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山下，時間剛好飯點。幾人在碼頭附近尋了家海鮮大排檔，點完餐后坐在館子里休息，語聲輕閑，交談瑣碎，立式空調(diào)在墻角嗡嗡吹著冷氣。

    趙旭陽坐在陳敏左邊，他左邊又緊挨著周牧則。陳敏和何淑蘭聊得火熱，他插不進嘴，于是目光轉(zhuǎn)向旁側(cè)，試探著和少年搭話：

    “牧則……聽說你快開學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少年簡短回應(yīng)，單手撐頰，指腹在手機屏幕緩慢滑動。

    候菜過程實在漫長，趙旭陽頓了頓，繼續(xù)同他尬聊：

    “你……念的什么專業(yè)??？”

    “計算機?！?/br>
    少年繼續(xù)言簡意賅，視線沒往他這掃來半秒。

    趙旭陽訕訕噤聲，自覺他沒有交談興趣，閉上了嘴，不再說話。林蓁抬頭朝兩人瞥來，見他神情微窘，隨即結(jié)實一掌拍在少年背后：

    “周牧則，旭陽哥在和你聊天呢。”

    背后受到擊力，周牧則終于抬眸，先往左睨了眼，而后面向趙旭陽，主動拋來話梗：

    “旭陽哥，下午有興趣去海釣么？”

    趙旭陽愣了下，未待他回話，旁邊的陳敏就替他應(yīng)好。他轉(zhuǎn)頭向右，陳敏朝他使了個眼色，又笑盈盈看向幾人：

    “海釣好啊，下午你們幾個年輕人一塊兒出去玩吧，不用顧慮我們，我們年紀大了，待在附近走走逛逛就行。旭陽，一會兒出去要照顧好弟弟meimei，記住沒？”

    趙旭陽緩慢點頭，服務(wù)員剛好在這時上菜，會話于是中斷，一個個互相招呼動筷，唯獨林蓁還抱著手機，不停打字。

    “小蓁，你也快吃啊?！标惷舸叽僖痪洹?/br>
    林蓁抬頭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：“沒事阿姨，你們先吃，我回完工作消息再吃，主管一直催著呢?！?/br>
    陳敏含笑點頭，剛欲提醒兒子，一直默不作聲剝蝦的周牧則突然將蝦rou放入林蓁碗里，隨后繼續(xù)剝第二個，剝完之后，仍舊放到林蓁面前，自己仿佛卻對用餐興致缺缺。

    “小則，別光顧著給你姐剝蝦，你自己也吃兩口?！?/br>
    何淑蘭看不過去，話聲傳入林蓁耳中，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碗里堆積成山的蝦rou，一時不由語塞，看了眼身旁，又轉(zhuǎn)向何淑蘭，正想開口說話，周牧則已先回道：

    “沒事，我晚點再吃。”

    話語間，拆剝干凈的蝦rou再度丟擲進她碗里，目光輕掃過來，眸光含夾些許深意。

    林蓁慌措垂眼，忙把手機擱置旁邊，低聲說了句“我自己來”，端起碗飯，沒再讓他往里丟任何東西。

    晚點再吃……

    他想得美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海島天氣多變，不過一頓飯工夫，外頭天色就陰沉下來，潮悶空氣裹挾濕意。

    林蓁嫌坐船暈，不肯陪周牧則去海釣，趙旭陽也說天氣不好，不如明天再釣。

    周牧則無聲妥協(xié)，幾人在海灘附近散開。何淑蘭與陳敏并肩漫步，趙叔坐在礁石上，望著海面抽煙出神，林蓁無聊到蹲在沙灘上壘城堡，白色裙邊被海水浸濕幾許。

    他瞇眼看了會兒，正欲向她踱步而去，趙旭陽忽然竄入視野，拿著兩把彩色水槍，喚林蓁一聲。她隨即回首，看到他手中物件，眸光霎時點亮，眉開眼笑地站立起身，朝趙旭陽撒腿跑去了。

    玩具水槍。

    一把玩具水槍就能把她哄得心花怒放。

    周牧則立在原地，看她歡歡喜喜揮動水槍的興奮模樣，唇角弧度慢慢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