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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1章

    墨九無聲行禮告退。

    整個后院,僅剩謝臨珩和虞聽晚二人。

    她往前走了幾步,在距離棋桌還剩一米距離時,停下了腳步。

    謝臨珩目光自棋盤上收回。

    落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神色溫淡,鶴骨松姿,半分沒有昨晚醉后在她身旁一遍遍傾吐心意時的落寞與蕭瑟。

    虞聽晚同他對視,未主動言語。

    謝臨珩摩挲著指尖溫涼的黑色棋子,眣麗唇角挑起一點(diǎn)弧度。

    視線下移,漫不經(jīng)心地在她腰間劃過。

    那里只有一枚簡單的隨身環(huán)佩,和昨日一樣,沒有半點(diǎn)平安符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上次在祈福寺,我給你求的那枚平安符,不喜歡嗎?”

    “我似乎,沒有見你戴過。”

    虞聽晚沒直接回。

    她打量著他,出乎意料地問:

    “殿下昨夜,沒有醉吧?”

    他眸色動了一瞬。

    平靜至極的漆眸,轉(zhuǎn)瞬劃過一抹暗色。

    “醉了?!彼f,“但對于昨晚的事,零星有些印象。”

    虞聽晚垂了下眼,唇角卷起一點(diǎn)難辨的情愫,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的興致,直言問:

    “我母親在哪兒?”

    謝臨珩唇角微抿了下。

    捏著黑子的指尖,有些收緊。

    隔了兩秒,他目光垂下,說:

    “晚晚,我們很久,沒有好好下棋了?!?/br>
    “陪我下盤棋吧?!?/br>
    “下完,我告訴你?!?/br>
    虞聽晚卻沒動。

    眼底的耐性,已然耗盡。

    “下完棋之后呢?”她直視他,嗓音深處的嘲意,快要壓不住,“殿下又要同我交易什么,才能讓我見到母親?”

    謝臨珩指骨僵了下。

    緩慢抬睫,瞳仁中浮現(xiàn)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虞聽晚沒了再跟他這樣日復(fù)一日、周而復(fù)始耗下去的心力。

    這種疲倦,快讓她發(fā)瘋。

    “若是我沒記錯——”

    她壓下種種紊亂的情愫,平靜地看著他問:“殿下昨夜說喜歡我?”

    第185章 就這么恨我嗎?

    他注視著她。

    將她眼底的冷嘲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他明知道,她這個時候問這話,是借此來中傷他,可他依舊,毫不猶豫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任由她像以往那樣,在他心口最軟的地方,撕開血淋淋的傷口,再撒上鹽巴。

    “是?!?/br>
    “晚晚,我喜歡你?!?/br>
    “從很早,就喜歡?!?/br>
    她神色沒有任何波動,他話落,她便冷笑問: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的喜歡,便是仗著手中的權(quán)勢,一次又一次剝奪心上人的尊嚴(yán)與自由,以此來達(dá)到自己終生掌控的目的嗎?”

    這話,說得尤為重。

    謝臨珩唇上的血色,頃刻間褪盡。

    他執(zhí)拗地望著她,不知何時攥起的掌心,被那顆冷硬的棋子硌得生疼。

    嗓音澀的,一字一句,像是在喉嚨深處擠出來。

    “我在你眼里,就是這樣的?”

    “難道不是嗎?”她反問,“謝臨珩,你捫心自問,摻雜在我們之間最多的,是什么?”

    他喉頭動了動。

    還未出聲。

    就聽到她說:“是交易。”

    “數(shù)不盡的交易,各種各樣的交易,太子殿下還記得嗎?”

    她明明笑著,可眼里,卻偏偏多了潮濕。

    “從春末開始,直至現(xiàn)在,這種內(nèi)里充斥著脅迫與強(qiáng)制的交易,就從未斷過?!?/br>
    “太子殿下還有印象嗎?”

    “初時,為去霽芳宮見母親,我舍棄一身清白?!?/br>
    “后來,為了不像只囚于籠中的雀兒一樣,我任殿下予取予奪,只為求得那丁點(diǎn)的自由?!?/br>
    “如今,為了得知母親的下落,還是要交易。”

    “謝臨珩,這就是你對待心上人的方式嗎?”

    “為了徹底掌控她,一次又一次,以她身后的軟肋作為脅迫掌控的籌碼與手段,讓她乖乖聽話?!?/br>
    “謝臨珩,這就是你愛人的方法嗎?”

    她看向那棋盤,輕垂的眼睫,遮住幾分眼底的情緒。

    自嘲哂笑著,問他:

    “今日,我為了得到我母親的消息,以下棋作為交換?!?/br>
    “那明日,我若是想見她一面,又該以什么,作為交換?”

    她往前走了一步,掩于廣袖中的指骨攥得發(fā)白。

    “是重新回到你為我打造的囚籠里?還是——以我未來的孩子作為代價(jià)?”

    她嘲弄笑著:“畢竟從一開始,殿下將我的避子藥換掉的那一刻,就已計(jì)劃好了這一天,不是嗎?”

    聽著她最后這句,謝臨珩眼底沉暗下來。

    但又終究因不甘心,明知結(jié)果,卻執(zhí)著地看著她問:

    “虞聽晚,是不是無論我做什么,你都會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?”

    “對?!彼氐脹]有半分猶豫。

    眼底的冰冷,刺得他眼底發(fā)疼。

    “你嘴里說著喜歡,卻日日以我身后數(shù)百人的性命威逼利誘,謝臨珩,換成你,你愿意接受這種整日提心吊膽的感情嗎?”

    席卷的蕭瑟冷風(fēng),在兩人之間穿過。

    遠(yuǎn)處的竹葉婆娑,枝丫微晃。

    久久沉默后,她垂了垂睫,身體疲倦到極致,嗓音很輕很輕,仿佛風(fēng)一吹,就會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