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兩個選擇都有各自的問題。

    汪塵暫時沒去想太多。

    當(dāng)枯黃的落葉簌簌落下的時候，他打包行囊，又一次踏上了旅程。

    這一回汪塵可不是雙手空空。

    他換了一套獵人的裝束，背著弓箭手提梭槍，腰間還別著短刀，一張虎皮折疊起來綁在身后，臉上還涂抹了褐色的植物汁液。

    儼然一位資深獵人的模樣！

    第895章 商隊(duì)

    一條隱藏在密林中的小徑，出現(xiàn)在了汪塵的面前。

    這條路是他不久前狩獵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的，路上還有行人或者獵人踩踏過的新鮮痕跡。

    汪塵就沿著這條路前行。

    走出十幾里，小徑變成了真正的山路——路面鋪著厚厚的石板。

    一條條石板表面密布著歲月的滄桑，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踏過，留下了深深的印記。

    繼續(xù)走了一里地，前面分出了兩條岔道。

    向左，還是向右？

    汪塵猶豫了一下，沒有立刻做出選擇，而是在旁邊大樹下的石頭上坐了下來。

    這塊石頭顯然是供行人歇腳的，上面都磨出包漿來了。

    汪塵摘下掛在腰間的水囊，喝了一口清涼的泉水。

    他打算在這里等一等，看有沒有行人過來好問個路，免得像沒頭蒼蠅般亂跑。

    事實(shí)證明，汪塵的決定是正確的。

    他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，就聽到了遠(yuǎn)處傳來的聲響。

    很快一支騾馬商隊(duì)來到了三岔口。

    這支商隊(duì)規(guī)模不大，四五匹騾馬十來號人，每頭騾馬都背負(fù)著沉重的貨物，而商隊(duì)的人個個持刀背弓，顯然都是武者之流。

    領(lǐng)頭的人是位兩鬢斑白的老把頭，他用昏黃的眼睛瞥了汪塵一眼，猶豫著但沒停下腳步。

    直到來到汪塵的面前。

    汪塵起身行了一禮，問道：“這位老人家，我在山里迷了路，請問去最近的縣城應(yīng)該走哪條路啊？”

    “最近的縣城？”

    老把頭的眼神有些古怪。

    汪塵一身獵人的打扮，卻說在山里迷了路，坐在三岔口不知道走哪條道。

    這合理嗎？

    一點(diǎn)都不合常理！

    但是老把頭活了這么大把的年紀(jì)，奇奇怪怪的事和人見過很多，他能平平安安活到現(xiàn)在，自有一套處事法則。

    心里再奇怪，表面上還是笑呵呵地回答道：“這里最近的縣城是燕城，我們商隊(duì)就是要去燕城，小兄弟要是不嫌棄的話，可以跟我們商隊(duì)一起走?！?/br>
    他的目光毒辣，看汪塵不像是惡人或者盜寇探子，因此愿意跟汪塵結(jié)個善緣。

    汪塵感激：“那就多謝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用客氣?！?/br>
    老把頭笑瞇瞇地轉(zhuǎn)過身去，喊道：“大伙兒在這里歇歇腳，過了晌午再出發(fā)。”

    于是這支商隊(duì)就在路邊駐足休息，吃飯的吃飯，喝水的喝水，照料騾馬的喂草料。

    老把頭收起手里的鞭子，在汪塵旁邊的石頭上坐下，好奇地問道：“小兄弟，你是從哪里來的??？”

    汪塵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摘下了綁在后背的虎皮：“老人家，你們收皮貨嗎？”

    “讓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老把頭深深地瞥了汪塵一眼，然后接過了這張虎皮。

    “山貨和皮貨，我們都收的?！?/br>
    他打開這張折疊的虎皮，里里外外仔細(xì)檢查了一遍，說道：“你這張虎皮不錯，非常的完整，就是鞣制的技術(shù)差了點(diǎn)。”

    汪塵揉了揉鼻子：“您給估個價，合適就出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獸皮鞣制技術(shù)確實(shí)很一般，主要是沒有在這方面下過功夫。

    “要我收的話……”

    老把頭豎起一根手指：“我最多只能給你一百兩銀子，但你拿去燕城賣，遇到合適的買主，出個兩三百兩都有可能的！”

    他強(qiáng)調(diào)道：“不是我坑人，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(guī)矩，我可以不賺錢，但不能壞規(guī)矩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想賣高價的話，還是帶去燕城吧！”

