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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門好細(xì)腰 第288節(jié)

    李桑若猛地抬頭盯住他。

    “你說什么?”

    韋錚道:“臣以為,宋賊是方福才一案的重要證人,他還死不得?!?/br>
    李桑若從來都沒有要動方福才的心思。

    一來,方福才對她忠心,好使喚,她不在意方福才貪墨的那點小錢。誰不貪呢?換一個人來,不如他好用,說不定更貪。

    二來,韋錚和方福才狗咬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爭寵而已,構(gòu)陷罪名的事情,她見多了,并不想真的把方福才打壓下去,讓韋錚得意。

    他們互咬,才是李桑若想要的。

    沒有絕對的忠心,但有絕對的敵人。他們仇恨對方,她才能在中間掌握平衡……

    這個道理,是她從熙豐帝身上學(xué)來的。

    要不然,熙豐帝病弱之軀,又如何左右裴沖裴獗父子,讓他們?yōu)樽约簺_鋒陷陣?

    她從那個早死的男人身上學(xué)到了很多。

    都是他教的,都是……

    李桑若走得很快,胳膊有些僵硬,好像背后有鬼在追似的。

    “方福才的事情,我會說他,你不用再管,交由我來處理。緹騎司眼下最緊要的案子,是弄清安渡郡刁民的背后,是什么人在指使……他們壞我的名譽,也壞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李桑若說到這里,好似突然意識到什么,冷冷地抿唇。

    那些人攻擊的只有她。

    連韋錚和駱月的事情都被摘了出去……

    可惡!

    她輕笑兩聲,陰陰地看韋錚一眼。

    對他再生懷疑。

    韋錚好似沒有察覺,扶住她冰涼的手臂,仍在試圖說服。

    “殿下,小惡不止,大惡難治啊?!?/br>
    “聽你的,還是聽我的?”李桑若不耐煩了,那張臉白得像鬼似的。

    韋錚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她氣色很不好。

    “殿下可有哪里不適,要不要宣太醫(yī)前來?”

    “不用……”李桑若話未落下,胸腹里又是一陣翻騰,好像有人將手伸在五臟六腑里翻攪一般。

    每當(dāng)宋壽安那東西在腦海里晃過去,惡心感便多添了幾分。

    再嘔吐一回,她緩過氣。

    “罷了,去傳太醫(yī)令來。”

    第228章 你跟我走

    宮女應(yīng)聲離開,韋錚不動聲色地扶著她往寢房而去。

    她住在南院,那邊向陽,屋子里燒得極暖,二人入內(nèi),李桑若面色灰敗地坐下,魂不守舍。

    “殺了吧,我不想再看到他了?!?/br>
    韋錚看她眼底盡是紅絲,滿是疲憊之色,眉頭蹙了下。

    “殿下,方福才的案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哀家說殺了便殺了。”李桑若陡然怒了,雙眼死死盯住韋錚,“你非得留他,是想看哀家出丑不成?韋錚,你存的是什么心?”

    她的脾氣越來越壞,稍一不慎便大動肝火,要打要殺,周遭宮女寺人全都低下頭去,面露怯色。

    韋錚默然拱手,“是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太醫(yī)令濮陽禮,拎著藥箱匆匆而來。

    “微臣叩見太后殿下?!?/br>
    “免禮?!崩钌H籼撊醯靥?,示意他不用客氣。

    但濮陽禮是個慢性子的人,素來守禮節(jié),硬是行一番虛禮,這才半跪下來,為李桑若診脈。

    室內(nèi)沒有一絲風(fēng),沉悶而安靜。

    李桑若的臉色很是難看。

    蒼白的唇,看上去半點血色都無。

    濮陽禮垂眸片刻,不時抬頭看她面色,似有踟躕……

    李桑若最厭惡他吞吞吐吐的樣子。

    “老醫(yī)令有話但說無妨?!?/br>
    “是。是。”濮陽禮喃喃兩句,慢慢退后兩步,跪地行個大禮。

    “請殿下屏退宮人。臣才敢說?!?/br>
    李桑若瞇起眼,看他片刻。

    “你們都下去?!?/br>
    又冷冷看向韋錚:“你也下去?!?/br>
    “喏?!北娙她R齊應(yīng)聲,魚貫退下。

    韋錚默默關(guān)上門。

    濮陽禮面色仍是緊繃著,“請殿下先恕臣無罪……”

