

    著竄入眼簾。那時路兩道的參天大樹還在,幽暗深邃的沿河樹林還未伐戮殆盡,

    河面偶爾掠過幾只翠鳥,灌叢間不時驚飛起群群野鴨。同行女孩頻頻尖叫,邴婕

    只是微笑著,偶爾附和幾句。王偉超笑話不斷,我卻笑不出來,只覺心里升騰起

    一股甜蜜,濃得化不開。

    不到10點我們就登上了山頂。在樹蔭下歇了會兒,望著遠處一排排整齊劃割

    如鴿籠般的房子,他們都感慨萬分。我也應景地唏噓了幾聲。王偉超甚至即興賦

    詩一首,引得大家前仰后合。后來我們摘了些酸棗和柿子,就下了山。在村西頭

    飯店,我請大家吃了碗面。雖然帶了些干糧,每個人還是餓得要死。我和王偉超

    還各來了一瓶啤酒。直至分手,邴婕才跟我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:「謝謝你嚴林?!?/br>
    就是此時,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邴婕身后急駛而過,汗津津的心瞬間凝固下

    來。

    我回到家時已經(jīng)下午4點多了。院門大開,卻沒有人。扎好車,我四下看了

    看,一切如常。我走到客廳,甚至溜進父母臥室,也沒發(fā)現(xiàn)任何蛛絲馬跡。

    這時母親回來了。她叫了聲林林,我便在客廳坐好。她走進來問晚飯吃什么,

    我說隨便。那天母親穿了件淡藍色連衣裙,一抹細腰帶勾勒出窈窕曲線。她問我

    玩得怎么樣,我說就那樣。她不滿地皺了皺眉,也沒說什么。沖涼時我發(fā)現(xiàn)洗衣

    籃里空空如也,出來抬頭一看,二樓走廊上晾著不少衣物,其中自然有母親的內(nèi)

    衣褲。但這同樣說明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我進了自己房間,躺在床上,只覺焦躁莫名。吃晚飯時,我問母親剛剛?cè)ツ?/br>
    兒了。母親說去奶奶院看看爺爺,又問我怎么了。我沒吭聲,把米粥喝得滋滋響。

    突然,母親站起來,啪得摔了筷子,低吼道:「嚴林你有什么就說出來,你

    們一家人都什么意思!」我抬起頭,只見一汪晶瑩的熱淚在母親眼眸里打轉(zhuǎn),不

    由心里一疼,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劇烈的惶恐不安。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母親當著

    我的面落淚。但也不知為什么,我沒有說話,繼續(xù)吃飯。半晌,母親才又重新坐

    下,胸膛劇烈起伏著,整個人卻儼然一尊雕像。

    接下來的幾天母親都沒有和我說話。我有意識地討好,打掃衛(wèi)生,洗碗刷鍋,

    連工地和村頭的水塘都不再去,但一切平靜地可怕。母親也始終不茍言笑。

    其中某個下午,天氣太熱,我也沒去工地。躺在房間的涼席上,聽著窗外焦

    躁的蟬鳴,百無聊賴地翻起了一摞西方文學名著。那是母親從學校借來的,馬克

    吐溫,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及柯南道爾等等。我隨便cao起一本,便漫無目的地看了

    起來,結(jié)果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直到母親喊吃飯,我都沒能從書上移開眼睛。那本書

