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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章

    薄莉,薄莉,薄莉。

    薄莉薄莉薄莉薄莉薄莉薄莉……

    墻上,全是?她的?名字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埃里克不?知道是?自己瘋了,還是?薄莉的?影子真的?在糾纏他。

    那天,他來到墓園,挖出她的?棺材,用手抹開上面的?塵土,掀開棺蓋。

    看?清楚她面龐的?那一刻,他的?體?內(nèi)忽然掠過一陣冰冷的?戰(zhàn)栗。

    ——里面的?人,不?是?她。

    五官還是?她的?五官。

    給人的?感覺,卻像是?另一個完全陌生的?人。

    可能因?yàn)楸±虻?靈魂已從里面離開,所以,這具尸體?變得面目全非。

    但他還是?把這具尸體?帶走了,以防她歸來時,沒有地方?寄居。

    然而,即使他使盡全身解數(shù)保存尸體?,尸體?還是?慢慢膨脹、腐爛,面容逐漸變成青灰色,森白顱骨若隱若現(xiàn),頜骨間隱約可見脹鼓鼓的?白蛆。

    埃里克冷眼旁觀,心想,如?果這時候,薄莉從這具身體?里醒來——

    那真是?再好不?過了。

    馬戲團(tuán)那些人是?如?此膽小,看?到她這副模樣,肯定會跟她斷絕來往。

    他可以名正?言順地把她關(guān)起來。

    從此,只有他可以看?她,吻她,親近她。

    可惜,這只是?一個美妙的?妄想。

    直到這具尸體?化為白骨,薄莉也沒有從中醒來。

    埃里克閉了閉眼,收起那具白骨,扔掉那張被尸水浸透的?床,重新打造了一張紫檀木床。

    幻覺也是?從這時開始。

    起初,只是?覺得有人在臥室里走動。

    然后,他坐在書桌前,記錄翻修房屋的?過程時,也總感覺有人站在旁邊,在翻看?什么。

    有一次,他甚至看?到了一抹模糊的?纖細(xì)人影。

    就在他的?面前。

    只需一眼,他就認(rèn)出那是?薄莉。

    埃里克一動不?動地盯著那抹影子,幾乎不?敢呼吸,心臟瘋了似的?狂跳起來,體?內(nèi)發(fā)?高燒似的?傳來一陣恐怖刺骨的?寒戰(zhàn)。

    仿佛,有一只手把他的?心臟從胸腔里掏了出來,暴露在森寒的?空氣之中。

    但很?快,那一抹影子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接下來一年里,他不?時就能看?到薄莉的?影子。

    有時候,她是?一種感覺,看?不?到也聽?不?到,只能去感受,如?同賴以生存的?氧氣。

    有時候,她又是?一陣寒氣,迅速掠過他的?皮膚,讓他心臟震顫,汗毛一根一根倒豎。

    有一天晚上,他甚至感受到了她的?溫度。

    那天,他剛在她的?臥室里躺下,準(zhǔn)備睡覺,身邊忽然傳來塌陷之感,暖融融的?熱度,沿著床單塌陷的?褶皺,朝他包圍過來。

    一種奇異的?直覺告訴他,那就是?薄莉。

    他的?手發(fā)?抖起來,竭力冷靜地坐起身,幻想薄莉就坐在他的?面前,俯近她的?耳邊,低聲問道:“……薄莉,是?你嗎?”

    但還是?不?小心泄露了急促迫切的?語調(diào)。

    沒有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她又消失了。

    或許是?因?yàn)樗麤]有保存好的?她的?尸身,她無處寄居,才會在他的?面前反復(fù)游蕩,拉扯折磨他的?神經(jīng)。

    不?知是?否太久沒見到她的?原因,他的?底線在一步一步降低。

    一開始,他想要永久占有她,一刻不?停地盯著她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,他只希望,她能一直這樣折磨他。

    最好再頻繁一些,讓他日日夜夜都做噩夢,夢見她。

    從那以后,只要她出現(xiàn)一次,他就會在墻上刻下她的?名字。

    不?知不?覺間,居然已寫?了滿墻的?“薄莉”。

    就像犯了某種病態(tài)的?癮,她的?身影是?解癮的?良藥,盡管每次出現(xiàn),都會加劇他的?痛苦,但又會讓他甘之如?飴。

    但這種良藥,本身就可遇不?可求。

    終于有一天,他一覺醒來,心口像被挖了一個洞,空蕩極了。

    自那天起,他再也無法捕捉她的?影子。

    不?用照鏡子,他也知道自己現(xiàn)在的?面目是?如?何扭曲可怖。

    解癮之時,是?如?何欣喜若狂,貪婪地吮吸她的?氣息。

    犯癮的?時候,就有多么痛不?欲生,躁動瘋狂。

    第68章

    薄莉又撕下一片墻紙。

    還是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整面墻都是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但仔細(xì)看就?會發(fā)現(xiàn), 這些名字并不是同一天刻上?去的。

    埃里?克為什么一遍又一遍在墻上刻她的名字?

    薄莉看著墻上?的名字,仿佛看到了埃里?克在這間臥室里?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神色瘋癲而又欣喜若狂地刻上?這些名字。

    薄莉隨母姓, 小時候還抱怨過自己名字的筆畫為什么那么多,寫作業(yè)時, 總是不?小心把“薄”字寫出田字格。

    埃里?克作為初學(xué)者,“薄”字卻寫得瘦長而凌厲,結(jié)構(gòu)勻稱,似乎私底下練習(xí)過成百上?千遍。

    寫到最后,他的字跡逐漸變得潦草而凌亂, 一筆一畫都蓄積著恐怖的情感?,不?像是她的名字,更像是他日漸瘋魔的精神狀態(tài)。

    薄莉光是看著那些字,就?有一種眼睛被燙傷的錯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