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咬唇糾結(jié)了下，到底沒傻到真去捂他眼睛，而是一股腦兒撲進他懷里，抱著他腰悶聲低問：

    “你叫我來這兒干嘛？”

    周牧則抬臂將她擁緊，下巴抵在她頭頂，胸腔震動起磁沉嗓音：

    “你喜歡從哪個角度看煙花？”

    “看煙花？”

    林蓁倏一下抬頭，一眼不眨地盯著他：“去哪里看煙花？”

    周牧則不答，扶著她后頸讓她把頭轉(zhuǎn)向左側(cè)，視線恰好落至樹蔭下的數(shù)個方形紙箱，怔怔發(fā)了會兒呆后，才將目光重新移回他臉上，狐疑問了句：

    “你買的？”

    周牧則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林蓁沉默下來，抓著他衣服沒說話。周牧則以為她是感動，正想抬手幫她捋凈臉頰發(fā)絲，林蓁忽而掀起杏眸瞪他一眼，口氣微怒：

    “你錢多得沒地方花啦？沒事買這么多煙花干什么？放放幾分鐘就沒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從底下看，脖子會酸?！?/br>
    話聲驀然被打斷，林蓁閉唇噤聲，對視上他黑沉沉的眼眸時，心跳仿佛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她垂眼移目，還沒來得及從他懷中掙脫，便又聽他道：

    “但既然買了，就要用性價比最高的方式看回本?！?/br>
    林蓁又瞪眼捶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風聲簌簌，濃晦夜幕稠暗如墨，星月都隱匿在云層之后，只留一片深寂無邊的凈曠天穹。

    周牧則拿著打火機走到場地中央，微弱火苗引燃火線，林蓁捂緊耳朵躲在大樹底下，心臟砰砰地看著他點火之后慢步轉(zhuǎn)身，眼瞅火線即將燃盡，不由喝叫他趕緊過來，唇瓣才剛念出他的名字，就見一簇火花自他背后躥起，呼嘯著直飛天穹。

    然后“砰”地一聲炸開，在頭頂劃出絢爛繽紛的星火軌跡。

    火花一簇接一簇升起綻放，林蓁怔怔地仰頭望天，躍動光影在她眼底映出斑駁色彩。

    她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，一瞬不眨地看，錦簇煙花接連續(xù)滿整片天空，透潤瞳孔又盡數(shù)收盡漫天星點。她維持仰頭姿勢，看到脖頸漸酸也不曾移目，還是風聲呼呼吹起她鬢邊長發(fā)，才讓她吸了吸鼻子，低頭將發(fā)絲捋到耳后。

    也正是在這時，她捕捉到了一聲微弱的“咔擦”。

    林蓁側(cè)目望去，看到周牧則將手機鏡頭對準她，一時有些訕然，還沒來得及整理頭發(fā)收拾表情，就見他放下手機緩步走近，邊走邊開口道：

    “別看我，看煙花?！?/br>
    于是這才想起天上還在燒錢，趕忙把視線移向頭頂。

    目光長久凝望煙火，心底卻不自覺回憶著剛才那幕。

    林蓁呆呆站著，背后突然貼上一個溫熱環(huán)抱。

    堅實臂膀穿過腰際，捆著她整個往后倒。林蓁本想回頭，卻被他壓住頭頂，微磁嗓音夾雜在花火噼啪聲里遞入耳廓：

    “好看嗎？”

    林蓁咬住下唇，極輕地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周牧則未再言語，只將她擁得更緊。

    兩人默不作聲望著頭頂，煙花極盡絢麗，在他們臉上閃著忽明忽暗的光。

    直至煙筒燃盡，林蓁都沒告訴周牧則，其實她并不喜歡煙花。

    她并不喜歡這種稍縱即逝的驚艷。

    因為留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