    李桑若難受得快要昏過去了,受不得濮陽禮這性子。

    “再猶猶豫豫,哀家就要你的腦袋?!?/br>
    濮陽禮頭低得更厲害了,他不敢看李桑若的表情,壓著嗓音道:

    “回殿下,據(jù)臣診斷,殿下這是……害喜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李桑若幾乎當(dāng)即直起腰來,一瞬不瞬地盯著濮陽禮。

    “太醫(yī)令,你是不要命了嗎?竟敢在哀家面前胡言亂語?”

    “稟呈殿下,微臣家族世代行醫(yī),不敢妄言?!卞ш柖Y再次叩下,肩膀繃得微微發(fā)直。

    “殿下確實有了身子,足有三月余了。”

    轟!

    李桑若耳窩嗡鳴,整個人軟在那里,久久沒有出聲……

    怎么會?

    她每次都不許那賤奴弄在里面,為何還是會有上身子?

    是他故意的。

    那賤奴要本事沒有,卻貪婪成性,坐上緹騎司司主之位仍不甘心,以為弄個孩子便可以綁住她,為所欲為嗎?

    “混賬東西!混賬!”

    又慫又貪的蠢貨!

    正該殺他一千遍,一萬遍,碎尸萬段才好。

    可……

    她摸了摸肚皮,眼睛一愣,猛地將幾上的茶盞拂落在地。

    再盯向濮陽禮時,眼神里分明添了殺意。

    “今日之事,若傳出半個字的風(fēng)聲,我便誅你濮陽家九族!聽明白沒有?”

    濮陽禮額頭及地,“無須殿下交代。濮陽家有祖訓(xùn),醫(yī)者不可多言患者之疾。殿下大可放心。”

    李桑若重重哼聲,這才坐回去,身上像歇了氣似的,看著他。

    “太醫(yī)令,你來替哀家想想辦法,要如何拿掉這個孽種?”

    -

    馮蘊并不知道翠嶼發(fā)生的事情,午后就帶著人去了議館。

    議館的安防由溫行溯負(fù)責(zé),他和申屠炯、楊圻等人這些日子,都住在議館里。馮蘊怕他食宿不好,特地帶了信州城的吃食過去。

    晉國使團(tuán)一行,幾乎是與她前后腳到達(dá)議館的。

    除去太后和阮溥等高官重臣宿在信州,負(fù)責(zé)和議的其余吏員,一律提前過來,安置在議館北院。

    他們要做一些和議相關(guān)的差事,隨行人員不少。

    人一來,馮蘊議館外的店面也就熱鬧了起來。

    盡管議館里準(zhǔn)有大食堂,但大鍋菜的味道遠(yuǎn)不如玉堂春廚子的手藝。

    馮蘊去的時候,南葵、柴纓和伙計們都已經(jīng)忙瘋了。

    許是看出了什么門道,城里幾個酒樓食肆的商家,嗅著商機就跑到了鳴泉鎮(zhèn)。

    有人到處打聽,想在議館附近買地。

    有人更急功近利一些,直接找到邢大郎,要租他們剩下的店面。

    馮蘊經(jīng)營不了那么多店鋪,理所當(dāng)然當(dāng)包租婆。

    于是,這個早些時候看都沒人看一眼的地方,被她以不低于信州城店鋪的價格租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夫人真是好眼光。”

    從無人問津到門庭若市,眾人興奮得放眼放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