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一:落跑的修仙師家小公子(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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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一屆的宗門大會,數(shù)萬修仙者齊聚萬劍山。 “上屆大會設(shè)在凌霄宗,不知是哪兩位道友,私下爭斗之時(shí)竟毀了凌霄宗千頃桃花,氣得宗主差點(diǎn)發(fā)懸賞令抓人……” “我也聽說這事了,哈哈哈,難怪這回設(shè)在萬劍山!凌霄宗向來待客有禮,難免遇上些粗野之人,便是再混不吝的人遇上劍尊怕也不敢造次了……” “劍尊常年閉關(guān),哪有工夫管這些小事?只是我聽說,那位暨橫少主出關(guān)了,若他同左家的那位二公子對上,嘖,估計(jì)就有好戲看了……” “諸位說的左二公子,可是左耀卿?” 交談聲冷不防被打斷,樹下三三兩兩聚著的男修者抬起頭,只見一片瀲滟花色自枝頭輕旋著落下。少女一襲朱紅色衣裙,顏如舜華,正美眸盈盈地望著他們。 “……啊、是,就是他!”半晌,一男子最先回過神,漲紅了臉,撓著頭道:“不知姑娘你……” “那就是說,左家大公子也會來咯?”少女朝他走近幾步,眨了眨眼睛問道。 她額前的合歡花妖妖嬈嬈,美得逼人。另一人趕忙湊上來插話,殷勤道:“那位大公子已有四百余年修為,怕是不會再來參與這些小輩之事。他如今正忙,姑娘若有事尋他,恐怕得去魔域了?!?/br> “呀,原來如此,真是多謝你告知。”聞言,少女眸光狡黠,掩唇輕笑道:“不過我不是來尋他的?!?/br> 她這一笑,霎時(shí)連周遭的秋景都失了色。等眾人恍恍惚惚想起還沒問過美人芳名時(shí),眼前早就沒了那道曼妙倩影,只余下若有若無的海棠花香。 左耀卿抵達(dá)萬劍山的那晚,做了一個難言的旖旎美夢。 他夢見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亭亭立在他面前,抱著他,說很想他。她躲在他懷里掩面而泣,嫣紅色的眸子淚光點(diǎn)點(diǎn),楚楚可憐,像是將一朵海棠花揉在水里,浸在他心里。 教他見她傷心流淚,還不如一劍殺了他,他的心都快碎了。 于是左耀卿低聲哄她,親吻她,最后兩人在榻上相擁纏綿。 醒來時(shí),左耀卿頭疼欲裂。甫一睜開眼,便望見鴉青的柔順長發(fā)鋪了滿床,他的脖頸處環(huán)著一雙玉臂,而懷中正是他夢中卿卿。 他早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(xiàn)實(shí),不由得動情吻她,只想這一刻永遠(yuǎn)停駐?;亝s嚶嚀一聲醒過來,嬌嬌柔柔地推開了他。 “你說過的話竟都不算數(shù)了,這般輕薄于我,虧我還把你當(dāng)做君子?!彼p哼道。 左耀卿有點(diǎn)茫然:“我們、我們不是已經(jīng)……” “已經(jīng)什么?”花顏秀眉微挑,半撐起身子,反問道:“你見過誰做完了還穿得整齊?” 不光是她,就連他的衣衫也是整整齊齊的。左耀卿低頭看了一眼,旋即漲紅了臉,尷尬得不知說什么好。 “我來只是想看看你,看你是否已經(jīng)另尋新歡,將我拋在腦后了。”花顏起身坐在了妝臺前,梳著長發(fā),幽幽怨怨道。 “這是什么話!”左耀卿急了,從背后環(huán)住她:“我滿心都是你,只有你,你怎么還不明白我的心意?我寄了許多信箋給你,你卻從無回音?!?/br> “信箋?”聞言,花顏蹙著眉,疑惑道:“我是從不收外頭信箋的,回了宗門便忙著修煉,哪有這閑功夫?況且,你若是真心思念我,怎么不去合歡宗尋我?” 她轉(zhuǎn)過頭,咬著唇,含淚覷了他一眼:“都是哄人的,說到底還是不甚在意罷了?!?/br> 這一眼,似嬌似嗔,左耀卿見了哪里還舍得責(zé)問她。對于花顏的猜疑,他沒有立刻出言解釋,而是反手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。 “你看?!?/br> 說著,他還將劍拔出了鞘,劍身嗡鳴著發(fā)出淡淡的瑩光?;伱媛扼@色,下意識要躲。 要知道,本命劍向來是最私密最珍貴的寶物,除卻師長和道侶,絕不會輕易示于人前。而且劍靈認(rèn)主,旁人只略一觸碰便會被劍氣所傷。 可左耀卿卻依舊攜了她的手,輕輕搭在劍脊上。 “別怕,這是我的劍,它不敢傷你?!?/br> 果然,指尖所觸雖然冰冷,卻沒有絲毫殺意。花顏沉默片刻,突然明白過來:“你這劍,似是與從前不同了?!?/br> 江州初見那日,他曾拿劍指著她,劍氣如虹,雖凌厲迫人,卻沒有這千年冰霜般的刺骨寒涼。左耀卿旋即頷首道:“這一年多來,我在長留山上閉關(guān)。那里與世隔絕,四季苦寒,連劍氣都抵御不了。便是我再盼望見你一面,也是不能的?!?/br> 他舍命修煉,本希望花顏聽了這些可以消氣,沒想到面前的姑娘霎時(shí)紅了眼眶,緊緊環(huán)住了他腰身,哽咽道:“別這樣……何苦來哉!一年也罷,十年也罷,便是讓我等你一輩子也無妨……” “傻姑娘,我又怎么舍得讓你等一輩子。”少年替她拭去眼角的淚,捧著她的面頰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道:“最多再過兩百年,我一定讓你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嫁進(jìn)左家。” 修仙之人從不隨意發(fā)愿,他此刻立的是心魔誓,若是違背誓言,日后應(yīng)劫稍有不慎便會墮魔。而這一切,只是為了讓所愛之人放心罷了。 “你可是世家公子,前途無量。就為了我一人,違背師長,放棄大道,你不怕?” “不怕?!?/br> “便是萬劫不復(fù)、天雷加身也不怕?” “不怕?!?/br> 花顏頓了頓,意味深長道:“你莫要隨口胡謅,我這人,從不說些沒由來的話。” “我也是?!弊笠湔J(rèn)真回道。 花顏忍不住低下頭,埋在他胸口悶悶地笑,左耀卿也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