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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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崇燃扭頭也看見了他,夾著煙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,明顯猶豫了下,最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,什么也沒說。 昨晚雖然喝得爛醉,但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有些事情還是記得的。酒醉誤事這四個字在如今周崇煜看來,著實成了句至理名言。 躲也沒處躲,周崇煜只好垂著腦袋走了過去,靠在了離他哥半米遠的地方,默默等著人發(fā)落。 果然,沒過一會兒,周崇燃便撣了撣手里的煙,吐出一口白霧問:“你跟峙哥,是領(lǐng)證了?” “……嗯?!敝艹珈系拖骂^,有點沒底氣地小聲答道。 周崇燃扭過頭看了他一眼,停頓了下又問:“你那時候在電話里說,要和我講的事,就是這個?” “嗯。” “什么時候領(lǐng)的?” “正月初七?!敝艹珈先鐚嵒卮鸬?,一邊試探著瞥了眼他哥的反應(yīng)。 旁邊周崇燃始終很安靜,既沒皺眉也沒不悅,像是茫然地思忖了一陣,沉默半天突然來了句:“你倆都是自愿的?” “是?!敝艹珈蠠o奈撇了撇嘴。 “行?!敝艹缛键c了下頭,神色還是很平淡,一直沒什么變化。 他把煙捻滅了又道:“領(lǐng)就領(lǐng)了吧,早晚的事。” 他的這副反應(yīng)讓周崇煜有點意外。 想象中,周崇燃怎么也得劈頭蓋臉把他罵一頓,再不濟也該黑著臉,有理有據(jù)地跟他掰扯一下結(jié)婚這件事的重要程度。 “你、不罵我?”周崇煜忍不住弱聲問。 “罵你頂個屁用?!敝艹缛颊f著狠狠瞪了他一眼,臉上終于有了點平時生氣的樣子。 可算從對方嘴里聽見個臟字,周崇煜頓時輕松不少。 不知怎么,他總覺得這才是他哥應(yīng)該有的樣子——刀子嘴,炮仗脾氣,心里面卻是豆腐做的,一碰是軟的。 “以后再有什么事,及時跟我說一聲?!?/br> 周崇燃淡淡望著遠處金色的海灘,安靜了一會兒,無奈嘆了口氣。 “雖然說了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,我出的主意你也不一定聽,但至少,能讓我知道?!?/br> 說完他便垂下眼簾,用手搭在周崇煜后腦勺上,輕輕往前推了一把,又道,“我永遠是你哥。” 被他攏得身體往前傾斜了片刻,周崇煜低著頭,鼻腔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陣酸脹來。 好像從小時候起,他們兄弟倆就很少坐下來好好說次話。 “嗯,知道了?!敝艹珈弦е麓秸f道。 “煜哥——” 遠處的泳池里,鄭堯渾身濕漉漉的,似乎是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他,正朝他瘋狂地揮著手,“快來啊,幫忙打爆他們……” 話沒說完,就被成倦拋來的一記遠射球擊中了腦門,當(dāng)場摔進了水里。 周崇燃嘴角難得上揚了片刻,抬起下巴指向遠處,說:“去吧。” 周崇煜側(cè)頭看了他一陣,半天還是什么也沒說,起身走向泳池,加入進了這場持續(xù)的混戰(zhàn)當(dāng)中去。 藍天、白云,欣欣向榮的春季,泳池里相互撲水的年輕人。 周崇燃仍舊停留在原地,墨色的瞳孔仿佛兩抹膠片,交替放映著遠處正在上演的一切。 也不知過了多久,身側(cè)突然有個人影湊了過來,姿勢慵懶地靠在他的旁邊。 周崇燃略微偏頭,視線里出現(xiàn)了身穿一件深灰色亞麻襯衫的梁峙。 盯著他看了一陣,周崇燃沉沉收回了目光,從褲兜里又掏了煙盒出來,用兩根手指夾著,遞給他。 “戒了,先不抽。”梁峙朝他搖搖頭,轉(zhuǎn)頭從手邊的紙袋里掏出一根糖葫蘆,饒有興致地咬了一大口。 周崇燃斜睨他兩眼,瞧他儼然一副溫柔人夫的模樣,忍不住出言譏誚:“獨身主義哈?!?/br> 梁峙不免失笑,臉上掛著些討好,聳聳肩道:“阿煜是例外?!?/br> 輕描淡寫的一句“他弟是例外”,周崇燃斷然不會這么輕易就被打發(fā)。 心里頭還是有氣,他稍微抬高腿,想踹梁峙兩腳。鞋底全是海灘上的沙子,一踢就全都揚了起來。 梁峙只好把雙手舉高,一來是護著那兩串糖葫蘆,二來是做投降狀,向周崇燃求饒。 一來一往間,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,真心實意地,也如釋重負地。 得知周崇煜一聲不吭就跑去跟人領(lǐng)了證,周崇燃是生氣的,但如果這個人是梁峙,他可以為之真誠且坦蕩地開心。 “連個戀愛也不談,直接就把我弟拐去結(jié)婚,可真有你的。”又斜著瞪了人一眼,周崇燃重新恢復(fù)了平時寡言少語的沉靜狀態(tài),往臺階上一蹲,側(cè)頭給自己點了支煙。 旁邊,梁峙一手支著欄桿,靠在那里一直望著遠處的海平面。 “他長大了,崇燃?!?/br> 安靜許久,梁峙才垂下眸,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串糖橘子收進了紙袋里,準(zhǔn)備留給周崇煜一會兒吃。 頓了頓,他又補充說:“我愛他。” 周崇燃聽完舒緩地吐出一口白霧,淡淡回了句“知道”,具體也沒說清知道的是他長大了還是愛他。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,周圍只剩下遠處海浪拍岸的聲響。 半晌,周崇燃回頭看了眼泳池里那幫人的戰(zhàn)況,忽然想起了什么,微皺起眉,有些困惑地問:“所以你現(xiàn)在算是我弟媳?” 輩分一下低了好多,梁峙沒忍住笑,罵了聲:“放屁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