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襄和洛曉聞言只覺腦袋要轟然炸開，石閔可是天生戰(zhàn)神，兵形勢頂級的大將，在他面前賣破綻，那不是找死嗎？

    而后二人便見到洛攸的眼神，該要如何去形容呢？

    洛攸的眼中滿是淡漠，帶著血絲，懷著視死如歸的信念，他手中馬槊震蕩一下，昂然道：“老驥伏櫪，志在千里，壯士暮年，烈心不已，我洛攸，少時能食三斤rou，能揮馬槊，能開強弓，繼承尊位后，略有荒廢，如今暮年時，白發(fā)已生，亦要天下人視之，觀吾尚能飯否？

    羲之已承嗣位，洛氏有宗子于昭城，吾生則還矣，死則死矣，洛氏不因一人而敗，至少不因我洛攸這等平庸之主而敗，今日能當石閔這等氣運鐘愛而生之人，與吾祖、吾父、諸群從祖父、諸叔伯兄弟、諸姑母姊妹比之，已頗為幸運。

    況且胡命要以洛血染盡，這是大祭司之言，這是已經(jīng)被證明的，我是洛氏家主，自然從我開始，阿襄，我持槊，你持弓，且找尋時機殺之。”

    洛曉沉默，他明白兄長這是要更進一步的以身做餌，兄長認為自己已經(jīng)壯士暮年，華發(fā)皆生，此時為家族計為先，至于自己的安危和生命等，已經(jīng)完全拋之腦后，甚至兄長可能巴不得用自己的命填在這里！

    洛攸語罷已經(jīng)率眾而前，洛襄連忙跟在洛攸身邊，敢戰(zhàn)士皆齊聲高呼起來，家主親自上陣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。

    自邦周以來所傳承的國君御駕親征的歷史，昭武威公親率大軍襲殺匈奴王庭的輝煌，在這一刻仿佛重生了。

    洛曉持著神杖立在大纛下，一千敢戰(zhàn)士開始加速，露出破綻，作為頂級的戰(zhàn)者，石閔幾乎在瞬間抓住，危險散去，機會到來，而后他頂級的戰(zhàn)爭天賦，使他本能的策馬向前！

    第791章 我不是個圣人啊！

    風(fēng)如蒼莽，馳如絳雷，敢戰(zhàn)士列陣賣出破綻，但能讓石閔本能突進的破綻，自然是真的破綻！

    而破綻。

    在石閔面前，代表著死亡！

    縱然是天下無雙的敢戰(zhàn)士，終究是rou體凡胎，身體強壯的普通士卒，如何能擋得住石閔，轉(zhuǎn)瞬間就是七竅流血，模樣甚為恐駭，宛如黃泉厲鬼，竟一擊下被斃于馬上，他們不曾落下去是有鐵鏈錘相連，人能不亂，馬卻不能制，亂奔相撞被鐵鏈錘糾纏在一起，然后紛紛跪于地上，凄厲嘶叫，使人只覺慘然陰滲。

    石閔兇性大發(fā)，與洛氏敢戰(zhàn)士而戰(zhàn)，尤其是那身著鳳凰赤甲的敢戰(zhàn)士鮮血涕流時，他只覺無比暢快，洛攸來的又急又快，數(shù)十騎士并行于身周，洛襄眼見石閔兇威難制，沖在洛攸身前，同時大聲吼道：“兄長，石閔難制，不若據(jù)后！”

    洛攸面無表情，洛氏有記載，神霄公天下無敵時，距萬人敵一步之遙的顏良文丑，不過數(shù)招便險死還生，石閔自然不若神霄公，然而洛攸不言已漸年老之故，即便是壯年時，亦不如名列河北四庭柱的顏良文丑。