    叫。湯姆和哈克的旅行讓我忘乎所以,有生以來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

    原來書也可以如此奇妙。

    陸永平許久沒有出現(xiàn),消失了一般。這讓我寬慰,卻又令我緊張,敵人一旦

    潛入密林,危險便無處不在。

    天越來越熱,晚上開著窗,連過堂風都夾著股暖屁。家里也就父母臥室有空

    調(diào),母親喊我到她房間睡,理所當然我拒絕了——我有些害怕,那些難以啟齒的

    夢,那些令人羞恥的勃起。每天傍晚奶奶都會在樓頂沖洗一方地,晚上鋪上幾張

    涼席,我們就躺著納涼。爺爺半身不遂,不敢張風,天擦黑就會被人攙下去。母

    親偶爾也會上來,但不多說話,到了10點多就會回房睡覺。

    有次母親剛下去,奶奶就嘆了口氣。我問咋了。奶奶也不答話。朦朦朧朧快

    要睡著的時候,奶奶拿癢癢撓敲敲我:「林林啊,不是奶奶多話,有些事兒你也

    不懂,但這街坊鄰居可都開始說閑話了。你呀,平常多替你媽看著點,別整天光

    知道玩?!刮液咭宦?,就翻過了身,只見頭頂星光璀璨,像是仙人撒下的痱子粉。

    之后的一天半夜,我下來上廁所,見洗澡間亮著燈,不由一陣納悶。我喊了

    幾聲媽,沒人應聲。正要推門進去,母親披頭散發(fā)地從洗澡間出來,說她房間空

    調(diào)壞了,出來洗個澡。記得那晚她穿了件白色睡裙,沒戴胸罩,跑動間波濤洶涌。

    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,撓著頭進了廁所,心里砰砰亂跳,出來時父母房

    間燈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。上了樓,奶奶在一旁打著呼嚕,我心想這天氣這么熱,房間沒空

    調(diào)不怕熱出病么。

    又過了幾天,也是半夜,我回房拿花露水。走到樓梯口時隱約聽見了什么聲

    音,忙豎起耳朵,周遭卻萬籟俱靜,除了遠處隱隱的蛙鳴。拿花露水出來,又仔

    細聽了聽,哪有什么聲音啊,我這年紀輕輕就幻聽了嗎。躺在涼席上,我卻有些

    心緒不寧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總覺得身上奇癢難耐,奶奶卻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。

    猶豫了半晌,神使鬼差地,我爬起來,偷偷摸了下去。剛挪到樓梯口,整個人便

    如遭雷擊,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那個下午。父母房間傳出了那個人可怕

    的聲音,模糊,然而確切,不容質(zhì)疑。

    靠近窗戶,聲音清晰了許多。低沉的爭吵聲,女聲說:「你干啥,出去。」

    「著啥急,哥想你了,每次來看你咋跟仇人似地?」

    「陸永平你還真是要臉???」

    「好好好,你就開不得玩笑。」

    母親說:「非要三更半夜老在外面敲門,你是要鬧得全村人都以為我跟你有

    啥事兒是不?」

    我靠上墻,輕輕吁了口氣,想就此離開,卻又不甘心。腦子飛快轉(zhuǎn)動著,像

    是徘徊在一個遍布錦囊的走廊,卻沒有一個點子能解我燃眉之急。這時陸永平說

    了句什么。

    「起開?!雇妻暋D赣H似乎站了起來。與此同時,「哐當」一聲,陸永平

    「哎呦」了一下。啪,亮了燈,窗口映出一片粉紅,但窗簾拉得嚴嚴實實,只能

    看見一抹巨大而變形的黑影。「快滾?!?/br>
    「又咋了?」陸永平吸著冷氣,看來剛才磕得著實不輕。雜亂的腳步聲,母

    親沒有說話,似乎在用力推搡什么東西。

    「你啊,這啥脾氣?」陸永平靠近了母親:「姑奶奶,我錯了好不好?」

    母親似已推開了他,房間里一陣可怕的安靜。

    「到底咋了你說嘛?」陸永平抱住了母親:「好不容易來一回,你就讓我弄

    一次……」

    「滾開,你小點聲,讓人聽見,我殺了你?!共恢滥赣H為什么會說出這樣

    的話,聽起來就像是肥皂劇里的對白。如果換個場合,我可能已經(jīng)笑出聲來。

    「還有,少給我污言穢語?!?/br>
    「好好,你說啥就是啥,都是哥的錯。哥一見你就激動?!龟懹榔皆谀赣H身

    上摩挲著:「鳳蘭,成全哥一次吧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……嗯……干什么?!」黑影一晃,床咚的一聲響:「放開,放開你!」

    母親在掙扎:「再動手我真對你不客氣了?!?/br>
    「哥也不想啊,小林看你那么緊,還有你婆婆,喊你出去你又不愿意,哥能

    咋辦?」

    「我管你咋辦,你能要點臉不?」母親的聲音低沉而壓抑:「那天……林林

    就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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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哥小心點,好不好……」

    「不可能!以后別來了,我不會讓你得逞的?!鼓赣H聲音清脆,冰冷徹骨。

    我早已大汗淋漓,身體像被抽空了一般,胸中卻充斥著劇烈的熔巖。我不知

    道那是什么,但它讓我不舒服,讓我疼痛、饑渴、憤怒,甚至怨恨。我緊緊靠著

    墻,卻不知該干點什么。也許我的出現(xiàn)會讓母親難堪,也許陸永平馬上就會發(fā)現(xiàn)

    我,也許我應該勇敢地迎上去,暴揍那家伙一頓,畢竟——被欺辱的是我母親!

