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薇里安想起了自己小時候，達(dá)米安姑姑講的故事。

    她說，曾經(jīng)有一名英明的城主，為了給城中的窮人提供工作，修了幾間工廠。

    工廠里生產(chǎn)的東西，再以成本價賣給窮人，他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。

    可后來，這些事被城中的有錢人插手，他們企圖在這件事上牟利。

    而城主忙于其他事務(wù)，并沒有注意到這些。

    如果夢境是自己所見所聞的映射，那這個故事里的城主便是自己夢境里的城主。

    所以她讓佩安娜幫忙傳話，告知了城主這件事。

    城主，或者說塔拉芮弗冷臉下馬，腰間佩刀迅速抽出，對準(zhǔn)了男人的臉，“欺負(fù)婦女，算什么男人？”

    男人跪下，“冤枉啊冤枉啊城主，這是我家妻子，我只是在和她說事。”

    艾薇里安還沒來得及示弱裝可憐，塔拉芮弗就轉(zhuǎn)向她：“你被欺負(fù)了嗎？”

    艾薇里安點點頭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。

    “你受傷了?！彼歉ナ栈嘏宓叮裆珖?yán)肅地開口。

    艾薇里安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是自己小臂被火燒的傷疤，已經(jīng)結(jié)痂了，但因為沒有及時處理，看著有些猙獰。

    塔拉芮弗的下一句話，讓艾薇里安震驚，“去城主府處理一下吧，把這個男人帶走，按照律法關(guān)押他幾天。”

    艾薇里安記憶里，自從達(dá)米安姑姑死后，就沒有人這樣貼心地為自己上藥了。

    索多伊和忒邇斯是神明，揮揮手就能讓她身上的傷口消失。

    醫(yī)生為她上完藥后，又貼心囑咐了兩句，便離開了。

    塔拉芮弗坐在她身前的椅子上，打量著她：“你所說的，貴族壟斷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艾薇里安早就準(zhǔn)備好了說辭，她知道這位年輕的城主不懂利益糾紛，只是襲承了家中的爵位。

    “城主大人，我舉個例子，我現(xiàn)在在做的草編籃子成本價格是3銅幣，城主以五銅幣一個的價格收購，再也3銅幣一個的價格售出?！?/br>
    “但如果這時候貴族花錢全部買下，再以六銅幣一個的價格出售，將市場上全部的草編籃子壟斷，讓人們不得不接受比成本價翻一番的貨物?！?/br>
    塔拉芮弗思考后開口：“我以為這些蠅頭小利，他們不會在意。我今后會對注意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城主大人，家我沒法回了，您能否收留我？”艾薇里安眨著眼看著塔拉芮弗。

    他點點頭：“在你和你的丈夫離昏前，你可以住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夜半，艾薇里安躺在浴池里看著自己右臂上的傷疤，現(xiàn)實里的她手臂上也有這樣的傷疤。

    那是她十二歲時，被主教欺騙，將手伸進(jìn)火爐里掏禱詞時被燙傷的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這場夢境，她大概都要忘記了皮膚被灼燒的滋味兒。

    寂靜的城主府走廊傳來輕輕的走動聲，一下一下，最后在城主的睡房門口停下。

    艾薇里安赤著腳，城主府下人為她準(zhǔn)備的睡裙及地，長袖和高領(lǐng)將她身軀的每一塊皮膚都包裹的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
    大概是年輕氣盛，認(rèn)為自己的城主府再安全不過了，塔拉芮弗的房間沒有門鎖。

    她很輕易地就進(jìn)去了。

    塔拉芮弗平躺在床上，呼吸均暢。

    艾薇里安蹲在床頭，小聲道：“抱歉，褻瀆了您，神主?！?/br>
    “我這都是為了盡快結(jié)束十日夢，您不要怪罪我啊?！?/br>
    這樣講著，但艾薇里安面上一點糾結(jié)愧疚都沒有。

    她的頭靠在塔拉芮弗胸口，傾聽著他的心跳聲，比索多伊的明顯還要快很多，因為在夢境里他用的是人類的身體嗎，所以連身體都是燙的。

    總要找個借口，為自己過于莽撞的行徑。

    艾薇里安像過去很多次誘哄忒邇斯一樣，她裝得可憐，裝得膽怯。

    “我怕黑，我一閉上雙眼，就會想起那恐怖的男人，他會抓著我的頭發(fā)，把我按進(jìn)水池里。”

    她竊竊私語，也不管睡夢中的塔拉芮弗是否能聽到，但是她能聽到，這樣她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借著這個借口，去犯錯。

    于是，艾薇里安終于俯下頭，吻在了塔拉芮弗那緊抿的雙唇上。

    不像過去很多次觸碰的雙唇那樣冰冷，塔拉芮弗的唇是熱的，仿佛可以融化她內(nèi)心的恐懼一樣的guntang。

    這樣溫柔的事物，如果沉湎，那也不是自己的錯吧。

    艾薇里安問自己。

    “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雙如夜一樣寂靜的黑眸睜開，艾薇里安感覺自己從上到下被人窺視了一遍，從rou體到靈魂。

    “我害怕，城主大人?！?/br>
    艾薇里安感到一股驚懼，不是扯謊，這次她的脊背都仿佛爬上一陣寒冷。

    “艾薇里安。”塔拉芮弗嘆氣，“你過去也是這樣哄著索多伊和你交合的嗎？”

    再次抬頭，面前的已不再是他，而是祂。

    是暗黑神本尊。

    祂開口解釋：“只有在夜晚，我才能進(jìn)入夢境，想好要怎樣烙印上我的神息了嗎？”

    祂溫柔地捋著艾薇里安的頭發(fā)，干枯的發(fā)絲在祂的手經(jīng)過之處，立刻變得柔順。

    “塔拉芮弗欺負(fù)你了嗎？”

    艾薇里安有一瞬間的怔愣。

    “白天的塔拉芮弗欺負(fù)你了嗎？”

    祂補充完，又問了一遍。

    艾薇里安搖搖頭，“白天的神主和晚上的神主很不一樣。但沒有欺負(fù)我，相反還幫助了我?！?/br>
    塔拉芮弗坐起身來，祂看著艾薇里安的臉，表情松怔。

    “夢境反應(yīng)的是最真實的自己，如果你覺得不一樣，那說明我也蠻會表演的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會來找我，就說明你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烙印上神息了，對吧?！?/br>
    艾薇里安點點頭。

    “好，你不用怕，害怕了難受了就喊停。”

    艾薇里安被抱進(jìn)懷里，驟然變冷的體溫也能讓艾薇里安意識到，現(xiàn)在自己身前的是神明塔拉芮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