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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4章

    他眼底暗了幾分。

    但仍舊,執(zhí)著看著她。

    “昔日的婚約,確實(shí)是我父親親口定下,我也確實(shí),有想過嫁你為妻,將這段婚事落到實(shí)處,但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從宮變到現(xiàn)在,發(fā)生了太多事?!?/br>
    “物是人非,曾經(jīng)的婚約,就讓它隨著那場宮變,一起過去吧?!?/br>
    宋今硯低下眼皮。

    去看手中這支沒有送出去的桃花簪。

    他手指握緊,簪身的尖角戳的掌心生疼。

    呼吸凝滯下來,好一會兒,才壓住眼底的晦暗,干澀問道:

    “是因?yàn)楫?dāng)朝儲君嗎?”

    他看著她,喉頭發(fā)澀:“晚晚,是因?yàn)閮悴挪辉敢饫^續(xù)我們的婚約嗎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是要入東宮,還是……對他有了念想?”

    虞聽晚其實(shí)不太明白,為什么宋今硯總是覺得她是因?yàn)橄矚g上了謝臨珩才取消曾經(jīng)的婚約。

    正如上次和這次,他問的側(cè)重點(diǎn),其實(shí)都在她到底喜不喜歡謝臨珩這個問題上。

    “跟他沒有關(guān)系,跟任何人都沒有關(guān)系。”她說。

    “抱歉,你是個良人,但婚約的事,是我有愧于你?!?/br>
    這段時日,虞聽晚一直在想,

    若是最初在設(shè)法離宮時,沒有以先前那段婚約作為媒介,

    若是她最開始,并沒有通過楚時鳶和宋今硯書信聯(lián)系,并沒有因迫切出宮而重新考慮婚約,

    是不是……

    如今就不會是現(xiàn)在這種局面?

    當(dāng)時她想要離開的心太迫切,迫切到,不惜以婚約作賭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回過頭去看,其實(shí)她那時走的第一步,就走錯了。

    那段早已成為過去的婚約,只適合隨著過去一起被埋藏。

    做不了破解她那時困境的救命稻草。

    見她態(tài)度堅(jiān)決,就算他重提建成帝,都無濟(jì)于事,宋今硯眼底暗下來。

    他呼吸頓了頓,看著手中攥著的蝴蝶簪,好一會兒,苦澀笑了笑,才道:

    “我一開始以為,出了宮,我們真的就能在一起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既然晚晚不想再繼續(xù)婚約,那我們……就把先帝賜的那樁婚事作罷吧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”他話音一轉(zhuǎn)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虞聽晚看向他,問:“什么?”

    他澀然勾了下唇,勉強(qiáng)扯出幾分笑意,抓住她最后對他的這份愧疚,對她說:

    “東陵四處戰(zhàn)火繚繞,暫時難尋避身之處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婚約作廢,我本該早些離去,但一時難找棲身之所,晚晚可否,容我再留些時日?我不會打擾到你,也會避免常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,等外面戰(zhàn)況好轉(zhuǎn)些,我會盡快離開?!?/br>
    他定定看著她。

    瞳仁深處,是隱秘的期待。

    聽罷,虞聽晚點(diǎn)頭,只回了兩個字,“也好?!?/br>
    這兩個字一出,宋今硯眼底那抹期待褪盡。

    也好……

    而非——安心留下來。

    他原以為,她單方面作廢婚約,對他有著愧疚之情,按照她的性子,在他說出戰(zhàn)火紛飛、有家不能回之后,她會說讓他安心留下來,不必著急離去,大家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(yīng)之類的話,可她沒有。

    她什么都沒說。

    只簡簡單單的“也好”二字。

    宋今硯攥緊發(fā)簪尖端。

    刺破了手心,溢出鮮血,他卻仿若未覺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另一邊。

    墨九從別院回來后,第一時間去了私宅的后院。

    涼亭附近,被謝臨珩下了令,誰也不準(zhǔn)靠近。

    墨十擔(dān)憂地站在后院門口附近,時不時往里看了眼,想去卻不敢去。

    墨九來到他身旁,眼神詢問他如今什么情況。

    墨十長久嘆氣,束手無策道:

    “殿下和寧舒公主不知道談了什么,公主走后,殿下就一直待在涼亭,一直沒有出來,他也不讓別人靠近?!?/br>
    “我現(xiàn)在擔(dān)心的是,咱們主子身上有傷,今日的氣溫又低,這在涼亭待了這么長時間了,我怕主子傷勢加重?!?/br>
    墨九何嘗不擔(dān)心這個。

    他遙遙看向涼亭的方向,身側(cè),墨十又道:

    “這私宅也沒個能勸的人,要是沈大人在,好歹還能進(jìn)去看看,再不行,把太醫(yī)拎進(jìn)去先換換藥也好啊。”

    墨九沉默片刻。

    不久想到什么,問墨十:“我記得沈大人好像就這兩日要回來?”

    墨十點(diǎn)頭,“我也記得是這樣,只是不知大人何時能到?!?/br>
    墨九拍了拍他的肩,“公主回別院了,我借此去向主子稟報(bào),順道進(jìn)去看看情況?!?/br>
    墨十一想,好歹也是個借口。

    便點(diǎn)頭應(yīng)下。

    穿過假山,繞過竹林,墨九來到?jīng)鐾は隆?/br>
    他沒有上臺階,就站在涼亭一側(cè),看向亭中端坐著垂目下棋的謝臨珩。

    受角度影響,他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。

    只見唇角很是蒼白。

    極致的安靜中,只有偶爾落子的清脆聲音傳來。

    某一個瞬間,墨九不知怎的,竟想起之前沈知樾說的一句話——

    他說他們太子殿下,一般只有在怒到極致、或者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,才會把自己關(guān)起來,一個人下棋。

    靠著對弈,強(qiáng)行壓下心底的陰暗情緒。

    墨九眉頭微皺了皺,在謝臨珩出言趕他之前,先行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