    那晚我躺在涼席上,感到一種徹骨的無奈和徬徨。頭頂是神秘星海,耳畔是悠長

    鼾聲,我握緊拳頭,任眼睛一眨不眨直至天明。

    第二天奶奶早早把我敲醒,讓我下去睡。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,我卻再也睡

    不著。拿起翻了四五篇,看看鬧鐘已經(jīng)六點半了,遂起床、

    洗臉刷牙。母親還沒起來。我到奶奶家吃了早飯,蹬上自行車就出了門。

    忙完事兒回來九點多,不知不覺到了村頭水塘,理所當然地,我脫掉衣服就

    跳了進去。水有些涼,我不由打了個寒戰(zhàn)。游了幾個來回,實在冷得受不了,我

    就在橋洞里蹲了會兒。同樣,理所當然地,我吼了幾聲。它們在橋洞里穿梭、回

    蕩、放大,聽起來像是另一個人的聲音。于是我忍不住又吼了幾聲。直吼得喉嚨

    沙啞,我才又躍入水中。

    這時已經(jīng)艷陽

    高照。我躺在橋頭晾了晾,直曬得昏昏欲睡都不見人來。我不

    由想到這世界是不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了。穿上衣服,我去了臺球廳。往常人滿為

    患的臺球廳竟然關(guān)著門,敲了半天,老板才過來開門,說這兩天檢查,歇業(yè)。

    就這么蹬上車,漫無目的地瞎晃,竟晃到了校門口。大門緊鎖,雖然這會兒

    高三已經(jīng)開學了。我停下車,在校門口杵了半晌也不見什么熟人。突然想到王偉

    超家就在附近,我決定前去拜訪。他家我去過一次,印象不太深,但東摸西摸還

    真讓我給摸著了。王偉超他媽來開的門,說他不在家。我留了個名,就下樓又跨

    上了爛車。

    那真是令人沮喪的一天。我四處奔走,然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是個多余的人。鎩羽而

    歸時已是午后2點。我直接騎到奶奶家,卻發(fā)現(xiàn)大門緊鎖??蓱z我饑渴交加,只

    好硬著頭皮進了自家院子。停好車,母親出來了,問我去哪了。她還是碎花連衣

    裙,粉紅拖鞋,高高扎了個馬尾,清澈眼眸映著墻上的塑料藍瓦。我沒吭聲,轉(zhuǎn)

    身進了廁所。

    「嚴林問你呢,耳朵聾了?」母親有些生氣。

    我慢吞吞地走出來,只見母親雙手抱胸,板著個臉。

    「去玩了唄?!孤曇羲粏〉眠B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母親一愣,眉頭微蹙:「又咋了你?」

    我指了指喉嚨,徑直進了廚房。

    「上火了?感冒了?」母親跟在身后:「還沒吃飯?」

    我洗了洗臉,就著水管一通咕咚咕咚,飲牛似的。母親在一旁不滿地咂了咂

    嘴:「說過多少次了,又喝生水?!刮乙膊焕硭?,掀開鍋看了看,cao起勺子舀了

    一嘴米飯。母親伸手拍開我:「一邊呆著去?!顾砩弦琅f是熟悉的清香,我卻

    接連退了好幾步。

    「咋吃?蛋炒飯?悶咸米飯還是啥?」母親忙活著,頭也不抬:「你嗓子要

    不要看看?」

    「隨便?!刮彝铝司?,就走到了陽光下。仰臉的一瞬間,我看見二樓走廊上

    晾著幾件衣物,欄桿上還搭著一張早已曬干的舊涼席。

    「隨便隨便,隨便能吃嗎?」

    整個下午我都臥在床上看書。柯南道爾筆下的維多利亞時代著實令人神往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窗外的蟬鳴,白得耀眼的世界,一切,都暫時和我無關(guān)了。直到6

