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
幾個人跑得更快了。 秦淮感覺自己的早飯已經(jīng)到了喉嚨口。 “放——我下來——” 五分鐘后,四人整整齊齊地站在了德育處郝主任的辦公室里。沒過多久,兩個班的班主任都被叫了過來,幾個老師交涉片刻,看在學(xué)生們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高考的份上,總算是放過了。 時含沙出了辦公室就開始笑,邊笑邊在自己學(xué)生的腦袋上敲。 “你們吶!最后一天了還要給老師找事兒!” 回到教室,班里大部分學(xué)生都已經(jīng)到了。聽說,那些空著的座位的學(xué)生有的已經(jīng)出去工作了,有的已經(jīng)去國外讀書了,簡單來說,就是已經(jīng)各走各的路了。原來,真的總有人會脫離大眾認(rèn)為的“應(yīng)該走”的那一條軌道,去尋找自己生活的方式。 等鈴聲響起,時含沙走上講臺,開始宣讀今天的流程安排。和此前的每一次一樣,她照著學(xué)校下發(fā)的時間表,跟學(xué)生們講要做的事情,可今天的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走調(diào),不曉得是為什么。直到時含沙抬起頭來,學(xué)生們才反應(yīng)過來,原來她是哭了。 “真丟人,我個老師居然比你們還先掉眼淚,”時含沙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,扯出一個笑容,道,“你們忘記吧!重來!” 以往,學(xué)生們總是很配合,可今天,有人大喊了一句“不忘”,就有越來越多的人跟著附和,最后,所有人都在說:“不忘!” 時含沙拍了拍講臺,道:“你們叛逆期這么晚啊!” “是——” 時含沙吸了一下鼻子,轉(zhuǎn)過身去,半晌沒說話。 她是第一次當(dāng)班主任,第一次帶一個班,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,只是她也沒想到反應(yīng)會這么大,什么話都還沒說呢,就先泣不成聲了。說到底,她也才三十出頭的年紀(jì)。 “老師別哭啦——” “老師我們會回來看你的——” “老師你要不要紙巾吶——” 學(xué)生們七嘴八舌開始安慰,還有幾個人拿著一大包抽紙沖上講臺,都被時含沙給轟了下來。所有人都在鬧,可是鬧著鬧著,所有人都在流眼淚。 最后的最后,隨著一聲整齊響亮的“畢業(yè)快樂”,十七八歲完美又遺憾的青春,落下帷幕。 外頭的世界郁郁蔥蔥,這是一個遍布離別的夏天。 【作者有話說】 病了半個多月終于倒下了…之后幾天休息一下不更新。祝小寶們五一快樂呀! 第82章 二十五歲冬 這些年入了冬的平壇冷得不像話,前段日子甚至連著下了三天的雪,鎮(zhèn)上本來路就窄,這會兒積雪一堆,更是不好通車了。 “唉唉唉!讓一下!都讓讓!” 一個扎著丸子頭的姑娘從人群里沖了出來——她穿著厚厚的面包服,幾乎把自己裹成了一顆球。不過即便如此,她的動作也依舊很靈活,絲毫沒有被厚重的衣物影響。 她拉開路中央那輛小皮卡的車門,對車?yán)锏娜说溃骸跋聛?!?/br> 車門一開,寒氣撲面而來。駕駛座上的人瞇了瞇眼,將身上的綠色軍大衣裹嚴(yán)實了一點,彎腰下了車。 這人目測年齡二十五六,個頭很高,卻不壯,哪怕是穿得里三層外三層也不覺得臃腫,一件寬大的軍大衣披在身上,倒還顯得有點兒空了。他皮膚偏黑,大概是太陽曬的,比小麥的顏色還深。 他抬起頭,對那剛上了車的姑娘說:“小譚老板,那我先回去了啊?!?/br> 車?yán)锏呐禾匠鲱^來,兇道:“不準(zhǔn)!” “為什么?” “秦淮你個狗賊你還好意思問!”那姑娘罵道,“真不知道你駕照怎么考的!這個月第幾次給我車干溝里了!?。俊?/br> 秦淮撓了撓鼻尖,沒底氣地說:“這兩天下雪……” “太陽能把人照死的天氣也不耽誤你!我譚休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信你的鬼話!” 那姑娘越罵越起勁,聲音也越發(fā)大了。秦淮偷偷瞟了幾眼正在圍觀的群眾們,而后轉(zhuǎn)過身去,一邊揮手一邊說:“別看了別看了!別看了!散了散了都散了??!” 有人趕了,圍觀的老頭老太太們也沒了興致,陸續(xù)講著黏黏糊糊的方言離開了。 譚休休猛踩了兩下油門,小皮卡“轟轟”響了兩聲,終于從路邊的溝里爬了上來。她探出車窗,對秦淮道:“上車,回果園!” 一路上譚休休的嘴巴都沒停過,除了批評秦淮的開車技術(shù)就是批評秦淮的開車技術(shù),甚至揚言道:“你要是哪天能把車開正了,不壓線不掉溝里,我都跟你姓!” 秦淮無言以對。 平壇最大的果園是譚家的,種的是香松,當(dāng)?shù)刈钣忻奶禺a(chǎn)。譚休休平時不在果園里待著,也不怎么管果園的事情,她自己有自己的餐館要看,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廚子,這兩年還和一個美食區(qū)的自媒體博主在合作,小生意做得風(fēng)生水起。不過春節(jié)前后這里游客不多,譚休休的爹媽又正好出去旅游,事情不多,就暫時交由她來打理。 “再兩個月就春天了,”譚休休說,“這兩年收成都不是很好,香松也不好賣,囤了一大批在園子里,你想想辦法,年前把那些賣完?!?/br> 秦淮點燃一支香煙,搖下車窗,道:“年前?就給我就一個月的時間???” 中央后視鏡上掛著的平安符隨著車身的顛簸晃晃悠悠。譚休休向副駕駛的人伸手要了一支煙,叼在嘴里,說道:“那不然怎么辦?過完年,那批果子就要壓壞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