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瑩：“大人，既然風(fēng)禾這么看中他，咱們?yōu)槭裁床恢苯託⒘怂澜^后患。”

    “蠢貨?！鄙谨揉僚?，“沒了花信，以后還有草信，鳥信……難道我都要一個一個解決了不成？不如趁此機(jī)會，找出風(fēng)禾，解決這個源頭才是正經(jīng)道理。她避世這么多年，一直躲著我，現(xiàn)在居然為了個毛頭小子出山，哼，我倒要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。行了，你好好盯著他，有什么異常隨時向我匯報?！?/br>
    紅瑩恭敬道：“是?！?/br>
    一大早，喬四海就欣喜地看到花信帶了滿滿一兜子早飯回來，神色松弛，輕快，他忙接過：“怎么，事情解決了？”

    花信愉悅地點(diǎn)頭，“嗯?！?/br>
    喬四海幫忙擺盤，他看了看早餐，詢問道：“花信，你喝粥還是喝豆?jié){？”

    花信？不叫哥了？第一次被喬四海直呼其名，花信渾身不舒服，他困惑地瞧著喬四海忙碌的身影，關(guān)切道：“喬四海，你怎么了？沒事吧?！?/br>
    “我，”喬四海頓了頓，“我沒事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對了，花信，你還沒告訴我，你喝粥還是喝豆?jié){?！?/br>
    第四卷 南音

    第29章

    沿海大道的一邊，濤聲陣陣，咸咸的海風(fēng)濕潤，長空中，鷗鳥翱翔。

    廈門的事情，林嵐沒有過多參與，對于結(jié)果更是幾乎一點(diǎn)兒都不清楚，在返回的路上，她嘰嘰喳喳問不停。花信無計(jì)可奈，只好把那晚發(fā)生的事情講了個遍，自然，王玉茹之所以惹上邪祟的原因也沒法避而不說。

    沒想到，林嵐聽完，噤聲不語。良久，她才感嘆了一句：“沒想到，現(xiàn)在居然還有這么偏激的重男輕女。”

    作為男生，喬四海和花信，覺得此刻不適合開口。紅瑩卻淡漠地瞥了眼林嵐，石破天驚道：“這不很正常嗎?！?/br>
    “正常？”林嵐怒不可遏，“重男輕女怎么正常了，你不要因?yàn)樽约翰皇侨?，就隨便說鬼話?！?/br>
    紅瑩靠在椅背上，“你覺得，這種現(xiàn)象為什么會存在？”

    林嵐脫口而出道：“自然是有些人思想封建，認(rèn)為只有男人才能延續(xù)香火唄?！?/br>
    紅瑩不贊同道：“這只是表象。”

    林嵐疑惑地看向她。“延續(xù)香火是表面，但深層次的，是人對死亡的恐懼，對死后世界的恐懼?！奔t瑩一語道破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喬四海插話。

    “你們知道為什么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？因?yàn)閺墓胖两?，女人出嫁后，就成了別家的媳婦，入別家的族譜，生兒育女冠的也是別家的姓。以后，他們的子嗣祭祖，祭的也是他姓的祖宗。與自己毫無關(guān)系?！奔t瑩侃侃而談，“只有兒子，能將自己的姓一直延續(xù)下去，一代一代成家立業(yè)，逢年過節(jié)的時候，讓祠堂永遠(yuǎn)有人來祭拜。你說，等你死了，你的女兒會回來燒紙祭拜，女兒的兒子、女兒可能也會祭拜一下。但再下一代呢，會想著祭拜嗎？一代親，不代表代代親。”

    “人活著的時候，見識或經(jīng)歷過貧苦的艱辛；所以他們更怕自己死后窮困潦倒。哪怕兒子千不好萬不好，卻能讓自家的祖墳香火不斷。只這一點(diǎn)，就足以讓不少人拼了命也要生出兒子來。”

    林嵐皺眉，“我覺得你的話毫無道理可言，卻想不出怎么反駁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看了那么多年，你們這個社會，對女人來說確實(shí)不公平?！奔t瑩莞爾，“不過當(dāng)人學(xué)會體面地面對死亡，沒有畏懼的時候，重男輕女的現(xiàn)象會慢慢消失。在此之前，這個問題會一直有。你不能理解，但你要嘗試接受它的存在，不然，痛苦的只能是你?！彼闹謲沟氖直?，安慰。

    “那，人死后的世界，是什么樣的呢？”喬四海躊躇片刻，忍不住問，“真的有那個世界嗎？”

    “覺得不可思議是吧，”紅瑩忍俊不禁，“我不也是你曾經(jīng)無法理解的東西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描述不出來，但我可以告訴你，你們?nèi)怂篮?，會轉(zhuǎn)變成類似我們邪祟這種一股能量的東西，可以隨意大小，很輕。那個世界，光怪陸離，很夢幻，很美，外形像是個通天塔，巨大無比?！奔t瑩抿著嘴，遺憾，“可惜，我也只是在應(yīng)劫，快死的時候遠(yuǎn)遠(yuǎn)看到過。”

    喬四海還有林嵐，聽得無比震撼?！斑@世界上有這么多人，那個地方能住下嗎？”就連花信，也按捺不住好奇，問道。

    “虧你還是術(shù)師，”紅瑩輕笑，“我們邪祟不也是只幾百年的壽命？哪怕修成妖，大妖，壽命也不是無窮無盡的?？傆幸惶鞎?，只是這個過程無比漫長而已?！?/br>
    “人死后，還會再死一次，我們把這個還有邪祟的死亡，統(tǒng)稱為戮滅，顧名思義，就是最終死亡。”紅瑩想到剛才和林嵐的爭辯，忍不住一樂，笑容狡黠，“所以說，干嘛要糾結(jié)香火傳不傳承的問題，反正大家都終將滅亡?！?/br>
    喬四海心頭一顫。

    花信先去了一趟漳州，把林嵐送回家，接著才回了龍巖。風(fēng)禾和山魑挨著，坐在便利店里的落地窗前，目睹了花信的車子駛過。

    “山魅在找你?！鄙谨我Я丝陔u排，口齒不清道。

    “嗯，廈門的事情我已經(jīng)知道了?！憋L(fēng)禾回道。

    “花信身邊那只老鼠，你打算怎么處置？”山魑追問。

    “不處置?！憋L(fēng)禾吸了口咖啡，“山魅不是處心積慮想找到我嗎？就讓她找唄。我們要想避開她，不就得讓她忙起來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