    點多鐘,在母親百般催促下,我才出去吃了晚飯。

    飯間母親問我嗓子好點了沒。我邊吃邊回答,說的什么自己都搞不懂。母親

    又問我下午都在忙什么。我懶洋洋地告訴她:「看閑書唄?!鼓赣H說:「看啥閑

    書我不管,先把作業(yè)寫完就成?!刮衣耦^喝粥,沒吭聲。母親似乎張了張嘴,但

    終究是沒說什么。

    飯畢,母親收拾碗筷。奶奶在樓上喊:「林林乘涼啦!」我起身就要上去,

    母親突然說:「也不知道你咋回事兒,整天吊兒郎當、愛理不理的,我還是不是

    你媽???」

    我愣了愣,吸吸鼻子,還是快步邁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樓頂涼風習習,分外宜人。遠處誰家在放杜十娘:「叫聲mama你休要后悔」,

    奶奶搖著蒲扇跟著瞎哼。和奶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,我感到眼皮越來越沉,

    翻了個身,就睡著了?;秀遍g母親似乎也上來了,跟奶奶談著父親的事。突然,

    母親發(fā)出嗯的一聲悶哼。我趕忙扭頭一看,母親一絲不掛地撅著屁股,身后還站

    著一個人,正是陸永平。兩人連在一起,有節(jié)奏地搖動著,制造出yin靡的聲音。

    我離他們很遠,又好像很近。對這一切,奶奶卻視而不見,還是自顧自地嘮叨個

    沒完。我走到母親跟前,叫了幾聲媽,她都充耳不聞。陸永平一臉猙獰地看著我,

    越動越快,母親的叫聲也越來越大。我一步步地后退,突然一腳踩空,只覺身體

    一輕,就墜了下去。

    睜開眼,星空依舊璀璨,褲襠里卻濕漉漉的。我喘口氣,坐起身來,一旁奶

    奶正呼呼大睡。剛出了一身汗,黏糊糊的,我想著應該去洗個澡,卻一仰脖子又

    躺了下來。迷迷糊糊似乎聽到大門在響,極其輕微,叮叮咚咚的,像是電影里有

    些人家陽臺上的風鈴。我倒有個風鈴,猴年馬月表姐送的,卻從來沒有掛過。這

    么想著猛然一凜,我騰地坐起身來,豎起耳朵。只有不遠香椿樹的嘩嘩低語以及

    模模糊糊的犬吠聲。我不放心地爬起來,走到陽臺邊往胡同里瞧了瞧,哪有半個

    人影。猶豫片刻,我還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樓,杵在樓梯口聽了半晌——只有自己

    的心跳聲。

    天蒙蒙亮我就起了床,母親已不見了。上個廁所,又到洗澡間洗了把臉。剛

    要出去,一撇臉就掃見了洗衣籃里那條內(nèi)褲。猶豫了下,我把它輕輕掂起。整個

    襠部都是濕的,撲鼻一股濃郁的

    腥臊。我心里怦怦直跳,老二一下又硬了起來,

    趕忙扔下,倉皇而出。

    臥到床上,好久才平靜下來。也沒心思去工地,遂翻出。

    記得已看了大半,那天正好讀到。看到華生在懸崖上聽著震耳欲聾的瀑布聲緬懷

    摯友時,我只覺胸中震蕩,險些落淚。夏洛克福爾摩斯怎么會死呢?當然不會啦,

    下面就是,每篇篇幅長了許多。雖然早知如此,但看到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再度

    現(xiàn)身時,我還是激動得要歡呼雀躍。正看得入迷,門被推開,母親探了個頭:

    「亮著燈在干啥啊,喊你也不應聲。」我抬頭看了她一眼,揚了揚手中的書。母

    親說:「你還吃不吃飯嚴林?」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窗外已艷陽高照。

    起身出門,母親在院子里洗衣服,手中正搓著那條內(nèi)褲。我徑直進了廚房。

    老三樣,油餅、雞蛋疙瘩湯、拍黃瓜。我cao起筷子夾了塊黃瓜。母親在外面笑著

    說:「年紀輕輕就老年癡呆,趕上你奶奶了?!共恢罏槭裁?,我突然就心頭火

    起,啪地摔了筷子。半晌,母親才問:「咋了?」我隔著門簾說:「天天都是油

    餅湯黃瓜油餅湯黃瓜,吃不煩啊。」母親站起身,朝廚房走來:「嚴林我給你說,

    想吃啥你可以自個兒做?!?/br>
    「你是我媽!」我簡直在吼。

    「你媽怎么了,你媽就得把你像老天爺一樣供著?」母親走到門口,停了下

    來。娘倆就隔著門簾站著。母親俏臉通紅,朱唇緊閉,幾縷發(fā)絲輕輕垂在臉頰。

    我匆匆撇開眼,盯著她尚帶著泡沫的手:「不吃了!」說著掀開門簾,轉(zhuǎn)身上了

    樓。母親站在一旁,沒有動。到奶奶院樓頂時,母親喊:「嚴林你有本事兒就別

    來!」

    奶奶家已經(jīng)吃過早飯。我到時奶奶正在刷鍋。我在廚房轉(zhuǎn)了一圈,拿了張油

    餅就啃。奶奶問:「咋,沒吃飯?」我說沒吃飽。奶奶說:「你媽干什么吃的?