    言語間洛襄已到石閔之前，微一交手，不過疾如閃電的兩招便從馬上擊下，洛攸沖過來一把將之撈起，敢戰(zhàn)士涌過來，石閔仰天狂笑，昭公竟然就在自己眼前！

    他策馬擊之，勢要將洛攸刺于馬下，洛攸與洛襄揮舞馬槊格擋，手臂似撕裂般，每一下都如同遭遇重石擊般，一千敢戰(zhàn)士已自兩側(cè)圍過，家主親自擋住那魔神，眾敢戰(zhàn)士俱焦躁至極，揮舞馬槊，以鋒刃和箭矢清除隨在石閔身側(cè)的甲騎。

    石閔知道自己中計，但他藝高人膽大，望著洛攸兇相畢露，只要擒殺洛攸，挾持其身或其尸，難道敢戰(zhàn)士還敢射箭不成？只要敢戰(zhàn)士不射箭，一千人殺之不可能，然而突圍，于我易爾！

    殺洛攸快不快？

    于石閔而言，易爾，若不是洛攸以鐵鏈將右手裹在馬槊之上，早在第二擊就當脫手而出，虎口有赤血淌下，洛攸和洛襄二人邊戰(zhàn)邊退，石閔及數(shù)十親衛(wèi)俱隨前殺來！

    洛攸嘴角有鮮血緩緩流出，牙齒已被染紅，他張開嘴吐出一口帶著赤色的唾沫，厲聲道：“圍殺石閔！”

    圍著洛攸的敢戰(zhàn)士皆棄下手中馬槊，自馬上取下一條鐵鏈，鐵鏈極長，兩頭俱有稍小的鐵錘，通體黑色，閃爍著金屬暗沉的光澤，冰涼徹骨，看著便極重，這不是那種夸張的流星錘，那種流星錘并不是戰(zhàn)場上所能夠使用的，敢戰(zhàn)士皆將鐵鏈拋出，洛襄借著擊打之力重重向后一退，而后右手持馬槊，左手抽出鐵鏈一端向著石閔拋去。

    鐵鏈于空中展開發(fā)出嘩啦啦的鏗鏘聲，這鐵鏈抽出有萬鈞之力，劃破虛空，駭人至極，石閔身周的親衛(wèi)立刻迎上，但洛襄離得近，拋出的鐵鏈還是落在了石閔身上，那鐵鏈一端的小錘瞬間擺動形成鐵環(huán)與鐵鏈絞起來。

    中了！

    洛襄眼中一亮，而后就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從鐵鏈上傳來，抬眼一看竟然是石閔眼見掙脫不開，伸手拽著鐵鏈要將洛襄拽過去，洛襄自然不是石閔的對手，身體一個踉蹌，眼見就要落下馬去，眼疾手快，左手將鐵鏈一端直接繞在馬身上。

    做完這一切洛襄暴喝道：“石閔，你的死期到了！”

    石閔見狀大駭，他暴怒一聲策馬直沖而過，胯下戰(zhàn)馬高高揚起前蹄，他雙手猛然一拉，臉上青筋暴起，洛襄胯下戰(zhàn)馬竟然被他直接拉倒在地，洛襄腳與馬鐙相連，徑直被吊在地上，石閔猛然沖過，持刀要先斬斷馬首將緊繃的鐵鏈松開，以便解開手中所絞在一起的鎖鏈。

    “咚！”

    電光火石間，被墜馬所連的洛襄根本就來不及躲避被戰(zhàn)馬狠狠踐踏在胸前，正要踏第二下，洛攸策馬而過將大口大口吐血的洛襄拉起，洛襄緊緊抓著洛攸的手，只覺胸膛中仿佛有一股火在燒，整張臉都漲紅到極點，渾身如同要散架般。

    洛攸和洛襄臉色都難看到極點，若不是洛襄身體素質(zhì)好，這一下直接就會死，但即便是如今沒有，但并不知道有沒有內(nèi)傷，或許說是不愿意相信，洛襄口中鮮血不止，這定然是傷到了五臟六腑！

    石閔眼見洛襄已被救走，左右張望一瞬，正合圍而過的敢戰(zhàn)士暫時被甲騎所阻擋，敢戰(zhàn)士雖是天下悍勇，但并不是單打獨斗占據(jù)什么大優(yōu)勢，而是洛氏子弟率領(lǐng)下士氣不絕，能夠戰(zhàn)至一人，在石閔這種絕世猛將率領(lǐng)下，石部騎兵亦極強，暫時還見到有士氣崩潰的跡象。