    說著，就要把虎皮還給汪塵。

    汪塵沒有接，擺擺手說道：“那就一百兩吧。”

    他，或者說凌志遠(yuǎn)的記憶里沒有多少金錢上的概念，這一百兩銀子的購買力如何，汪塵不是很清楚。

    只是對方的態(tài)度很坦誠，也把話說得明明白白，汪塵就懶得麻煩了。

    老把頭愣了愣。

    兩三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(shù)目。

    要知道普通一家五口，十幾二十兩就足夠一年的生活支出。

    三百兩銀子都能在燕城買套不錯的房子了！

    結(jié)果汪塵根本不在意其中的差價，居然愿意低價出給他。

    但這并不是重點(diǎn)。

    重點(diǎn)在于，汪塵的淡然并不是裝出來的，他給老把頭的感覺很像是那種世代豪奢的大族子弟，言談舉止都流露出上位者的氣質(zhì)。

    這讓見慣了世面的老把頭有些不安，他收起了虎皮，咬咬牙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遞給汪塵：“那就多謝了。”

    汪塵接過銀票一看，居然都是一百面額的。

    他對銀票再熟悉不過，一摸就知道不是假的，而且開票的銀號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錢莊。

    凌志遠(yuǎn)花過很多。

    汪塵遞還給對方一張：“說一百就一百?！?/br>
    結(jié)果老把頭賠著笑臉硬是不收——寧可少賺，也不能得罪摸不清底細(xì)的人。

    汪塵懶得跟這老江湖磨嘰，索性收起銀票，然后再丟給對方一個包囊。

    里面裝著四只切下來的虎爪。

    “就這樣吧！”

    老把頭都沒看清楚汪塵是從哪里拿來包囊的，心里暗暗納悶，但也不敢再啰嗦。

    他從騾馬的貨袋里翻出酒，請汪塵一起喝。

    結(jié)果汪塵只喝了一口就沒喝了——酸。

    而這也堅(jiān)定了老把頭的想法，對他的態(tài)度更加客氣。

    過了晌午，大家也休息夠了，商隊(duì)重新上路。

    這支商隊(duì)是從左邊那條道過來的，去的是右邊的路，老把頭在前面帶路，還跟汪塵聊天說話，別人也沒啥意見。

    這老把頭閱歷極為豐富，為人也很精明，各種江湖典故趣聞軼事信口說來頭頭是道，讓汪塵聽著津津有味，絲毫不覺得路途枯燥。

    就這樣跟著商隊(duì)走了二十來里路，已經(jīng)接近傍晚。

    老把頭說道：“小兄弟，前面三里地有家客棧，我們晚上就在那里住宿?！?/br>
    汪塵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老把頭招呼一幫商隊(duì)的伙計(jì)加快速度，趕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，看到了掛著燈籠的山間客棧。

    這家客棧的規(guī)?？雌饋磉€不小，外面已經(jīng)停著不少的騾馬，顯然早有行商在此落腳。

    借助屋檐下懸掛的燈籠散發(fā)出的光芒，汪塵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客棧的招牌。

    同福客棧！

    第896章 江湖（上）

    安頓好自家的騾馬，老把頭帶著商隊(duì)里的伙計(jì)進(jìn)入了同?？蜅?。

    汪塵也在其中。

    這家客棧的大堂面積很大，四根粗壯的木柱支撐起寬長的屋頂，里面擺放著十幾張酒桌，而且四周還有架高挑空的二樓，也擺了不少的桌子。

    一支支懸掛在墻壁上的油燈，將整個大堂照得亮堂堂的，人聲鼎沸相當(dāng)?shù)臒狒[。

    南來北往的商旅、行人、獵手和獨(dú)行客在此匯聚，大碗喝酒大口吃rou，有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，有的高談闊論大聲說笑。

    汪塵剛剛踏入門檻，就感覺到一股混合著酒味、rou香的熱氣撲面而來。

    這或許就是屬于江湖的氣息吧！

    老把頭熟門熟路地安排商隊(duì)的人在大堂角落邊的位置坐下，也就這里還有幾張空桌。

    然后招呼了一個客?；镉?jì)過來。

    “孫師傅，您來了啊，這路上順利嗎？”

    客?；镉?jì)顯然認(rèn)識老把頭，笑瞇瞇地?zé)崆檎泻舻溃骸巴砩嫌行迈r宰殺的牛rou，各位爺要不要先來幾斤墊墊肚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