    還有點雞蛋疙瘩湯,給你熱熱?!刮亿s緊點頭。吃完飯,進到客廳,爺爺在捋狼

    毫,電視里播著。造紙廠關(guān)門之后,爺爺做過兩年狼毫,留了點,儲在樓上。上

    小學時,狗雜老師們總是委托我從家里捎。初中不練毛筆字之后,我也是好久沒

    見過這種東西了。我問爺爺怎么現(xiàn)在又開始倒騰這玩意兒了。上次腦淤血后爺爺

    就有點口齒不清了,他說練練手,對身體恢復好。我也跟著在一邊捋,有一搭沒

    一搭地聊著。一會兒奶奶也進來了,說地里的玉米苗怎么怎么不好,草都比人高。

    很快到了晌午。新聞里盡是泛濫的長江水。爺爺咂著嘴,開始老生常談,講

    六八年大水時自己如何英勇地搶救公的豬。奶奶直搖頭,說老伴竟瞎扯,那年頭

    哪有那么大的豬。我兩耳豎起,傾聽隔壁動靜,殷切奢望母親能來喊我吃飯。但

    當然沒有,我有點忐忑不安,又有點決絕的快意。中午奶奶搟了點面條,吃蒜辣

    撈面。飯間奶奶問我:「不用給你媽打聲招呼?」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。飯畢,

    又捋了會狼毫,我實在呆不下去了。奶奶家能把人憋瘋。那種無處不在的衰老氣

    味說不出是該敬畏還是厭惡。

    我到工地上轉(zhuǎn)了會,沒找到工頭。說實話,這家伙還挺爺們。見我年紀小,

    總會安排些輕松活兒給我。工錢也基本是一個禮拜就結(jié)。他說「窮苦人家的孩子,

    不容易」、「在你身上,總會看到了我曾經(jīng)的影子——桀驁不馴」。他總讓我叫

    他刀哥,可我沒理他。回來在水塘游了會兒泳,也不盡興。置身水中,淹沒在歡

    娛之間,我卻有點心不在焉。在一片呆逼的叫罵聲中,我光著脊梁又到了家里。

    大門反鎖,母親應該在睡午覺。我從奶奶家進去,上了樓。拐到二樓走廊,眼前

    晾著洗好的衣物。一旁那些盆栽什么花早枯成了干柴。院子里靜悄悄的,我到客

    廳里坐了會兒,也聽不見母親的動靜。出來后,我徑直進了自己房間,又沉浸在

    福爾摩斯的世界中。

    5點多我上了個廁所,母親似乎在廚房忙活著。天不知什么時候陰了下來,

    暮氣沉沉,難怪剛剛悶得要命。我專門進廚房洗了洗手,母親在揉面,準備包包

    子。盡管窗戶大開,吊扇轉(zhuǎn)個不停,廚房里還是熱浪逼人,簡直像進了桑拿房。

    母親連衣裙?jié)窳藗€半透,垂首間大滴大滴的汗珠滾落在案上?!该怼!鼓赣H頭

    也不抬,突然說。我趕緊到洗澡間扭了條毛巾。「嗯」母親揚了揚紅彤彤的俏臉。

    我上前把毛巾敷到母親臉上,仔細抹了一通。完了又搭上香肩,順帶著把脖子也

    擦了擦。母親哼了幾聲,扭開臉,也不看我:「有個吃就不錯了,你以為換個樣

    容易不把你媽熱死?!顾茉馍v著一股濃郁的氣流,說不好是什么味道,卻讓

    我臉

