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
梁硯胳膊上的石膏還沒拆呢,走路倒是利索多了,不過與此同時臉上多了一副巨大的墨鏡,臉果然臭臭的,翹著腿面無表情地在玩手機。 不過我和許晴進來的時候他終于肯勞動大駕動了一下身子,扭了一下然后站起身,上來和我們握手。 “啊?怎么是你?”梁躍和許晴握完手然后和我握手的時候突然狐疑地出聲,“你怎么混進來的?” 顯然是又把我當(dāng)成萬惡不赦的跟蹤狂了。 許晴在旁邊一個勁地忍笑,我感覺她的唇線上下波動馬上都要繃不住了。她清了一聲嗓子,主動地介紹道:“這位是林老師,是我司負(fù)責(zé)設(shè)計畫圖的?!?/br> 我特意叮囑了許晴不要說我的名字。雖然我覺得大概率梁躍不知道我,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 梁躍沒有追問,他戴著墨鏡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,但能感覺得到他似乎正透過那兩張薄薄的墨鏡片,上下打量著我,半天從嘴里發(fā)出一聲不算滿意的“哼”。 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。 許晴把一摞材料交給我,坐在旋轉(zhuǎn)椅上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:“好耶!我們晚上去吃烤rou吧?啊啊啊真的饞好久,犒勞一下自己?!?/br> “可以啊?!蔽业嗔艘幌率掷锓至坎惠p的文件,“那我先把東西放回去。” 辦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回去的時候老劉剛下班,見面說了兩句。 我拿著文件,屋里燈光有些暗,我被地上到處牽拽的電線絆了一下,手里的文件灑了一地。 我嘆了口氣,先爬起來開了燈,收拾文件的時候卻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張似乎本不應(yīng)該出現(xiàn)在這里的東西。 我四處看了看,人似乎都走光了,我把那張打印的彩圖從地上撿起來,仔細地看著上面的圖畫。 這是一張照片的彩印件,像素點多還算清晰。內(nèi)容和許晴梁躍他們之間的事幾乎毫不相關(guān),上面的照片其實是一幅未完成的畫作。 大白畫布上已經(jīng)有一部分完成度相當(dāng)高,整幅畫作用炭筆起稿,但從涂抹的痕跡看得出來作者的隨性,隨心所欲的靈性幾乎要透過單薄的畫布滿溢出來,完全是想到什么畫出什么,但整體卻有一根骨頭支楞著,形散而神不散。 無疑這是一幅天才之作,構(gòu)圖造型和明暗關(guān)系都堪稱絕妙,甚至里面的動態(tài)造型肌rou細節(jié)都活靈活現(xiàn)栩栩如生。 這一切都很完美,唯一敗筆是這幅畫沒有畫完。 看得出收尾的時候作者動作十分倉促,像是被什么事情驟然打擾而匆匆放下畫筆。 我看著這幅畫,終于沒忍住拿起手機,對著這張彩印件拍了下來。 和許晴坐在飯桌上一起烤rou的時候,我狀作無意地提起那副彩印件。 “啊,你說那個啊?!痹S晴說,“我還真沒什么印象,不過如果是在那堆文件里的話,大概是甲方那邊提供的參考圖?”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,心想別看梁躍這小子這樣,背地里居然喜歡這種風(fēng)格的畫作,屬實讓我有些吃驚。 晚上我去了秦恪那里。 這是我從上次他遞給我心理醫(yī)生名片后我第一次來他這里,胡倩看到我都有些意外:“耍朋友啦?好久都沒見你了?!?/br> “哪能?!蔽倚χf,“跑你們這借個地行不行?” 胡倩探頭,仿佛這才注意到我身后背著的巨大畫架:“哇!你這是要開演唱會嗎?” “你想借塊什么地?”秦恪雙手插兜,不知道什么時候像個背后靈一樣出現(xiàn)在我的身后,他看到我背著的畫架,神情里顯然也有些意外,“你這是,找地方畫畫?” “對,秦老板有地方?jīng)]有?” 我下意識地覺得那副畫也許會是打開梁躍心思的關(guān)鍵。這是一幅沒完成的畫作,但能夠被放進參考圖之列,這也能說明梁躍對其的上心。 雖然我沒有十足把握能完成那位我素未謀面天才的畫作,但我大概還是能畫出那位天才想要傾訴的感覺。 秦恪環(huán)望了一圈四周:“有倒是有,你這做的是什么保密工作?” “都保密工作了肯定對你也得保密。”我跟著秦恪走,打趣著開口。 我看他從偌大的地下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最后推開一扇暗門,順著長長的樓梯爬上去,居然是一處隔斷的天臺。 “這里我之前很喜歡來,后來那邊搬來一個大排檔,煙火繚繞的熏得慌,就閑置了?!鼻劂≌f,“你在這里湊合一下,可以嗎?” 我點了點頭,對這個安靜且沒有人打擾甚至一抬頭就能看見星空的地方很滿意:“謝謝,我很喜歡?!?/br> 秦恪靜靜地看我將畫架什么的擺好,又突然問我:“上次和你說的事情去看了嗎?” 我猜到他肯定會問,微笑著撒謊:“去看了。醫(yī)生讓我合理作息,會自愈的?!?/br> “是嗎?!鼻劂《⒅铱?,“醫(yī)生告訴過你要遠離痛苦源嗎?!?/br> “這個……” “還有?!鼻劂≌f,“你的手,我前幾天幫你咨詢了認(rèn)識的朋友,說是有希望矯正治愈的,而且也不會留下疤痕。如果你愿意的話,是可以通過手術(shù)恢復(fù)如初的?!?/br> “我的手……其實沒什么的?!蔽蚁乱庾R地蜷縮了一下右手的尾指,然后慢慢地拿出來展示給秦恪看,“可能靈活性差了一點,但沒什么特別大的影響?!?/br> 秦恪挑眉看向我,我感覺那一剎那我仿佛被眼前的人看穿了,但我依然保持著鎮(zhèn)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