    石閔眼神森寒的望著洛攸，臂膀上纏著一條頗重的鐵鏈揮舞著馬槊寒聲道：“洛氏家主，現(xiàn)在還有誰能來救你？”

    洛呈之和洛為之已率領(lǐng)著剩下的敢戰(zhàn)士截斷石閔撤退的道路，敢戰(zhàn)士三波不計傷亡代價的沖鋒，將石部黃河邊的軍隊和這一支孤軍深入的騎兵截斷，皆高聲大呼，洛攸揮舞手中馬槊格擋著石閔的攻擊，寒聲笑道：“石閔，你好好看著，你后路已絕，今日就要死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又是一口鮮血吐出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石閔眼底瞬間驚慌了一瞬，轉(zhuǎn)而便寒聲道：“古話說得好，擒賊先擒王，拿下你這位家主，再與大部前后夾擊，你敢戰(zhàn)士再強，難道還是什么天兵天將不成？”

    話音剛剛落下，就又有十數(shù)敢戰(zhàn)士策馬而過，二人持一道鐵鏈，沖上前去冒著被石閔一馬槊打殺的危險將鐵鏈拋過來，另外一人一旦見到得手，便立刻策馬將鐵鏈繃緊，影響石閔的速度。

    上百敢戰(zhàn)士輪番沖擊著石閔身邊的十數(shù)人，石閔終于感覺到急了，他望著自己對面搖搖欲墜，虎口已經(jīng)完全裂開，甚至鮮血都順著馬槊流下的洛攸，望著他嘴角、眼角、鼻中所流出的鮮血，甚至不下于那個被馬匹所踐踏的洛氏之人，但就是不倒！

    他知道洛攸就是誘餌，就是為了自己不逃走而設(shè)下的誘餌，他承認這個誘餌的誘惑力是讓自己陷入險境的原因，若不是洛攸在這里，他不可能和敢戰(zhàn)士沖殺，他不可能面對揮舞著鐵鏈錘的敢戰(zhàn)士還不退卻，他不可能在身上束縛愈發(fā)沉重的時候，還在這里和洛攸拼殺！

    這一切都是為了殺死洛攸！

    但石閔現(xiàn)在決定放棄親手格殺洛攸、摘下洛攸頭顱的壯舉，因為他還不想死，而且洛攸這么重的傷后續(xù)必死，他實在是沒必要在這里和將死之人硬抗。

    石閔又是一擊將洛攸震的退開，洛攸已經(jīng)完全是本能的又向前，石閔卻已經(jīng)揮舞著馬槊率領(lǐng)著親衛(wèi)沖向正圍過來的敢戰(zhàn)士，要和本部騎兵會合，但身上的數(shù)條鐵鏈在這個時候終究還是束縛了他，敢戰(zhàn)士們被拖行在地上，血rou模糊，洛攸所堅持的這段時間是有大效果的，石閔那人間極限的戰(zhàn)力起碼被限制了三成以上，他揮舞馬槊的速度在變慢，他胯下的戰(zhàn)馬開始疲累，他的氣勢在降低，他此刻不再是至強的萬人敵了！

    再強的猛虎面對群狼也將會隕落，那些鐵鏈和受到的傷勢就如同一下下給石閔在放血般，讓他的身影愈發(fā)遲緩起來，震天的喊殺聲響徹，敢戰(zhàn)士自然占到了上風(fēng)，在戰(zhàn)陣最核心的地方，石閔突然僵在了原地一瞬，原來是他周圍的親衛(wèi)已只剩下幾人，鐵鏈掉落了兩條，但卻還有數(shù)條，敢戰(zhàn)士們正在各個方向要將他分尸，但石閔雙手緊握，一聲聲大吼，就連戰(zhàn)馬都被拽回來，他身邊的親衛(wèi)乘著鏈條松動，連忙上前將鐵鏈解開。