    紅心跳。我不知道該說什么,攥著毛巾,傻愣著。母親擠了擠我:「去去去,

    別杵這兒礙事兒。」

    晚飯小米粥,包子,涼拌萵筍。包子是韭菜雞蛋餡兒和豆沙餡兒,母親各拾

    了幾個,讓我給隔壁院送去。隔壁掩著門,黑洞洞的,就廚房亮著燈。爺爺奶奶

    可能在街上納涼吧。農(nóng)村有端著碗到外面吃飯的習慣,母親卻幾乎不出去,父親

    出事后更不用說。飯間,母親問我這幾天在看什么書。我說福爾摩斯。她問好看

    不。我說還行。她哼了一聲,幽幽地說:「這么有本事兒,你還回來干嘛?」我

    半個包子塞在嘴里,差點噎住。

    就是這一天,王偉超給我?guī)砹藥妆P磁帶。多是些校園民謠。印象中有羅大

    佑的、老狼的、一個拼盤以及張楚的

    。老狼我以前聽過,羅大佑聽說過,至于張楚和《紅星一

    號》的諸君那是聞所未聞。王偉超興沖沖地進來,滿頭大汗,藍體恤前襟濕了大

    半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出一塑料袋磁帶,在床上一張張地鋪陳開,興奮而又

    滑稽地指給我看。我望著那些色彩陳舊而又眼花繚亂的玩意兒,一時摸不著頭腦。

    接下來就是王偉超的音樂課。他打開錄音機,一張張地輪替、翻面、快進快倒,

    喋喋不休,唾液四濺。

    這是我最早的音樂啟蒙。至今每當我拿到一張新專輯、聽見一首好歌或者邂

    逅記憶中的熟悉旋律時,都會想起那個昏暗小屋里年輕而明亮的眼神。那種饑渴

    和清澈,那種因快速發(fā)育而瘦骨嶙峋的青澀和純粹,以后的許多年里我再也沒遇

    到過。

    中午王偉超在我家吃的飯。我難得地和母親多說了幾句,她卻愛理不理。王

    偉超一個勁地夸母親做的菜好吃,奉承得近乎諂媚,卻讓她笑得合不攏嘴。王偉

    超臨走才提到邴婕。他問我為毛不問問邴婕。于是我就問了問邴婕。他就告訴我

    邴婕去了平陽她父母那兒,要再過幾天才能回來。我說哦。他說哦你媽屄啊哦。

    當晚,我從廚房往樓上扯根線,插上了錄音機。還沒放幾首,奶奶就抗議了,

    說:「這鬼哭狼嚎的都什么玩意兒,有戲沒,聽段戲?!刮壹傺b沒聽見,結(jié)果被

    一癢癢撓敲得蹦了起來。

    夜深人靜,只剩下星星的氣息。奶奶早已呼呼大睡,我卻支著眼皮,苦苦煎

    熬。晚飯又喝了好多水,以便半夜能被尿憋醒。我像個夜游癥患者,游走于樓頂、

    樓梯口、院子和父母房間外,側(cè)耳傾聽。一連幾天都是如此,陸永平似乎再沒來

    過。好幾次我都想給母親說不如讓我睡到她的空調(diào)房里,但她的一個眼神、一個

    動作都讓我的勇氣煙消云散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,記得那天晚上,酷熱把人砸得頭昏腦漲,四肢發(fā)軟,空氣仿佛都

