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卓森忙完所有的事，已經(jīng)中午了，他讓妹夫瞇一會兒，下午回?zé)煆S上班，他留下來陪護。

    沈昶青睡了一個小時，就趕往瓷廠告訴葉卓嫻她二哥的情況，接著趕回?zé)煆S。

    接下來低焦油卷煙到了最關(guān)鍵時期，這段時間，沈昶青格外忙，隔幾天才能抽空去看望葉卓林，從葉卓森那里得知葉母到醫(yī)院找過葉卓林，一聽無論看人還是接人，都要補繳錢，扭頭回去了。

    沈昶青把葉卓森說的話記在心里，抽空留意吳家那邊情況。

    就這樣過去了三天，這批低焦油卷煙實驗數(shù)據(jù)焦油含量皆低于0.6mg，說明低焦油卷煙可以批量生產(chǎn)，史家華帶領(lǐng)團隊排版的新版香煙盒正好用于裝低焦油卷煙。

    實驗室組員在最短的時間改進生產(chǎn)車間濾嘴生產(chǎn)設(shè)備，第一批次低焦油卷煙被裝進‘勞動創(chuàng)造世界’新版煙盒里。

    顧廠長抽取十包低焦油卷煙以及材料遞交給上面，次日，隸屬中.央的報紙，以及本省本市報紙相繼報道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——華國首根低焦油香煙誕生。

    沈昶青的名字被寫進報紙主欄，除了研究室組員、幾位領(lǐng)導(dǎo)不震驚，其他人既震驚，又羨慕，等到沈昶青受到嘉獎，被任命為副主任，廠里想競爭副主任崗位的人，這才恍然大悟，怪不得他們旁敲側(cè)擊，顧廠長就是不提副主任歸屬問題，原來給沈昶青留著呢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這天，沈昶青陪葉卓嫻到醫(yī)院產(chǎn)檢，順道過來看望葉卓林，正巧葉卓森也在。

    葉卓森指著報紙主欄，怨念跟meimei說：“你怎么不早跟我說，妹夫進實驗室研究這玩意，否則我哪敢經(jīng)常拉著妹夫跟我跑東跑西?！?/br>
    葉卓嫻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能說她聽到顧廠長、鞠主任、吳工程師稱贊丈夫，但后來丈夫表現(xiàn)的極其不靠譜，她下意識覺得丈夫比她還普通，就把丈夫領(lǐng)導(dǎo)稱贊丈夫的話都拋到腦后了么！

    看meimei這個樣子，葉卓林猜到meimei也不知道，便替meimei解圍，岔開這個話題，提起另一個話題：“大哥，我都在醫(yī)院躺了半個月了，你跟醫(yī)生說一聲，批準(zhǔn)我回家。”

    葉卓林期待的雙眼，讓沈昶青、葉卓嫻兩人心里咯噔一下，扭頭看向葉卓森，用眼神詢問葉卓森沒把葉父葉母的事告訴葉卓林嗎？

    葉卓森苦笑，當(dāng)時弟弟醒來，知道自己被截掉一條腿，又得知醫(yī)藥費是他付的，直言還不如讓他死，他的一條命不值一千多塊錢，活著只會拖累他和卓嫻，他如果告訴弟弟父母不支持弟弟做手術(shù)，弟弟十有八.九鉆牛角尖認(rèn)為父母說的對，還不知道做出什么傻事，所以他瞞下父母做的事。

    “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？”

    葉卓森要上班，只能早中晚過來照顧葉卓林，葉卓林為了不讓葉卓森cao心他上廁所，每頓只吃到不覺得餓，離飽差很遠，身體消瘦的非?？欤衷卺t(yī)院里捂了半個月，皮膚顏色呈現(xiàn)不正常慘白。

    此刻，他察覺到三人有事情瞞著他，臉上開懷的笑容淡去，五官凸出，顯得格外陰郁。

    第一次葉卓森沒說出口，后來弟弟情緒穩(wěn)定，他錯失了告訴弟弟事實的最佳機會，現(xiàn)在他想說，卻不知道怎么開頭。

    可能葉卓嫻到了孕后期，無論說話還是做事，都有些沖動，直接跟葉卓林說起那天以及后來母親來醫(yī)院找過葉卓林幾次，一聽讓她交錢，掉頭就跑，幾次過后，再也沒來醫(yī)院：“因為我們執(zhí)意給你做手術(shù)，媽也惱了我，到吳家找過吳家父女，看到我就當(dāng)做沒看到，對吳嬌比對我這個親女兒還親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原來這樣?！比~卓林盯著那條沒有腿的褲筒，他一直以為大哥怕父母傷心，沒敢告訴父母他出事了，原來這樣，他被父母嫌棄是一個累贅，但父母說的沒錯，他連廢物都比不上，拖累了大哥、小妹，害的他們背負上一身債務(wù)，自我厭棄充斥他的心臟，他難受的幾乎喘不了氣。

    “二哥——”葉卓嫻驚呼一聲。

    沈昶青掰開葉卓林的嘴，食指中指摳進他嘴里，把他放平，幫助他呼吸。

    自打葉卓林被從深達數(shù)十米黑暗的礦井里挖出來救活，只要情緒稍微激動，便喘不了氣，沒人看著，較輕癥狀是休克昏厥，極重癥狀是死亡。

    “二哥，前兩天，我和上鐵李主任談過一次話，他提到岳父找過他三次，三次都提到你成了一個廢人，希望李主任看在他一生奉獻給上鐵，返聘他，他想多賺點錢作為你以后依仗。

    李主任問我的意見，我說如果你單腳走路跟常人無異，為什么不給你一次機會呢？為什么認(rèn)為殘疾人不如正常人呢？興許一個比正常人更加堅毅的殘疾人，會給他帶來意外驚喜。

    李主任不相信單腳比得過雙腳，于是我倆打了個賭，如果你單腳走路比雙腳走路更加從容不迫，他愿意給你一次機會?！鄙蜿魄喾砰_葉卓林。

    葉卓林苦笑，單腳比得過雙腳，一點也不現(xiàn)實。

    “意志堅定，心必須堅硬，你信我說的這些話，跟著醫(yī)生復(fù)建，抽空看我給你帶的地質(zhì)、爆.破相關(guān)資料，李主任絕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葉卓林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，沈昶青說了句刺激他的話，“有手有腳，趕緊站起來，滾回上鐵努力爬升賺錢還債?！?/br>
    葉卓林撇頭，不理他。

    沈昶青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，再次提醒他心一定堅硬，不能被任何人左右，起身離開，給葉卓森、葉卓嫻遞了一個眼神，兩人一臉擔(dān)憂跟著他一道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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