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下得不大，一陣過去，就又只剩下干巴巴的涼風(fēng)。對面的燒烤攤冒出陣陣熱氣，食物的香味兒好像順著路燈的光線攀了過來。秦淮吃過飯了，本來也沒有再加一頓的打算，可現(xiàn)在他又不得不承認(rèn)，他確實有點兒嘴饞。

    梟遙在旁盯著他，雖然沒有說話，但好像已經(jīng)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，也慢悠悠把目光投到了馬路對面的燒烤攤。

    “你餓不餓？”梟遙問。

    秦淮揉了揉鼻子，又清了一聲嗓，而后倔強地?fù)u了搖頭，說道：“不餓?！?/br>
    梟遙卻站起身來，撣了撣衣擺和袖子，說：“可是我好餓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”秦淮抬頭看了他一眼， 問道，“那你要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聞言，梟遙伸手指了一下馬路對面。他沒有出聲回答，不過答案倒是已經(jīng)很明確了。

    秦淮站起身來，拍了拍褲腿，掖了掖圍巾，抬腳往斑馬線走過去。梟遙微微愣了一瞬，而后勾起唇角，小跑著跟了過去，喊道：“等等我！”

    燒烤店的生意很好，室內(nèi)已經(jīng)坐滿，室外也幾乎找不到空著的桌椅了。秦淮走上前去，跟老板交涉片刻，接著便轉(zhuǎn)過頭對梟遙揮了一下手，自己則跟著老板往店里的廚房里走了。梟遙沒明白是什么意思，不過他也不是很愿意自己一個人杵在這里，于是拉上外套的拉鏈，跟著進去了。

    老板是個很熱情的人，走了一路聊了一路，差點連自己的身份證號都要報出來了。秦淮并不擅長與人交談，梟遙就更不用說，于是聽著老板的那些話，兩人只能一邊點頭一邊贊同，亂七八糟地“嗯嗯哦哦”地應(yīng)著。老板說，廚房里還有一個折疊桌，可以搬出來用。

    雖然客人很多，但室外支著的棚子很大，剩下的空間再添一張桌子還是綽綽有余。秦淮與梟遙搬了兩個塑料凳面對面坐下，負(fù)責(zé)點單的店員很快就迎上來了。

    秦淮是嘴硬說自己不想吃的，但梟遙還是把點菜的單子推到了他的面前，講道：“我不知道吃什么，你幫我點吧?！?/br>
    他講話時的表情總是看起來無辜得不得了，秦淮盯了他幾秒，發(fā)現(xiàn)竟然看不出什么破綻。

    “你有忌口嗎？”秦淮拿過桌上的點菜單子，又接過那店員遞過來的筆，開口問道。

    梟遙回答：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你有特別想吃的嗎？”

    “想不出來，”梟遙說著，還有些困惑地?fù)狭藫项^，“你幫我決定吧?！?/br>
    話都說到這里了，秦淮使也懶得再追問，低下頭開始點菜。

    雖然梟遙說了沒有要求也沒有忌口，但秦淮還是一直在詢問他的意見——畢竟他早說過，自己不吃。

    “來！讓一讓??！小心燙！小心燙！”

    隔壁桌又上了一盤剛出爐的烤串，還在“滋滋”冒著油泡泡的烤rou散發(fā)出誘人的香氣。秦淮肚子里的饞蟲叫囂得不行，他實在沒忍住，扭頭偷偷瞥了一眼。

    早知道就不裝了……秦淮這下是真的有點餓了。

    “點好了嗎？”

    聽見梟遙的詢問，秦淮“哦”了一聲，將手中的筆放下，和菜單一起推了出去，道：“好了?！?/br>
    等在旁邊的店員本來伸手要接，卻沒想到梟遙先行了一步，把菜單拿過去了。他低頭掃了一眼，接著拿起筆，在單子上又勾了幾個菜品。

    秦淮不解：“你點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?！睏n遙抬起頭沖他一笑，而后將菜單和筆遞給店員，又轉(zhuǎn)回來，對著秦淮充愣道。

    聞言，秦淮一聳肩一白眼，表示自己并不關(guān)心，隨便他去。

    菜點完了，店員便一邊招呼著，一邊拿著菜單往后廚跑。生意好，總是忙得熱火朝天的。

    “嗡——”

    秦淮剛從桌上的紙巾盒里抽了一張紙想要擦一下桌子，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一聲。他微微后仰了些身子，避免衣袖蹭到那還泛著油光的木質(zhì)桌面，這才掏出手機解鎖屏幕。

    消息是秦漾發(fā)來的——一張因為放大鏡頭畫面而有些模糊的照片。

    照片上是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，一個穿著一身黑，發(fā)絲的走向被風(fēng)吹得有些亂，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正臉，只有一個背影，但體態(tài)端正，意外的出眾；另一人裹著厚厚的圍巾，棉襖鼓鼓囊囊地堆在上半身，頭發(fā)很短，看起來像是長長了些的板寸頭，但不顯邋遢，畢竟鬢角剃得很干凈，應(yīng)該也是注意打理的，只不過這樣在刻板印象中相對憨厚的發(fā)型卻配著一張神態(tài)有些陰森的臉，顯得格外引人注目。

    非常好認(rèn)的，照片上的人就是梟遙和秦淮。

    秦淮抬起頭，看了一眼和他隔了兩桌人的秦漾。后者見他看過來，齜著牙沖他抬了兩下眉毛，笑得很滑稽。

    見她搞怪，秦淮無奈地扁了一下嘴，在聊天框中輸入道：“吃飯就好好吃?！?/br>
    很快，對面發(fā)來了回復(fù)：“坐你對面的是誰啊？”

    秦淮瞟了一眼梟遙，打字道：“不認(rèn)識。”

    “不信。”

    于是秦淮舉起手機，把攝像頭對準(zhǔn)了秦漾，什么角度都沒找，直接對著毫無準(zhǔn)備的秦漾拍了一張照片，發(fā)了過去。

    片刻過后，秦漾的咆哮聲從前面?zhèn)鬟^來：“我不問了還不行嗎?。　?/br>
    “嗡——”

    手機又是一震，秦漾的頭像后彈出了一條語音消息。秦淮憋著笑，沒點開聽，知道對方剛剛的那句咆哮就是喊給他聽的，發(fā)過來的應(yīng)該也是這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