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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市南，歡樂匯。

    周崇煜最討厭來這種人多的地方。

    從喧囂熱鬧的夜市中間穿過，商場背后的步行街，有間名叫“whisper”的livehouse，梁峙給的地址就在這里。

    還沒走到跟前，遠(yuǎn)遠(yuǎn)就能看見店門口碩大的霓虹燈招牌。

    路旁已經(jīng)有人在排隊等候，有學(xué)生模樣的情侶，也有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，彼此說笑打鬧，并不無聊。

    生怕跟不認(rèn)識的人挨得太近，周崇煜戴著連帽，低頭從人群旁邊繞了過去，剛想進(jìn)店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，結(jié)果卻被門口的檢票員攔在了外面。

    “小弟弟，有票嗎？”

    檢票小哥正往門口搬著桌子，見他一聲不吭就悶頭往里闖，趕忙用爬滿紋身的手臂擋在了他跟前。

    周崇煜抬眸掃了他一眼，始終不愿意用正臉朝著人，支支吾吾道，“我……找人。”

    “找人？”見他是這樣一副回避的態(tài)度，小哥越發(fā)認(rèn)定他是想要趁機(jī)逃票進(jìn)去的窮學(xué)生，不耐擺擺手道，“我們這里憑票入場的，還沒到檢票時間，你要不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——”一道聲音忽然從身后的通道傳來。

    聽到熟悉的聲線，周崇煜愣愣地抬頭，剛好瞧見梁峙穿著一身黑色走了出來——

    絲綢質(zhì)感的襯衫，領(lǐng)口開得很深。

    項鏈和耳釘款式都是最簡潔的款式，恰如其分地點綴著整體。

    “我的人。”

    指了指周崇煜，梁峙朝檢票小哥簡單打了聲招呼，說完便順手拽住他衛(wèi)衣上的抽繩，輕輕拉著他向里走去。

    跟著梁峙暈頭轉(zhuǎn)向地在走廊里拐了好幾個彎，周崇煜只顧得上低頭看自己的腳尖。

    走到最后不知道到了哪兒，身前的男人猛地一停，他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“咚”的一聲就撞上了對方的后背。

    淡淡的煙草味撲面，周崇煜臉頰一燒，匆忙往后撤了幾步，慢半拍地抬起了眼簾。

    這里是條堆滿了舞臺器械的后臺通道，他們就站在通道最遠(yuǎn)端的死角，不會和那些奇裝異服、往來匆匆的樂手打照面。

    頭頂?shù)臒艄夂馨?，?fù)古工業(yè)風(fēng)的墻壁上貼滿了不同樂隊花花綠綠的圖標(biāo)。

    梁峙將旁邊的窗子推開了一條縫，又從兜里掏出根煙點上，斜靠在角落，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地抽了起來。

    昨晚和今早的尷尬氣氛依舊縈繞在他們之間，周崇煜正發(fā)愁要怎么管對方要鑰匙，梁峙卻先一步打開了話匣。

    “我沒告訴你哥?！?/br>
    他說著，將煙頭伸出窗外撣了撣，目光平和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年人，淡淡解釋道，“是畫室的老師無意中發(fā)現(xiàn)，告訴他的。”

    周崇煜聽完愣了下，并沒想到梁峙這么快就知道了讓他煩心的理由。

    但轉(zhuǎn)念又一想，既然梁峙來這兒是為了和周崇燃一起演出，那么有機(jī)會問一問自然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。

    老師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
    這樣的話，好像自己也沒有再跟對方置氣的理由。

    “他很擔(dān)心你，向我問了好多你的情況?！绷褐啪徛鲁鲆粓F(tuán)煙霧，雙臂交叉疊在胸口，“我跟他說你沒事，只是需要時間適應(yīng)。”

    周崇煜抬眸看了他一眼，低頭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尖兒，“……嗯?！?/br>
    “就一句嗯？”對面的人挑起眉，頗有些質(zhì)問的口吻。

    周崇煜頓了頓，再次漠然看向?qū)Ψ侥请p漂亮的眼睛，喉嚨滾動，“嗯?！?/br>
    見他一本正經(jīng)的樣子，梁峙不免失笑。

    “昨天晚上，我可是差點就被你揍了?！彼f著，一邊略微俯身，將濃烈的煙氣吐在了對方的臉上，笑著道，“你一句嗯就把我打發(fā)了？”

    鼻腔里滿是尼古丁的辛辣氣息，周崇煜被嗆得連連咳嗽了幾口，眼神里逐漸多了些怒意。

    眼瞅著自己惡作劇得逞，梁峙嘴角偷偷勾起了一抹笑，心情也隨之變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峙哥，試音了——”

    兩個人正相對無言，不遠(yuǎn)處的休息室里探出一顆腦袋，往這邊喊了聲。

    梁峙扭頭朝那人招手示意，很快掐滅了手里的煙，又將細(xì)心地窗戶恢復(fù)原位。

    “我先帶你去后臺休息室，”拍了下周崇煜的腦袋，梁峙面帶微笑，“在那兒等我，不許先走，一會兒一塊回去?！?/br>
    周崇煜皺起眉，“為什么?！?/br>
    “懲罰?！泵媲暗哪腥瞬患偎妓?，目光始終平和地直視向他，盯得他心里不太自在。

    許是發(fā)現(xiàn)了周崇煜的局促，梁峙很快將那種嚴(yán)肅直接的眼神收了回去，改換成柔和的語句。

    “誰讓你昨天兇我，今天還弄丟了我家的鑰匙?！彼欣碛袚?jù)道，一邊頗為認(rèn)真地垂眸，耐心地看向周崇煜。

    “阿煜，做了錯事，是要乖乖聽話的?！?/br>
    ***

    說不清在休息室里等了多久。

    就這么一間不到三十平米的屋子，好幾個樂隊共用，一會兒搬器材，一會兒又集體進(jìn)來開會，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。

    好像樂隊這個圈子，無論名氣大小，在一個地方演出，遇見了總會互相交流幾句。

    而周崇煜就坐在那面許久沒擦的化妝鏡對面，一言不發(fā)地盯著上面樂隊的涂鴉和簽名，心里無數(shù)次地祈禱時間能過得快一點。

    好在并沒等太久，便有人推開了休息室的大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