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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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蘇郡公府。 極其墻高池后,說是府邸,但實際上卻是一座小城堡壘,門閥士族為何強大,就是因為擁有這種占地廣袤,幾乎能夠自產(chǎn)自足的莊園,再配合上族兵,只要不是朝廷大軍攻打,面對那些普通的盜匪,堪稱牢不可破。 洛有之和洛顯之打擊門閥士族,打擊的是政治特權(quán)以及把持上升渠道,對門閥士族的經(jīng)濟基礎(chǔ)并沒有直接下狠手,原因很簡單,姑蘇洛氏不能把自己的安全也交出去。 畢竟姑蘇洛氏不像是曾經(jīng)的主支一樣,有超凡能力用來自保,塢堡這種東西,是洛氏所需要的。 否則萬一碰到曹承嗣那種昏君,或者爾朱榮那種瘋子,那可就全完蛋了。 此時的洛氏莊園中,氣氛很是凝重,此時距離洛顯之去世已經(jīng)有十年之久,果真如同他所預(yù)料的那樣,蕭衍的雄心壯志沒有持續(xù)多久,就進入了舒服至極的擺爛期。 他廣召佛法高深的僧人進入皇宮宣講,又廣尋道門真人,求長生不老藥,人活的越老,越怕死,在蕭衍的身上,可謂是體現(xiàn)的淋漓盡致。 “這些年朝廷和燕國的戰(zhàn)爭,輸多勝少,燕國多大將,大梁卻未曾有頂梁柱,黃河防線已經(jīng)變成徐淮防線,大梁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還不知未來將會如何,我洛氏該何去何從?”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迷茫,所能夠做的唯有勸諫皇帝,但那些勸諫的奏章,都猶如石沉大海,不見回信,梁國中勸諫蕭衍的人何其多呢? 但對于蕭衍而言,現(xiàn)在求得長生,或者死后能夠享受極樂才是最關(guān)鍵的。 正應(yīng)了洛顯之對謝道韞所說的那句話——老而不死謂之賊。 …… 慕容垂終于在薊城加冕成了真正的皇帝,在統(tǒng)一燕國后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都城遷徙到鄴城,目的很簡單,他要主持對梁戰(zhàn)事。 河洛和青兗都是他的目標。 他要將梁國徹底趕到秦嶺淮河以南去。 他真不愧是如今天下第一戰(zhàn)神,再加上麾下有大量能征善戰(zhàn)的將領(lǐng),毫不客氣的說,在收攏了關(guān)東以及爾朱榮的屬下后,整個天下九成能打的將領(lǐng),都在他的麾下。 如果不是因為隨著他一路成長的關(guān)中派和關(guān)東派斗的實在是太過于厲害,甚至到了水火不相容、互相拖后腿的地步,他現(xiàn)在早就攻下河洛和青兗了。 這個問題他很難解決,因為他現(xiàn)在的處境有些類似于邦周時期的晉國,他的慕容氏近親被爾朱榮殺掉,他的外戚和近臣都被前燕國皇帝殺掉,偌大一個燕國,他竟然找不到親近之人。 …… 巍峨的洛陽,永遠都像是熾熱的太陽般,照耀著諸夏。 即便它在多年的兵鋒下,顯得有些破落,但從那不曾損毀的城墻上,依舊能夠看到往昔的繁華。 慕容垂騎著高頭大馬出現(xiàn)在這座圣城下,他聽著耳邊洛水滔滔,宛如銀河般形成衣帶,洛水灌溉進護城河中,寬闊的河流地步,還有藍綠色的水草在飄搖。 跟隨在他身邊的楊成、高歡等人都眼神熾熱的盯著洛陽。 獨獨王猛望向那些洛陽城下長起來的野草,感慨的說道:“現(xiàn)在洛陽已經(jīng)有些殘破了,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恢復(fù)到鼎盛之時,這里相比長安來說,雖然不是定都的好去處,但作為東都卻是不二之選,重新營造洛陽,是當務(wù)之急?!?