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行知的目光沉沉看過來。

    沈清央愣了下，手驟然松開，說了一句抱歉后蹲下來撿東西。

    十幾張a4彩印紙，原來是簡歷，她一一撿起來，撿到最后一張時(shí)手在空中微停。

    起身，把東西還給徐行知，沈清央忍不住問：“這些都是你要面試的人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?！毙煨兄谖堑?，“都是沒通過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都已經(jīng)面試過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為什么——”

    話沒說完，她看到徐行知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
    他點(diǎn)著最上面那張簡歷：“學(xué)歷不夠，過不了機(jī)篩，用我告訴你為什么嗎？”

    沈清央心口一緊。

    徐行知看著她的眼睛，拎起林清宇的簡歷，唇角淡笑：“尤其是他，即使是陳秘書送過來的，也不行?！?/br>
    似是而非的暗示，他和林清宇沒有見過面，但一直知道她有這么個弟弟。

    她指甲深深掐住自己的指腹。

    客廳壁燈的光線昏暗而柔和。

    徐行知離開后，沈清央在島臺旁站了一會兒，重新?lián)Q了鞋出門。

    小區(qū)三四百米外的地方就有家藥店，沈清央進(jìn)去買了一盒氯雷他定，還有從前徐行知過敏常涂的藥膏。

    到家，她端著一杯水上樓，路過徐家夫婦的房間時(shí)放輕了腳步。

    他們已經(jīng)睡了。

    到徐行知臥室門前，沈清央沒敲門，而是在微信上給他發(fā)信息讓他開個門。

    信息沒回，等了兩分鐘，她試了一下，門沒鎖，于是直接推開。

    臥室里沒人。

    剛才好像忘了注意浴室里是不是有人。

    沈清央關(guān)了門在小沙發(fā)那兒坐著等他。

    徐行知臥室的一器一物她都很熟悉。

    比如身下這張沙發(fā)，最開始是皮質(zhì)的，她覺得太硬，后來才換成了這張深色布藝沙發(fā)。

    他很喜歡在沙發(fā)上，狹窄且極沒有安全感的空間，讓她只能緊緊地?fù)ё∷牟弊印?/br>
    沈清央閉了下眼，讓自己忘掉那些畫面。

    再睜開的時(shí)候，臥室門被打開，徐行知洗完澡回來，打開門便看到她在自己臥室里。

    腳步稍頓，他關(guān)上門。

    沈清央站起來：“哥。”

    徐行知放下東西，從桌上拾起打火機(jī)和煙盒。

    黑發(fā)吹到七成干，有些濕，他一進(jìn)來，空氣中瞬間充滿了他的氣息。

    “誰家meimei大半夜待在哥哥臥室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找你有事，給你發(fā)信息你沒回。”

    “洗澡怎么回？”

    沈清央抿了下唇：“抱歉?！?/br>
    徐行知靠在桌邊，神色晦暗不明，片刻，他拎起桌上的簡歷朝她走過來。

    濕潤清冽的氣息越靠越近。

    徐行知一手把簡歷拎到她面前，一手把玩著打火機(jī)，火苗時(shí)隱時(shí)現(xiàn)。

    “是為了他嗎？”

    沈清央下意識后退一步，小腿碰到沙發(fā)邊緣：“清宇是我弟弟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，我當(dāng)然知道，我問你是不是為了他?！?/br>
    沈清央面色微變，靜了一會兒：“哥，我給你買了藥?！?/br>
    徐行知眼皮垂下，看到她手里拎著的袋子，收了打火機(jī)，在沙發(fā)上坐下。

    沈清央心口一松，把氯雷他定遞過去。徐行知洗完澡穿的家居服袖口寬松，手腕上那一片紅疹格外明顯。

    她拆開藥膏，低頭用棉簽給他涂藥。

    臥室沙發(fā)很小，只能容納兩個人挨著坐，棉簽將藥膏一層層揉上皮膚，觸感和力道都格外輕柔。

    和以前一樣。

    徐行知伸手把沈清央頰邊的一縷碎發(fā)撥到耳后。

    她還在垂著眼專心給他涂藥，側(cè)臉脖頸白皙美好。

    還真是能屈能伸。

    藥涂完，沈清央從旁邊圓幾上抽出一張紙包住棉簽。

    徐行知看著她小心而細(xì)致地做完這一切。

    “好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嗯。”他靠著沙發(fā)，“還有什么別的事嗎？”

    她默然。

    “沒有了嗎，那早點(diǎn)回去吧。”徐行知睜開眼，視線直直看進(jìn)她眼睛里，“讓爸和琴姨看見了不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哥?！鄙蚯逖腴]了下眼，“你別這么為難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為難你？”徐行知唇角勾起毫無情緒的弧度，“明明來求我是最容易的捷徑，是你自己舍近求遠(yuǎn)?！?/br>
    沈清央睫毛輕顫。

    他手里捏著林清宇的簡歷：“褚少云讓秘書送過來的時(shí)候說公事公辦，一輪機(jī)篩，二輪面試，維斯今年暑期實(shí)習(xí)一共收到了上萬份簡歷，北城這邊的hc只有幾百個，你說，我要不要公事公辦？”

    沈清央慢慢沉默。

    男人靠在沙發(fā)上，睫毛很長，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，清絕而淡漠的一張臉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?！彼f，“抱歉，你公事公辦就好?！?/br>
    徐行知睜開眼。

    沈清央說著準(zhǔn)備離開，起身的那一瞬間，膝蓋被人按住。

    她愣了一下，整個人忽然被攥著手腕錮在沙發(fā)上。

    狹窄擁擠的沙發(fā)，許多零碎畫面電光石火間閃過。

    沈清央唇色驟然一白，腰抵著沙發(fā)扶手，徐行知伸手捏住她下巴。

    他問她：“跟我低個頭，就那么難嗎？”

    她呼吸急促而緊：“哥?！?/br>
    徐行知面龐逆著光，輪廓不清，聲線不喜不怒：“我說過，別再一聲聲喊哥提醒我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