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我吃著呢，你別管我。”沈老三說。

    眾人一起吃鍋?zhàn)?，咕嘟嘟的冒著熱煙，小弟們?cè)谠褐泻染瞥詒ou，院里喧鬧極了。

    沈星河和謝清遙坐在一邊，謝清遙的左手一直握著沈星河的左手。

    謝清遙今天沒喝酒，移目看著沈星河，聲音很輕：“明天搬家?！?/br>
    沈星河不經(jīng)意的說：“你別逗了?！?/br>
    謝清遙：“我認(rèn)真的，咱們初一搬家，我還能幫你收拾收拾。初五我?guī)еP(guān)外山與辛老啟程，謝虎留在這守著你們?！?/br>
    沈星河筷子頓住了，他看向謝清遙的時(shí)候，眼中噙著憂傷：“初五就走嗎？初五接財(cái)神啊?！?/br>
    謝清遙揚(yáng)眉，目光溫柔的望著他：“那便初六再走。”

    沈星河蹙眉：“初六遛百病。”

    謝清遙揚(yáng)眉：“初七？”

    沈星河蔫了：“初七算是法定節(jié)假日結(jié)束的日子，倒也該開工了，可是可是......”

    謝清遙又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了，可這次他沒挪開目光去望天色，只是目不轉(zhuǎn)睛的望著沈星河。

    “我也舍不得你?！彼p聲說。

    沈星河靜下了，一言不發(fā)。

    他抬抬手，摸摸他的腦袋，如果不是對(duì)面坐著老馬花嬤嬤以及謝虎宋伯懷葉霓裳一干不相干人等，他真想抱抱他，親親他。

    謝清遙湊到他的耳畔，輕聲道：“明天咱們搬去宋伯懷那邊，不用花錢?！?/br>
    “錢還是得給的，不能白住人家的?！彼怪邸?/br>
    謝清遙很意外：“這是答應(yīng)搬家了？”

    沈星河點(diǎn)頭，腦門的劉海跟著顫顫：“都依你?！?/br>
    謝清遙展顏笑了笑，他的手溫柔的摩挲著他的鬢發(fā)。

    見他垂著眼，低著頭，滿臉不舍的樣子。

    謝清遙：“看著我?！?/br>
    沈星河抬眼，對(duì)視上了一雙堅(jiān)定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你可信我？”他問。

    沈星河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謝清遙：“不會(huì)讓你等太久?！?/br>
    沈星河重重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謝虎瞪他們一眼，有什么話不能夜里兩個(gè)人再敘么，哼！在這黏黏膩膩的。

    他今天被告知不能跟隨謝清遙去戰(zhàn)場(chǎng)了，心情很糟糕，不經(jīng)意看向老馬和花嬤嬤那邊，見老馬老淚縱橫。

    “花花，這是我和你過的第一個(gè)春節(jié)?！彼亲樱ＵＱ?，抬眼看著蒼天：

    “我馬萬里上輩子一準(zhǔn)是沒藥死過人，所以積大德了！

    我這老了老了，竟能得花花相伴左右，我他媽死也值了！”

    老馬激昂仰脖灌了一口酒。

    花花捂著臉，紅著眼：“你別瞎說，呸呸呸，快別說了，咱不說那個(gè)字，咱們以后只說‘活’，咱們好好活，爭取多活幾年?！?/br>
    謝虎沒眼看了。

    不經(jīng)意瞥向宋伯懷那邊，見他臉上帶著個(gè)簾子，吃東西時(shí)候從下面往簾子里塞。

    但他吃得不多，反而是給葉霓裳夾菜更多。

    葉霓裳深吸一口氣，想打噴嚏，回過身去，急忙拿出帕子捂住嘴巴，發(fā)出一聲很輕促的聲響：

    “阿啾?！?/br>
    宋伯懷看向他，語調(diào)很溫和：“別憋著，說幾次了，這樣憋著打噴嚏對(duì)鼻子不好的?！?/br>
    葉霓裳混不在意，拍拍宋伯懷：“快幫我找找還有白菜么？”

    “少吃點(diǎn)菜，多吃rou吧?！彼尾畱呀o他夾塊羊rou，聽得葉霓裳吸了吸鼻涕。

    宋伯懷：“冷了？讓你披著輕裘的?！?/br>
    他說著話站起身，走去屋子里將葉霓裳的輕裘拿出來，給他披在身上，坐回在他身畔。

    宋伯懷像是望著一個(gè)不懂事的孩子：“你就臭美，讓你穿棉褲你非不聽，穿得這樣單薄，等你到了我這歲數(shù)，都是病?！?/br>
    葉霓裳不耐煩的將自己碗里的羊rou夾回到了宋伯懷的碗里：

    “你別給我夾羊rou了，太膻！我要吃白菜，快給我找找。”

    宋伯懷無奈嘆氣，眼中溢著笑意，給他在鍋?zhàn)永镎野撞耍骸皩⒛銘阎械臏抛咏o我，我去再續(xù)些熱水?！?/br>
    葉霓裳：“還溫著呢，先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宋伯懷：“冷了就遲了，給我。”

    謝虎索性站起來，也去了小孩那桌。

    已是后半夜了，鞭炮聲響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皚皚白雪將大地銀裝素裹。

    宋伯懷與步行與葉霓裳回青樓。

    他說是怕馬受了驚，可實(shí)則卻是想與葉霓裳在雪中走走。

    遠(yuǎn)處仍有鞭炮煙花聲響。

    這是宋伯懷與葉霓裳度過的第一個(gè)除夕。

    宋伯懷面帶笑意的望著葉霓裳。

    他歡快的踩著在雪山，冰天雪地里，他像是個(gè)頑皮的孩子，臉上帶著輕快的笑容，和鮮嫩的生命力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剎那，宋伯懷很慶幸自己臉上遮著簾子，所以他才能肆無忌憚的望著他凝眸淺笑。

    宋伯懷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猶豫，借著三分微醺，這才鼓起勇氣，以一種很稀疏平常的語氣開口：

    “明日，你那兄弟一家要搬去我隔壁住了，你要不要同去？”

    葉霓裳擺擺手：“我不去了，我若想找小月，便去木匠鋪?zhàn)诱宜秃谩！?/br>
    宋伯懷壓下眼中的失落，只溫和的笑著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兩個(gè)人朝著青樓的方向行走，穿過一條長街時(shí)，宋伯懷的步伐漸漸放慢了。

    這長街的人格外的少，他的皂靴踩著紅色的紙屑，最終停駐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