/br> 洛陽城是有些殘破。 這是時間的偉力,在戰(zhàn)火之時,洛陽城在梁國和燕國手中,來回交換,甚至還有一些土匪打秋風(fēng),就算是所有人都收著手,但戰(zhàn)爭就是戰(zhàn)爭,能不毀壞洛陽城已經(jīng)很不容易。 戰(zhàn)爭帶來的最大問題是讓維持洛陽運轉(zhuǎn)的那些公共設(shè)施年久失修,一個天下第一人口的大城,所需要的資源是天量的。 最簡單的一點,糧草和水都不是憑空出現(xiàn)的,而且由周邊提供。 很明顯在戰(zhàn)爭期間不可能承擔(dān),于是大量百姓或主動或被動離開了洛陽去謀生。 那些富商權(quán)貴就更別提了,為了保住身家性命,大部分人都往蜀中跑路,蜀中已經(jīng)成了江左會稽之外的第二個避難所在。 人口就是人氣,沒有了人氣的洛陽隨隨便便長些雜草,再遇到一點火,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毀壞。 慕容垂所見到的洛陽,是第三次落在他的手中,這一次,他確信梁國已經(jīng)沒有能力再收回洛陽,因為梁國的野戰(zhàn)軍,在滎陽被他打了個全軍覆滅,整整六萬精銳埋骨虎牢關(guān)。 幾乎一戰(zhàn)將梁國的對慕容垂ptsd都打出來了,梁國將領(lǐng)聽到慕容垂的名字,只覺肝膽俱顫,根本就不敢和他對上。 慕容垂騎著馬走進洛陽時,突然向所有人問道:“自從后漢崩毀,朕是不是第一個同時擁有二京的君主?” …… 慕容垂在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蕭衍則在深深地懷疑自己,梁國從未有過這么大的挫折,淮河以北全部失去,南北力量直接失衡,除非現(xiàn)在草原上胡人崛起,牽制住燕國的精力,否則梁國真的就只能據(jù)城而守,沿著秦嶺、襄陽、長江、淮河這一條線,抵御北朝的鐵蹄。 他身處大殿中,四周滿是朱紅色以及金黃色,佛教有為佛像鍍金的習(xí)俗,于是皇宮中也盡是金色,一尊尊姿態(tài)各異的菩薩以及金剛羅漢雕刻在殿中的廊柱上,那些頂部自然不必多說,在殿中有青煙裊裊,供奉著佛祖和菩薩的像,這些人皆用慈悲的眼神望著蕭衍。 蕭衍手中搓著佛珠,他自我懷疑了許久,不明白大梁為什么會落到現(xiàn)在的模樣,他沉吟了很長時間,最后轉(zhuǎn)著手中的佛珠,自言自語道:“一定是朕還不夠虔誠。 朕已經(jīng)是佛子,慕容垂他敢冒險朕的國度,佛祖定然會降下懲罰。” 蕭衍決定召集上千位高僧一起詛咒慕容垂,讓他早死。 至于南朝有沒有這么多高僧,那實在是太過于簡單,南朝四百八十寺,不過一寺派兩人而已。 蕭衍組織的這場聲勢浩大的詛咒慕容垂的法會,有沒有效果沒人知道,但慕容垂的確是遇到了麻煩。 …… 燕國的土地在北邊一直延伸到大漠,在北方的草原上,由山脈所分割開,一共有三處地域,恰好是當年匈奴王庭、左右賢王的地盤,無數(shù)年來,游牧民族就一直在這三塊地域中繁衍生息。 游牧民族能不能消滅? 誰都知道不可能,在胡人遭遇了致命打擊之后,會有其他地方的人來到草原上,中原人,西域人,以及遼東深山老林中的東胡。 燕國在剿滅胡人天命的時候,短暫的放棄過一段時間北方防務(wù),但二十年過去,燕國就不得不再次拿起了北方防務(wù)。 不過現(xiàn)在的胡人還比較弱小,況且燕國中有大量的胡人,對草原實在是過于熟悉了,曾經(jīng)漢朝找不到胡人的位置,但燕國卻沒有這種顧慮。 燕國中的胡人,每每揮舞著屠刀,去搶劫自己生活在草原上的親戚,并且樂此不疲,但所有的事都不可能總是一帆風(fēng)順。 這一次燕國前往草原打劫的軍隊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的反抗,最終造成了將近兩萬人的巨大傷亡,可謂是一次將先前的優(yōu)勢全部吐了出來。 