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阻止男主發(fā)瘋 第96節(jié)
薄莉深吸一口氣,手指已有些發(fā)抖。 她走到別墅后方,撥開一簇灌木叢,看到了銹跡斑斑的暗門。 打開方式,只有她和埃里克知道。 不需要鑰匙,只需要用大拇指按住某個機關(guān),再用食指和無名指同時撥動齒輪和彈片—— 咔嗒一聲。 暗門打開了。 薄莉的掌心已滲出一層黏汗。 她在褲腿上擦了擦手汗,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,順著木梯走了進(jìn)去。 她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,幾乎能聽見自己鼓噪的心跳聲。 血液在耳畔轟轟作響,似乎已涌到太陽xue。 穿過一條秘密通道,推開活板暗門,映入眼簾的,是她自己的……臥室。 家具布局沒有任何變化。 壁爐架上,甚至還掛著她第二天要穿的裙子。 只是,爐火早已熄滅一百多年。 “神秘商人”果然是……埃里克。 他應(yīng)該是創(chuàng)立了一個基金會,委托對方長期維護(hù)和修繕這幢別墅,不然就是拜托某人的后代,秘密維護(hù)此屋。 不管是哪種辦法,這份心思都令她備受震動。 她在臥室里轉(zhuǎn)了一圈,衣柜里甚至能看到她曾經(jīng)的衣物??上?,不管保養(yǎng)得多么細(xì)致,有的衣料還是微微泛黃。 薄莉本想去其他人的房間看看,忽然頓住腳步。 埃里克把這間臥室保存得如此完整,是不是在……傳遞什么信息? 他知道,她是一百多年后的人,也知道她想要回到他的身邊。 于是,讓人妥善保存這幢別墅的外觀和內(nèi)部布置……只為了一百多年后的她,一眼認(rèn)出這是她曾經(jīng)住過的別墅? 薄莉心臟泛起隱隱的灼痛感。 如果是這樣的話,他會不會在臥室里留下一些文字信息? 薄莉走到書桌前,想要拉開抽屜。 上鎖了。 她停頓一下,把手伸到書桌底下,按住某個機關(guān)。 “咔嗒”一聲,抽屜彈開,里面果然放著一本筆記本。 薄莉拿起筆記本,翻開。 看到第一頁,她全身血液瞬間涼了下來。 “8月10日,床已更換為紫檀木?!?/br> 紫檀木天然防蟲抗潮,埃里克一直想給她做一張紫檀木床,只是始終沒買到合適的紫檀木。 她“去世”后,他買到木頭后,給她換了一張新床,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……但時間為什么會是八月份? 她二月份“去世”,現(xiàn)代才過去一個多月,那邊時間就過去那么久了嗎? 薄莉繼續(xù)看下去。 “9月1日,外墻已更換為柏木?!?/br> 后面的內(nèi)容,都是他如何在一年內(nèi)將整幢別墅的木材更換為實心紅木。 不知為什么,薄莉感覺,他不像是在修繕房屋,更像是在建造一座棺材。 至于為什么要建造棺材,不言而喻。 十二月中旬,別墅徹底改造完畢。 他沒再留下一言半句。 薄莉閉上眼睛,心臟像被細(xì)針密線縫上一般,一陣窒息的悶痛。 就在這時,她的耳畔忽然傳來guntang的呼吸。 似乎有人正死死盯著她,在她耳邊急促不勻地呼吸,一聲比一聲粗重,一聲比一聲激烈。 薄莉猛地睜開眼睛,轉(zhuǎn)頭一看,什么都沒有。 可是,她無比確定,剛剛有人在她的耳邊呼吸。 ……會是埃里克嗎? 是他的幽靈,還是兩個時空在某一剎那重疊了? 薄莉雖然對物理學(xué)了解不深,但也知道,時間只是在三維空間不可發(fā)生逆轉(zhuǎn)。 在更高的維度,譬如第四維度,甚至第五維度,時間就像一座山,是可以被物理跨越的。 廣義相對論里,也曾提到過這一理論。1 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,時空可能會發(fā)生彎曲,實現(xiàn)“過去”和“未來”的重疊或交匯。 也就是說,她在2026年,感受到埃里克在1889年的呼吸,在理論上是……完全可行的。 想到這里,薄莉呼吸一滯,從頭到腳都冒出了雞皮疙瘩。 她立刻閉上眼睛,想要復(fù)現(xiàn)那種感覺。 但就像從夢中驚醒,想要繼續(xù)做之前的美夢一般,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。 失望如潮水涌上心頭。 薄莉深深吸氣,走到床邊,坐了下來。 然而,就在這一刻,強烈的、恐怖的、興奮的視線從前方投來。 有人看到了她。 薄莉倏地抬頭。 前方什么都沒有,被注視的感覺卻愈發(fā)明顯。 即使看不見對方的眼睛,她也能想象出,他看向她的眼神——極端痛苦的同時,又充滿了某種瘆人的興奮。 兩個時空的流速,似乎是不一樣的。 不到幾秒鐘,被注視感就消失了。 薄莉卻莫名覺得,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,甚至可能盯著她看了一整天。 她閉上眼睛,慢慢吐出一口氣。 同一時刻,她的耳畔也傳來一句低聲詢問:“……薄莉,是你嗎?” ——埃里克的聲音。 跟他平時冷冽低沉的聲線不同,這一聲詢問顯得急促又迫切,仿佛瘋子精神錯亂的低語。 薄莉一震,迅速回頭。 身后卻空無一人。 這時,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相較于原封不動、保存完好的家具,墻紙似乎是新貼上去的。 為什么要更換墻紙? 是因為重新修繕過房屋,還是因為想……掩蓋什么? 薄莉想了想,從挎包里拿出一把折疊刀,跪坐在床上,在墻紙上裁出一條口子。 然后,她兩只手扣住那條口子,硬生生把墻紙撕開了! 看清楚墻紙后面的一剎那,她頓時頭皮發(fā)麻。 薄莉,薄莉,薄莉。 薄莉薄莉薄莉薄莉薄莉薄莉…… 墻上,全是她的名字。 · 埃里克不知道是自己瘋了,還是薄莉的影子真的在糾纏他。 那天,他來到墓園,挖出她的棺材,用手抹開上面的塵土,掀開棺蓋。 看清楚她面龐的那一刻,他的體內(nèi)忽然掠過一陣冰冷的戰(zhàn)栗。 ——里面的人,不是她。 五官還是她的五官。 給人的感覺,卻像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。 可能因為薄莉的靈魂已從里面離開,所以,這具尸體變得面目全非。 但他還是把這具尸體帶走了,以防她歸來時,沒有地方寄居。 然而,即使他使盡全身解數(shù)保存尸體,尸體還是慢慢膨脹、腐爛,面容逐漸變成青灰色,森白顱骨若隱若現(xiàn),頜骨間隱約可見脹鼓鼓的白蛆。 埃里克冷眼旁觀,心想,如果這時候,薄莉從這具身體里醒來——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。 馬戲團那些人是如此膽小,看到她這副模樣,肯定會跟她斷絕來往。 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關(guān)起來。 從此,只有他可以看她,吻她,親近她。 可惜,這只是一個美妙的妄想。 直到這具尸體化為白骨,薄莉也沒有從中醒來。 埃里克閉了閉眼,收起那具白骨,扔掉那張被尸水浸透的床,重新打造了一張紫檀木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