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福壽久長，祥瑞安祺……祺，是幸福吉祥的意思。”清珞的聲音很輕，緊挨著他的耳畔，讓人莫名安心。

    阮祺臉頰紅透，好半晌才輕輕點了下頭。

    上九天，無念天。

    黑云籠罩，陰霾密布，刺骨的寒風(fēng)將衣袍吹得獵獵作響。

    魔種被斬斷的頭顱滾到腳下，血液流淌而出，將地面腐蝕出斑駁的痕跡，老者直起腰身，渾濁的雙眼凝望不遠(yuǎn)處崩毀的仙宮。

    “仙翁，已經(jīng)將無念天內(nèi)外翻遍，皆尋不到仙君蹤跡?！便y甲天將臉色慘白，額頭幾乎磕在地面。

    “末將猜測，仙君是否已不在無念天內(nèi)，而是落入其他仙域?！?/br>
    “絕無可能，”不等對方說完，老者嗓音沙啞著打斷，“仙君身負(fù)重傷，周身神力皆被魔氣壓制，根本無法打開前往其他域界的通路?！?/br>
    “那……”銀甲天將頓時遲疑。

    “下界，”老者眼瞳泛白，聲音喑啞如刀，一步步踩過地上的污血，“仙君已落入下界凡塵?！?/br>
    “人間，村莊，水神廟……招齊所有在外的天將與星官，十日之內(nèi)，務(wù)必將仙君尋回?！?/br>
    第15章

    因為是要在村口處擺攤，需要準(zhǔn)備的東西也簡單，阮祺第二日倒是沒有那么早起身，難得睡了個懶覺。

    再起來時頭發(fā)支楞著，睡眼惺忪，一只手揪住身旁人的衣襟，打了個哈欠，不自覺用臉頰蹭了蹭對方的頸間。

    清珞淺笑，感覺自己像被團(tuán)睡不醒的小動物蹭到了，抬手捏他的臉頰。

    “唔！”阮祺迷糊抬眼。

    “再睡一會兒？”清珞問。

    阮祺搖頭，含糊著道：“不能睡，伯母要生氣了……你別捏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捏。”清珞順勢放開。

    阮祺伸手揉臉，閉著眼給自己換好衣裳，幽魂一樣下床洗漱。

    等清醒過來，才終于意識到不對，急忙蹦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完了，伯母讓我早點過去幫她洗菜和面，現(xiàn)在去肯定來不及了！”

    的確是來不及了。

    等阮祺手忙腳亂給清珞塞了藥丸，拉著他一起到了大伯家，那邊伯母已經(jīng)將蒸籠炊餅和野菜蛋花湯都做好了。

    “就知道指望不上你，”伯母戳著他的眉心，沒好氣道，“別傻站在那兒，過來將蒸屜洗了，順便和你郎君一起把早飯吃了?！?/br>
    阮祺乖乖過去清洗籠屜。

    早飯吃的也是蒸籠炊餅，只是董念額外鹵了五花rou和香干，剁碎后夾在餅里，淋上滿滿的湯汁。

    餅皮松軟，燉rou酥爛，濃郁的鹵香味道直竄上頭頂，迷糊的意識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。

    “好吃，”阮祺點頭夸贊，“伯母的手藝真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，”阮成豐也跟著拍馬屁，“你伯母的手藝沒的說，這要是拿到縣里去賣，絕對排著大長隊也有人來買?！?/br>
    董念被夸得臉熱，轉(zhuǎn)頭剜了阮成豐一眼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油嘴滑舌也沒用，別以為你先前亂花錢的事就這么過去了?！?/br>
    自覺理虧，阮成豐訕笑著縮回肩膀，繼續(xù)低頭咬夾了鹵rou的炊餅。

    一家人吃飽喝足，不需要趕著去縣里的集市，董念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。

    指揮著阮成豐先將桌椅搬去村口，讓阮祺兩人守在原地，自己則仔細(xì)將吃食都提了過來。

    東西擺好，香味很快從蒸鍋里冒出，水氣蒸騰，仿佛白霧般圍攏在身周。

    “炊餅，新出鍋的炊餅，只要一文錢一個！”阮成豐嗓門大，東西剛擺好了便開始高聲吆喝。

    晨光熹微，已經(jīng)有香客聞聲走了過來，探頭打量蒸籠里的雜面炊餅。

    “多大一個的炊餅，能拿出來給我瞧瞧嗎？”

    問話的是個老婆婆，身后跟著有些靦腆的年輕媳婦，估計是清早趕來神廟敬香的。

    “一兩多的雜面炊餅，”阮祺正站在鍋邊，打開蒸籠給對方瞧，“那邊還有一文錢的野菜蛋花湯，可以搭配著一起吃?！?/br>
    老婆婆估算了下湯碗的容量，一碗菜湯加兩個雜面炊餅，足夠他們兩人吃了，只要三文錢并不貴，便干脆點頭同意。

    “好嘞，”阮祺招呼兩人坐到桌邊，“二位稍等，我馬上去給你們盛湯?！?/br>
    有過昨日在縣里擺攤的經(jīng)驗，阮祺已經(jīng)完全鍛煉出來了，不再畏懼與陌生人說話，臉上盈著笑，態(tài)度自然地招待來往的香客。

    回頭將銅錢塞給清珞，叫他放懷里藏好，靠近悄聲道。

    “快點收起來，這是開門紅，可以拿來壓身的?！?/br>
    按照蕪河村的習(xí)俗，凡是每日出攤第一筆收益都叫“開門紅”，沾了喜氣，放在身上可以添財添運(yùn)。

    昨日出攤的“開門紅”被大伯搶了去，阮祺盤算著，今日總該可以輪到郎君了。

    “好?！鼻彗笤具€困倦著，這回總算不困了，笑著頷首。

    目睹全程的阮成豐暗自郁悶，被董念伸手按住。

    阮成豐唉聲嘆氣：“養(yǎng)大的哥兒留不住啊，都會胳膊肘朝外拐了。”

    董念沒好氣瞪他：“多大人了，和兩個孩子爭什么，閑著沒事干是吧，趕緊過來把柴火添了?！?/br>
    水神廟開門早，趕來的香客大多沒來得及吃飯，都很愿意喝碗熱湯暖暖身子。

    山下的攤位前不過片刻便熱鬧了起來。

    阮祺和伯母忙得腳不沾地，也不知是誰突然驚呼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