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飯過后，周牧則端著盛好的飯去了林蓁房間。

    室內(nèi)漆幽一片，空氣寂靜無聲。他緩著腳步摸索到她床邊，摁亮臺(tái)燈，將手中端著的飯碗擱放到床頭柜上，坐在床畔看著蜷縮在被中的人團(tuán)，無言凝視許久，才終于輕聲開口：

    “姐，起來吃點(diǎn)飯吧?！?/br>
    被子里的人沒有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周牧則靜等片刻，見她不愿主動(dòng)起身，便單膝跪在床上連被帶人把林蓁拖了過來，提著被角準(zhǔn)備把她從被窩里撈出來時(shí)，林蓁已先一步鉆出頭來：

    “你干嘛??？！”

    音色沙啞，微帶濕氣，蓬亂發(fā)絲半糊住臉，眸底似乎還泫著淚光。原本蒼白的面孔因被窩缺氧而捂出緋色，唇瓣隱約印著嚙痕。雖不太明顯，周牧則還是一眼就看到了。

    “吃飯。”他言簡意賅。

    林蓁煩悶別臉：“沒胃口。”

    “沒胃口也要吃?！?/br>
    他沒給她商量余地，端起飯碗向她遞去。林蓁還是窩靠在床頭偏頭躲避，執(zhí)意不肯看他。周牧則只好耐著性子，用瓢羹盛起湯飯，主動(dòng)喂到她嘴邊，說：

    “張口?！?/br>
    林蓁這才稍稍偏轉(zhuǎn)回頭，目光安靜地向他看來。

    周牧則仍保持原來姿勢(shì)，眼神示意她把嘴張開。

    就這樣無言對(duì)視了許久。

    林蓁終于肯乖乖吃飯了。

    她默不作聲嚼著飯粒，周牧則靜坐在她床畔，依著她進(jìn)食的節(jié)奏把湯飯一勺勺喂進(jìn)她嘴里，一句話沒說，一句話沒問，直到飯碗見底，才終于出聲：

    “還想吃么？”

    她搖了搖頭，在他側(cè)身把空碗放回床頭柜的那一霎，快速用袖口抹了下眼角。

    周牧則的目光很快落回到她身上。

    “你出去吧，我想自己待一會(huì)兒?！?/br>
    她垂眸低語，用力吸了下鼻子，才勉強(qiáng)彎起眼睛看著他笑：“謝謝你喂我吃飯，有牧則這樣的貼心小夾克，jiejie覺得自己很幸福。”

    周牧則安靜凝視著她臉龐，她笑到視野忍不住又開始模糊，略帶薄繭的溫?zé)嵴菩暮龆指驳剿橆a，指腹輕撫著她眼尾，嗓音很低：

    “別笑了，很丑?！?/br>
    眼淚即刻決堤落下，林蓁喘息著閉緊雙眼，齒尖尚未來得及嚙入唇瓣，周牧則便攬著她肩膀把她擁入懷中，寬闊胸膛貼壓著她臉頰，束在腰間的臂膀不斷收緊。

    她毫無顧忌地嚎哭出聲，肩膀抖動(dòng)得實(shí)在厲害，周牧則就輕拍著她脊背無聲安慰，嗓音極輕地講了句：

    “有我在?！?/br>
    嗯，有他在。

    林蓁哭到快喘不過氣。

    他對(duì)她越好，就越襯出她的卑劣。

    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那些事……

    林蓁不愿深想，緊攥著他衣服閉眼抽噎，等呼吸稍稍調(diào)順了些，才微仰起頭，在鼻涕眼淚里透出一抹訕笑：

    “對(duì)不起，把你衣服都弄臟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，今天第一次穿的羊絨衫。”

    周牧則回身抽了張紙巾，一邊幫她擦臉一邊淡聲道：“等下把干洗費(fèi)轉(zhuǎn)我吧，我明天拿去洗?！?/br>
    “喂你怎么可以趁火打劫……”

    林蓁一時(shí)著急，很沒面子地吹出一個(gè)鼻涕泡。她頓時(shí)啞然失言，羞赧還來不及爬上臉頰，周牧則就不慌不忙幫她擦掉鼻涕，還附帶著輕笑了聲：

    “傻瓜。”

    林蓁耳根悄悄發(fā)燙，正欲駁斥出聲，便又聽他道：

    “雖然總是傻乎乎的……看久了倒也覺得可愛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