    在冒煙。躺到?jīng)鱿?,那團劇烈的巖漿又在我體內(nèi)翻騰。捏了捏拳頭,神使鬼差

    地,我就站了起來。我甚至面對那盞昏黃的月亮打了個哈欠,又輕咳了兩聲。一

    路大搖大擺、磕磕絆絆,我都忘了自己還會這樣走路。

    我站在院中,喊了幾聲媽。洗澡間尚亮著燈,但沒了水聲。我耷拉腦袋,抱

    條涼席鋪在了父母臥室地板上。母親沖完涼推門出來,嗒嗒嗒的輕微腳步聲由遠

    而近。扭頭一瞥,我登時全身僵硬。只見母親一絲不掛,香肩微縮,藕臂掩胸,

    步履輕盈,瞬間就進了屋內(nèi)。母親抬頭撇了我一眼,稍顯訝異,卻似波瀾不驚,

    說:「要臉?轉(zhuǎn)過身去?!刮胰鐗舴叫?,急速轉(zhuǎn)身。窸窸窣窣中,背后傳來幽幽

    地「上面呆著多舒坦」。

    記得后來,母親穿了一件藍白睡裙,烏亮秀發(fā)披肩,稍顯散亂。幾縷濕發(fā)粘

    在紅霞飛舞的臉蛋上,清澈眼眸吸納著熒色燈光,再反射出一潭飽滿湖水。至今

    我看不懂那樣的眼神,像銀色厚重的風,雋永、豐饒卻又荒誕不經(jīng)。我坐在涼席

    上,胸口砰然直跳,腦子里方寸大亂,頭都不敢抬。望著呆如木雞的我,母親終

    于噗嗤一聲,說:「發(fā)什么愣?要睡睡床上啊,睡什么地下?!顾脑捠刮宜查g

    石化,恍然間覺得我的一舉一動,都令自己陷入到了窘迫當中。當時我應該感覺

    自己肯定特猥瑣、特傻逼。

    我站起來,懷著惶恐的心情趴到了母親床上,就那么直挺挺、僵硬地趴著。

    一接觸那雙明亮的眼睛,我馬上垂下頭,既羞愧,又害怕。我不知所措,堅難地

    吐出一句:「空調(diào)啥時修的?!?/br>
    「重新加雪種了,沒壞?!鼓赣H頭也沒抬,手上翻著一本書?!改闩恐??」

    她突然說。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,一只手拍在我屁股上,「唉?翻身?!褂谑俏?/br>
    翻身,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。不知愣了多久,被鼻翼間縈繞

    的香氣喚回神來。其

    時甚不算晚,墻上座鐘敲響9下,余音繚繞。母親丟開書,把頭枕到我臂彎上,

    腳趾摩沙著我的腳掌,不經(jīng)意地搔著癢癢。我的腿扭來扭去,仿佛為了使僵硬的

    身體顯得活潑,頭也跟著在晃動。她被我弄得煩了,索性用雙腳夾?。骸钙ぐW啊,

    別動?!拐f話間母親似帶著一縷笑意。我動彈不得,朦朧氤氳從身體里蕩漾開來,

    愉悅中帶著尷尬。母親卻一臉風輕云淡。

    「媽?!刮遗み^頭,從睡袍岔口望過去,圓潤豐乳如龐然大物倒扣在上面,

    膨脹地躺臥在豐腴rou色中。我深吸一口氣,慌忙撇過頭。

    「咋了?」聲音很輕。

    「沒咋?!苟⒅旎ò?,我少年老成地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楞了片刻,母親翻身,用手捧住我的頭,明眸中水霧彌漫,盯著我說:「平

    時有這么乖巧就好了?!?/br>
    「我答應了陳老師照顧你的。」這句矯情話溜出嘴時,連我自己都慚愧地無

    地自容。

    「好啊,這你自己說的啊,還要每天晚上下來陪媽,你可別反悔。」母親似

    笑非笑。我楞了楞,眉頭痙攣著,縮成一團。

    「倒還勉強你了,去去去,不情愿就滾蛋?!鼓赣H胳膊肘拐了我一腳,香氣

    怡人。

    「什么味兒,」我訝異道,「沐浴露這么香嗎?」

    母親噗哧一笑:「好聞啊?狗鼻子你?!?/br>
    「好聞,比姥爺?shù)柠u豬腳還好聞?!刮矣芍哉f道。

    「滾?!鼓赣H輕拍一下我胳膊,又掐我腰眼的rou,「埋汰你媽呢?」

    我說是真香,再聞聞,作勢從腋下嗅至頸間,頓覺鼻腔中乳香四溢。

    母親輕哼一聲,推開我,說:「行了行了,哪有人香水抹那的?!?/br>
    躺回原處,手不知該往哪擱,嗓子眼直發(fā)癢。母親側(cè)過身子躺平,抓過我手

    枕在頸脖下,微瞇上丹鳳眼。嘴角似撇著一抹輕笑,表情平靜,彷如沉入了深邃

    的湖底。母親顎下不斷跳躍著的青色脈絡(luò),通過身體淌進我耳朵里的共振,使我

    不得不抬頭死盯著那修長瑩白的脖頸。不知過了多久,恍惚間,我僵直地雙腿一

    陣痙攣,神似鬼差地老二就頂?shù)搅怂y部。

    母親「嗯」地低呼一聲,睜開眼,詫異地撇了我一眼。隨即挪開了距離。瞬

    間我汗就下來了。搞不懂為什么,當時非常突然,我確實直挺挺地硬了,那始料

    未及的勃起,讓我再次陷入窘迫與慌亂。

    「明兒早點起?!鼓赣H也不看我,翻過身去:「睡吧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