    噗嗤噗嗤。這是箭矢入rou的聲音，敢戰(zhàn)士們手中持著弓弩箭如雨下，石閔終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，讓所有人都未曾想到，他竟然直接沖著洛攸高聲道：“昭公，饒命！

    我不是胡人，我不是胡人啊，如果您愿意饒了我的性命，我可以為您效力，為您屠滅所有的胡人，我的勇猛您是見到的！”

    石閔仿佛生怕洛攸不信一樣，又高聲道：“我祖上是冀州魏郡人，我不姓石，我姓冉，我的祖先和父親都是漢朝的官吏，我真的是漢人，生活在胡人中實在是迫不得已，如果可以，我真的想要成為漢人，我一定能成為屠滅胡人的諸夏英雄！

    我聽說洛氏一向以諸夏為先，我相信昭公一定不會殺我的，我愿意向素王起誓，這一生都以殺胡人為目標，一定不會反悔?！?/br>
    這一番話讓敢戰(zhàn)士瞬間停下了手，不再射出手中的箭矢，而后將目光投向洛攸，石閔之言讓洛攸有些出乎意料，沒想到這個胡人至強的大將竟然是漢人。

    石閔的嘴臉在洛攸看來可真是無恥到了極點，身為漢人給胡人賣命他不說什么，畢竟石閔是出生在胡人中，一日不曾食中原之食，石氏將之撫養(yǎng)長大，他為之效力尚且稱得上為主盡忠，為孫盡孝，但此刻生死關(guān)頭，為活命而反石入夏，甚至要揚言要反攻胡人石部，這算是什么？

    若認可自己是諸夏之民，為胡人效力便是大jian，若是不認可自己是諸夏之民，此刻所為，實在是可笑至極。

    洛攸望著石閔輕聲說道：“你的確是勇猛無雙，愿意發(fā)下誓言，為諸夏計，以你為將，此番定能大勝，你所說的的確是有些道理，洛氏為天下為己任，以諸夏為先，愿為之付出一切，你說的都很對?！?/br>
    石閔聞言臉上露出喜意，周圍的敢戰(zhàn)士都露出不忿之色，但說話的是家主，所有人心中都暗暗頌唱起諸夏光輝萬萬年來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，誰知洛攸說完數(shù)言竟然厲聲道：“但是那又如何呢？

    你看看周圍，多少敢戰(zhàn)士慘死，你知道這種慘烈洛氏一千三百余年，只有五次嗎？

    你知道這里面有多少我的子侄、叔伯、兄弟，你知道這里有多少凜冬城那些孩子的父親、女人的丈夫，你知道他們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嗎？

    他們就是我的心、我的魂靈、我的血液，我的一切！

    你知道我懷中的弟弟，現(xiàn)在是什么樣子嗎？

    他死了！

    就在你說那一番狗屁一般的廢話時，他死了！

    死在我的懷里，因為我的命令，他就這么死了，你現(xiàn)在讓我放過你？

    你把我當成圣人嗎？

    我告訴你，我要告訴天下人，我洛攸不是個圣人！

    我只會以血還血，以牙還牙，我只知道殺人償命，我只知道大仇不報，誓不為人！

    今日除非素王降下敕令，讓我放過你，否則蒼天也救不了你，這是我洛攸言語，你的那一番狗屁，去黃泉言語吧，斬下你的頭顱，祭告戰(zhàn)死的敢戰(zhàn)士和阿襄！

    放箭！

    我要讓他萬箭穿心而死，我要讓他五馬分尸，再被踐踏成血泥，頭顱做成器具，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，在青史上背上永生永世的罵名！”

    伴隨著洛攸這一番言語，敢戰(zhàn)士中瞬間活了過來，皆齊聲高聲歡呼著，這世上誰是真正的圣人呢？

    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真的心懷天下而放下自己的仇恨呢？

    這世上有這樣的人，比如古代無數(shù)的圣王，比如漢高皇帝，比如漢光武皇帝，但洛攸不是！

    石閔沒想到洛攸竟然真的要殺他，臉上神色大變，他大吼著：“洛……”