燕國高層立刻緊張起來。 慕容垂在洛陽還沒有坐熱屁股,聽聞這件事就直接說道:“南朝事小,北境事大,朕立刻帶兵回晉陽,這里由尚書令和車騎將軍負責(zé)鎮(zhèn)守。” 尚書令就是王猛,車騎將軍則是慕容垂如今最為倚重的大將之一獨孤城,在如今的燕國中,乃是最頂級的軍方大佬。 對于慕容垂所說的南朝事小,北境事大,沒有人有異議,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嚴肅。 數(shù)十年前的那場滅胡之戰(zhàn),不僅僅是讓胡人付出了慘重代價,夏人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,在那場戰(zhàn)爭之前,諸夏子民從來都不知道,胡人原來可以那么強? 如果不是滅亡了鮮卑夏國,那慕容恪就會是鮮卑夏國的下一代領(lǐng)袖,還有無數(shù)的人才,一想想就感覺頭皮發(fā)麻。 一千多年來不斷地勝利,讓諸夏被蒙蔽了雙眼,那一場戰(zhàn)爭讓整個諸夏世界醒了過來,對胡人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掉以輕心,要時時刻刻的防備,絕不能讓他們死灰復(fù)燃。 如果再有下一次,就沒有洛氏帶領(lǐng)了。 至于南朝…… 現(xiàn)在的燕國普遍對南朝的戰(zhàn)斗力有些輕視,尤其是在失去了河洛和青兗之后,如果不是依靠著山川天險,現(xiàn)在梁國就應(yīng)該直接投降才是。 畢竟天下十分,已經(jīng)有七分落到了燕國手中,梁國還有什么能夠翻盤的點? 等到蜀中、襄陽、徐淮,這三個點有一個失守,梁國就可以宣告滅亡了,在王猛等一眾人看來,只要按部就班的發(fā)展,南朝的滅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。 現(xiàn)在的燕國,為了南朝攻勢,暫時的都城是鄴城,但慕容垂基本上不在鄴城辦公,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晉陽,之所以在這里,是因為晉陽比鄴城安全的多,而且在晉陽可以遙控整個華北平原,對鄴城也是一種威懾。 慕容垂的離開讓梁國松了一口氣,至少短時間之內(nèi)不用再擔(dān)心燕國進攻,等到慕容垂從北境返回再說,說不準那個時候,慕容垂已經(jīng)死了。 畢竟慕容垂的年紀也不算小了,這個年紀還在戰(zhàn)場上奔波,出現(xiàn)意外一點也不意外。 …… 王猛留在洛陽城,他幾乎將整座城都轉(zhuǎn)了一遍,而后陷入了沉默中,良久之后才搖了搖頭。 經(jīng)過他對洛陽的考察,需要解決的問題太多,首先就是修繕和擴建的問題,還有需要疏通河道的問題。 僅僅恢復(fù)城中的供水,讓這座城池能夠容納都城人口,所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,就是一筆天文數(shù)字。 針對這種情況,王猛做出了自己的判斷,果然還是長安更適合作為都城,那里不需要修繕,現(xiàn)在的宮殿和城池就可以使用,各種配套工程設(shè)施都沒有問題。 洛陽暫時可以作為書院等朝拜的城池,承擔(dān)一個類似于寺廟道觀的功能,但都城功能還是算了,沒必要。 做出這個判斷的時候,王猛只覺無比的遺憾,這可是洛陽啊。 天下人心中的圣城,誰不希望見到一個巍峨輝煌的洛陽城呢? 在古老的神話中,素王在這里營造神都,誰不希望自己能夠在營造洛陽的歷史上,留下重重的一筆? 但王猛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,他不能為了自己的名聲,而讓本就不富裕的燕國雪上加霜,他會如實的向慕容垂匯報,然后給出自己的建議——“在天下沒有恢復(fù)時,不要對洛陽城進行大規(guī)模的修繕?!?