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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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羽弦連退兩步,倒讓蕭云清有些無所適從,她一肚子邪火沒處撒,憋得漲紅了臉,半天才沒頭沒尾地吐出一句:“那我叫你‘厭陽’……” 豈知蕭云清還沒說完,宮羽弦直接就給否了,“不好聽,換一個(gè)。” “羽弦……” “再換一個(gè)?!?/br> 蕭云清:“……” 真夠挑的,說好的讓我定呢?!蕭云清癟著嘴不禁腹誹,尋思如果宮羽弦不喜歡她的名和字,那就只能在姓氏上做文章了。 “那我叫你‘老宮’怎么樣?” 宮羽弦沒有回頭,只留給蕭云清一個(gè)背影,她挑眉亦道:“隨你?!?/br> “……” 蕭云清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宮羽弦,但她沒有如往常一樣并肩而行,仿佛嫌隙未消,二人間隔了大概四五步的距離,誰都不曾多言。 “你的劍呢?” 宮羽弦無意瞟見了蕭云清腰帶上的空劍鞘,恬不知恥地問道,蕭云清蹬了她一眼,心道:你還好意思問我?! 宮羽弦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,恍然大悟地“噢”了一聲,“長劍已斷,留鞘無意,扔了吧。我不是給過你一支簫嗎?” 蕭云清拿出了紫金簫,指尖撫過上面的情詩,而后放于唇邊吹了起來,也聽不出是個(gè)什么調(diào),有股怪異的凄涼,跟嚎喪一樣。 “別吹了寶貝兒,太催人尿下了。” 許是怕再聽下去容易折壽,宮羽弦說完便一遠(yuǎn)躍,耳不聽心靜地走遠(yuǎn)了,空留蕭云清無辜地眨眨眼,“有那么難聽嗎?” 第五十七章 本王逛青樓 霜降陰寒,今天的雪更是終日不歇。 蕭晗把藥熬好之后,推開了褚尋憶的房門,“最近弄點(diǎn)兒草藥可不容易,趁熱喝了吧。” “你怎么了?” 褚尋憶似乎頭痛,他揉著太陽xue,打量了一眼蕭晗,后者眼瞼低垂,所有的情緒都埋藏在看似無礙的幻象之下,可一股異常的血腥味兒出賣了他。 “我?我能怎么了,就是剛才熬藥的時(shí)候,我聞著都苦,委屈您老人家了?!?/br> 蕭晗如今仗著自己年少,沒少拿褚尋憶尋樂子,其實(shí)后者也就比他大個(gè)五六歲的光景,但蕭晗不管這些,一口一個(gè)“祖宗”、“老人家”地叫著。 “趁熱喝吧,再等就涼了。” 蕭晗把碗遞到褚尋憶跟前,熱氣彌漫的潮濕里浸滿了苦澀,水光仿佛映進(jìn)了褚尋憶的眼里,他靠在窗邊,穿堂風(fēng)偶爾吹過,撩動(dòng)了他的發(fā)絲。 褚尋憶沒接,兀自看向蕭晗竭力隱忍卻還是略微顫抖的手——蒼白修長,骨節(jié)分明,在眼前一晃而過,光是看就能感受到記憶中那無比熟悉的冰涼。 褚尋憶仿若出神得厲害,蕭晗沒有催促,很快就把瓷碗放下了,隨后他拿了件大氅,蓋在了褚尋憶的身上,“這窗紙漏風(fēng),別坐在這兒了,就算不想喝藥,也上床歇息吧?!?/br> “何絮,”褚尋憶喚他,“你沒聞到嗎?” 這副藥里添了黃柏,苦濃酸澀,別說褚尋憶不樂意喝,就連蕭晗都是捏著鼻子才勉強(qiáng)熬出些藥汁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,“怎么聞不到,但再苦不也得治病要緊么……” “我是說血腥味兒,你沒聞到嗎?” 褚尋憶意有所指地瞟向地毯上的一滴暗紅,蕭晗佯裝自然地側(cè)過身,把右手背在了身后,“沒有,哪來的血腥味兒,怕是咱們褚公子燒迷糊了吧?!?/br> “何絮,”褚尋憶起身正視著對(duì)方,嗓音清和,“其實(shí)很多事情,你沒必要瞞著我,你若想說,隨時(shí)都可以告訴我,但你若不想,也不必強(qiáng)迫?!?/br> “那你先保證,”蕭晗耷下腦袋,開始無理取鬧地提要求,“無論我說什么,你都不會(huì)生氣?!?/br> “好?!?/br> “我、我剛才……” 在褚尋憶平靜的注視下,蕭晗鄭重其事地坦言道:“確實(shí)逛了趟窯子。” 褚尋憶:“……” “桃花水粉里混著酒氣,聞起來可能是有點(diǎn)兒腥。”面對(duì)蕭晗的搪塞,褚尋憶面色黯然,他的眼中含了失望,可更多的,卻是一種心疼的沉痛。這樣的目光令蕭晗觸動(dòng),沉寂了太久的心臟早已被風(fēng)霜湮沒,但此刻,他終于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怦然的跳動(dòng)。 蕭晗突然覺得好累,他累極了,累到不想再隱瞞所有,把塵封的往事全然傾訴,讓褚尋憶徹底走進(jìn)自己的心底。 但蕭晗不能,因?yàn)槟抢镌缫驯灰灰u白衣占盡,縱使二人之間再也沒有轉(zhuǎn)圜的可能。 他的心底是一位珺璟如曄、雯華若錦的仙君;是一個(gè)救他于鬼域、許他以還陽之人;是一聲他無論赤誠抑或譏誚,也到底喚了兩輩子的“師尊”…… 蕭晗無意間又看到了褚尋憶眼角的那顆朱砂痣,這或許就是情深不壽的天意,后來者永遠(yuǎn)難以居上。 落花有意,流水無情,惋嘆夜深人靜空惆悵,辜負(fù)月華明。 “……我先走了,別熏著你,趕緊歇息吧?!?/br> 蕭晗說得輕巧,褚尋憶卻聽出了其中的愴然和凄傷。他目送蕭晗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背影,不由得暗嘆:這個(gè)少年吶,還是一如既往的詭秘莫測,他畫地為牢,將自己囚禁在一場支離破碎的故夢(mèng)里,守著再也無法企及的曾經(jīng)。 蕭晗的屋子離褚尋憶很近。偏院不比正房,雖不逼仄,但總共也就那么一畝三分地,為了避免驚擾褚尋憶,蕭晗的動(dòng)作可謂是輕之又輕,他拿帕子清理傷口的時(shí)候,就差翹蘭花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