    無數(shù)箭矢飛奔過來，其中有洛攸的那一支，直奔石閔面部而來，從嘴中貫入，從后脖頸貫出，重重擊在甲胄和頭盔的連接處，尾部的羽毛還在不住顫動。

    石閔的所有聲音和不甘都在這其中消散了。

    他的生命也在這其中逝去了，連同他的欲望和不值一提的道德，以及他這悲哀的一生。

    石閔死去，剩下的石部甲騎瞬間失去戰(zhàn)心，四散而逃，被敢戰(zhàn)士能殺的皆殺，這一戰(zhàn)，面對三千敢戰(zhàn)士，石部大部甲騎已經(jīng)徹底報銷。

    洛攸重重咳嗽著，張開掌心，一塊塊狀的血落在他的掌心，塊狀的？

    他將洛襄的眉心抹平，輕聲道：“阿襄，你可以安息了，族人已經(jīng)給你報仇了?！?/br>
    死去的洛襄仿佛聽到了這句話，眉心真的緩緩松開，人常言死不瞑目，此刻洛襄大概是瞑目了，洛攸的淚水滴在洛襄臉上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石閔豺狼，而有虎豹之勇，其兇性逆心，妄造殺戮，于胡人間有yin酷之名，及至將死，又棄仁絕義，受石氏養(yǎng)恩，而欲行刃，其不忠不孝，堪作三甲，以此而記?！赌媳绷袊宋铩雌?/br>
    第792章 天命唯有洛血破！

    衣裳上淌著斑斑血跡，手臉上攥著道道傷痕，洛襄的尸體躺在洛攸懷中，洛呈之和洛為之自后將石部騎兵截斷絞殺一空后奔回洛攸身邊，神情劇震，敢戰(zhàn)士們皆圍過來，一圈圈騎著馬沉默著，為大統(tǒng)領(lǐng)和族人的逝去而感傷。

    石閔死不瞑目，大大睜著眼睛。洛攸望著自己身周，到處都是敢戰(zhàn)士和胡人甲騎扭曲的尸體，見到洛呈之，洛攸伸出一根食指向天，嘴中不住有鮮血溢出，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：“呈之，殺石閔，微乎其微，為父及眾族人，有兩成，清剿石部！”

    洛為之不明白叔父在說什么一成兩成，但協(xié)助燕國清剿石部剩下的人馬卻聽懂了。

    完全聽懂的洛呈之則滿臉驚恐，他知道父親所言，圍剿胡人英杰對胡人天命的打擊是微乎其微，正如西域削胡人一成天命，并不是因為鮮卑單于的死，而是神器和洛氏嫡女洛玉以及神廟軍的傷亡，這叫以洛血祭蒼天。

    此番大戰(zhàn)同樣如此，洛氏家主和這一眾敢戰(zhàn)士死在這里，在和胡人天命人物的戰(zhàn)場上死去，無論石閔死不死，無論石部勝利或者失敗，胡人天命都會削減，石閔死了多削一些，石閔不死少削一些，僅此而已！

    這代表著什么？

    代表著父親將死！

    代表著洛氏還要流血，還不知道要流多少的血。

    洛呈之抬頭望著那湛藍的青冥所在，忍不住咒罵著，該死的賊老天啊，為何如此不仁，萬物芻狗，萬物如何能相提并論。

    夏貴夷賤！自然之理！

    何以不尊諸夏而助夷狄！

    當誅！

    當誅！

    洛攸突然大口大口的嘔血，內(nèi)臟化作碎塊伴隨著鮮血涌出，他只覺天旋地轉(zhuǎn)，盤坐于地上，鮮血流淌在洛襄衣裳上，血跡斑斑。

    “父親！”

    “叔父！”

    洛呈之和洛為之閃到洛攸身邊，洛攸最后的氣力抓住兩人的手，輕聲道：“我內(nèi)傷太重，五臟俱裂，已是吊著最后一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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