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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修真小說 - [綜武俠] 漫卷紅袖在線閱讀 - 第36章

第36章

    于是就連她的語氣也變得有點柔和了。她總是希望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:“蘇樓主應(yīng)當(dāng)理解,既然流言蔚然成風(fēng),單憑你我澄清,已很難解釋得明白,那不如順勢而為,把謠言落實,這樣一來,青田幫對金風(fēng)細雨樓的諸多曖昧態(tài)度,都可一并歸因于戀愛中的女人,而不去關(guān)注其下更深了?!?/br>
    她說到這里,忍不住輕輕譏笑。拿一些桃色緋聞來轉(zhuǎn)移對嚴肅問題的關(guān)注,這套辦法雖古老,卻也行之有效,就如現(xiàn)在武林群豪,看到她孤身入京,只會覺得是一個愛到癡狂的女人追愛,卻想不到她只是需要絕對機密地與蘇夢枕商定動手的時間。

    “你我他日往來,只會更多,不會更少,若別人以風(fēng)雨樓與青田幫掌事人的角度看,很難不發(fā)現(xiàn)你我實屬共謀,但若別人只以男女角度去想,兩派之間的關(guān)系便如男女情愛,漂泊不定了。青田幫暫時還沒有徹底與六分半堂、以及其后的朝中勢力撕破臉的打算,那么就再沒有比男女私情更適合解釋你我暗通款曲的借口了?!?/br>
    什么?招兵買馬?窺覦非望?欲行呂武cao莽之事?

    ——哈哈,說笑了,一個戀愛腦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這種志向?

    她嘆:“這個提議,對金風(fēng)細雨樓、對青田幫都是有利,唯獨對你、對雷小姐,卻是大大的不公。所以我才要與你正面談一談。只要你有一分為難,這個提議就此作罷?!?/br>
    蘇夢枕不語。他好像又被人劈頭打了一拳,從莫名的綺思幻夢中驚醒。

    他面色鐵青,半晌冷冷道:“你的私事,就是要我陪你演戲給天下人看?”

    季卷聽出他忽有幾分惱怒,出于心虛,連忙道歉:“實在抱歉。我只是想,謠言既已產(chǎn)生,總該從中看到些利處?!?/br>
    蘇夢枕霍然起身,大踏步推開窗,令上下一白的刺目冬景重新落入屋內(nèi)。他望著傷樹,語速迅疾如刀:“我已說過,因我對你心懷歉疚,無論你談什么公事,我都會一口應(yīng)承?!?/br>
    “但這是私事?!?/br>
    “不,”蘇夢枕言語似刀,斬釘截鐵道:“這是公事。而我自然應(yīng)承!與之相關(guān),無論你將來要借這流言行任何事,都不必再征詢我的意見,大可自行其是,我絕不反對?!?/br>
    ——他的語速很快。

    季卷知道,當(dāng)蘇夢枕語速加快,他不是心急,就是緊張。

    緊張?為何方才不緊張,直到現(xiàn)在才感覺緊張?

    ——是否是因為心里覺得對不住雷姑娘?

    季卷于是柔和說:“你不要和雷小姐商量一下么?”

    蘇夢枕眼如疾火,兩簇幽藍火焰隨時要從眼眶中沖出,厲聲道:“她是‘六分半堂’的大小姐,與她商量,便與雷損商量無異!”

    季卷嘆一口氣,只覺得風(fēng)雨樓和六分半堂橫亙在前,要讓這一對有情人比翼連枝,的確是千難萬難。出于善心,她提醒道:“雖如此,但你總得替雷小姐的心情想一想。任何女子都不會愿意見到自己的心上人與別人陷入情感糾葛的?!?/br>
    蘇夢枕冷笑:“她恐怕千肯萬肯?!?/br>
    “那也只是戀愛中人的嘴上把戲。唯有完全不在乎、完全不生情愛的人,才會真正坦蕩,愿意聽你聊與別人的情感瓜葛。”

    第31章 弄巧成拙

    蘇夢枕瞪她,忽而自胸中迸出驚天動地的嗆咳。季卷聽他咳得那般劇烈,簡直要把整個肺臟都吐出來一樣,想起入京路上聽的傳聞,不由起身:“是上回在六分半堂受的傷還未痊愈么?讓我搭一下脈?!?/br>
    她說著,已不由分說地走到窗邊,伸手去捉他放在窗沿的手腕。她習(xí)慣了說一不二,而蘇夢枕在她面前也向來是義氣干云、從不做抵抗的,因而當(dāng)他手腕一動,從她勢在必得的抓握中掙開時,季卷禁不住微瞪雙眼,手底下卻不服輸,再一偏折,非要往蘇夢枕手腕扣去。

    蘇夢枕的手再變。多半藏于深黑袍袖的手腕枯瘦、嶙峋,與所有油盡燈枯的重病人無異,可偏偏動起來時帶動袖口飄拂,似飛雪盈聯(lián),似紅粉步搖,自季卷每一次捕捉下滑開,最終隱入另一半袍袖。他攏起手,面上堆積因咳嗽上涌的氣血,眼神卻泛著冷,道:“我很清楚我的傷!”

    窗臺上只剩季卷一只手。她眼神也泛著冷。神照功已被她運到極致,而她依然捉不住一個內(nèi)傷未愈的病人的手。她的手懸在半空,忽然在想,在她把精力盡數(shù)撥給了工作的時候,武藝已被那些江湖頂尖高手甩下了多少?

    這些想法在她腦中重重走過,留下深且堅的痕跡,但冷的目光已被她瞬間收斂。落在窗臺上的手最后一折,把窗戶關(guān)緊,使窗外一絲西風(fēng)都吹不進來,季卷才又故作疑惑地問:“蘇樓主這是在鬧什么脾氣?”

    她口中的蘇夢枕,和醫(yī)院兒科里堅決不令護士扎針的小孩沒什么兩樣。

    因而蘇夢枕臉上寒意更甚。他傲慢道:“因為我不想。”

    蘇夢枕不想的事,天底下自然沒有人能逼他。

    他之前愿意把命門暴露給季卷,任她莽撞地往連御醫(yī)都不敢輕易下手的、內(nèi)傷糾纏的體內(nèi)打入一道內(nèi)力,是因為他想?,F(xiàn)在呢?

    是什么改變了他?

    季卷不解,但是堅持:“你如果不讓我摸一摸脈,那么今年開春的約定,就此作廢?!?/br>
    蘇夢枕一雙眼里幾乎燃起了火,緩慢道:“你在威脅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