/br> …… 在慕容垂出征的第二年,鎮(zhèn)守洛陽的王猛重病,他走到了生命的盡頭,獨孤城連忙將消息送到慕容垂軍中。 得知這個消息的慕容垂望著已經(jīng)頗為疲憊的士卒,最終決定撤軍,驅(qū)趕著十萬計的牛羊返回中原,這一次前往草原依舊是收獲頗豐,他之所以不愿意回來,是因為他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比較有潛力的對手,他想要一戰(zhàn)將這些人解決掉。 但王猛的突然病重,讓他知道這才是天意,坐鎮(zhèn)后方的人出事,他必須撤退,回國中整肅。 誰知他走在路上的時候,就得知了自己的長子,同樣也是燕國太子的慕容令去世的消息,慕容令是在一個早晨突然暴斃而亡的,太醫(yī)懷疑是中毒而死,但沒有證據(jù)。 慕容垂如遭雷擊,得勝的一點喜悅立刻就拋到了九霄云外,騎在馬上的身子都搖搖欲墜,他不敢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竟然會突然先他一步而去。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,仿佛陰霾般,籠罩在整個燕國頭上,宮中的人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將軍們竊竊私語,儒生們義憤填膺認為是有人謀害。 誰能忽視慕容令死去呢? 這是慕容垂最出色的兒子,能文能武,而且在朝野中都比較有威望,所有人都相信,就算是慕容垂不能統(tǒng)一天下,最多到慕容令時期,天下將會一統(tǒng)。 但慕容令現(xiàn)在卻死了。 那接下來誰會繼承慕容垂的皇位? 能力不說,單單是威望就沒有一個足的,燕國這么一大堆驕兵悍將,未來的結(jié)果會是怎樣,誰都不知道?!?/br> 慕容垂所遭遇的問題,蕭衍已經(jīng)遇到很多年了,而且他還做了自認為很完美周全的布置,那就是皇位留給一個孫子,其他人分封出去享受榮華富貴。 但他似乎是上了年紀,有些享受天倫之樂,于是又經(jīng)常召他的兒子和孫子們,來到建業(yè)居住,面對繁華的建業(yè),整個大梁的政治中心,那巍峨的宮殿,至高的皇權(quán),這些本就身懷蕭氏血統(tǒng)的宗王們,心中那顆種子不由自主的就升騰起來,那顆名為野心的種子生長起來。 北朝的那些故事在他們心中激蕩著,這個天下似乎沒有誰是一定能夠成為皇帝的,這個天下似乎沒有誰是一定要忠誠的。 畢竟就連父親(祖父)也是造了楚氏的反,才有了今日的蕭氏富貴,既然如此,為什么我們就不能效仿呢? 而且這些年皇帝愈發(fā)的昏庸,在朝野中都早就有人不滿,我這也算是為大梁而做皇帝了。 蕭衍自然不知道自己那些對著他和善而笑的兒子和孫子們,有一些人心中懷著不可告人的秘密。 他還沉浸在四海升平之中,還沉浸在安寧祥和之中。 …… 這世上從未有過不散的宴席。 這世上從未有過不敗的國家。 這世上從未有過能夠不死的人,無論他是王侯將相,還是普通百姓。 慕容垂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,慕容令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,尤其是他隱隱約約知道,這件事是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做的。 lt;div style=quot;text-aliger;quot;gt; lt;scriptgt;read_xia();lt;/scriptgt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