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門好細腰 第306節(jié)
行歡時愜愜,事畢不認。 裴獗目光幽冷。 “等我回來……” 馮蘊撫著墜漲漲的肚子,累得滿臉抗拒。 “今晚別回來了?!?/br> 裴獗冷下臉,大手一撈,將她藏在裙裾下的腳握住,馮蘊渾身抖了一下,嚇得卷起腳趾,警告地瞇眼,“將軍別亂來??!” 亂來? 得了便宜還賣乖。 裴獗握緊她的足踝將人拉近,低下頭圈上去,眼對眼看她片刻,吻了吻她濕汗的臉頰,一言不發(fā)地去了凈房。 馮蘊聽到水響,知道他在洗漱準備去見李桑若,但再聚不起力氣來說酸話了。 當然,其實也沒那么酸。 甚至有點想笑…… 于是她便真的笑出聲來。 - 裴獗出來,左仲和紀佑等人全都垂著頭。 “走吧?!彼曇粲行﹩ ?/br> 但面色如常,仿佛無事發(fā)生。 左仲抬頭看他一眼。 “將軍可要回去換身衣裳?” 說來也是可笑得很,春酲館里沒有大將軍的衣物,夫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給將軍準備什么,更沒有誠心實意留宿過他。 裴獗低頭看一眼,攏了攏身上的氅子。 “不用了?!?/br> 紀佑替將軍委屈,“明日屬下收拾收拾,幫將軍拿些衣物過來吧?” 這次裴獗沒有拒絕,大步走在前面。 紀佑和左仲對視一眼,再看將軍挺直的脊背,無從辨別他的情緒,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,又說不上來。 他小聲問左仲,“將軍當真不回去換身衣裳嗎?” 有氅子遮掩,可到大殿脫下來不就看到衣袍的褶亂了嗎? 這樣去參加太后夜宴是不是不合禮數(shù)? 左仲也覺得不合適。 可…… 他回頭看一眼暗夜里的院落。 “夫人覺得合適,將軍便合適吧?!?/br> 紀佑似懂非懂,看著他突然嗤嗤地笑,擠眉弄眼。 “你說咱們夫人也真是本事,這都能行?” 左仲沉默。 要是去年六月,有人告訴他,大將軍會在急著出行前被女子纏住行歡好之事,他也不信。 色令智昏,古人誠不欺也。 第241章 風(fēng)姿動人 翠嶼行宮。 宴席擺在大花廳里,李桑若坐在上首,從中京來的諸位大臣以及信州本地官吏依官職之序跪坐于兩側(cè),各自寒暄,各陳其情。 得到太后宴請,臣子們都是沐浴更衣,早早就來了,不敢讓太后久等…… 可在太后左側(cè)下首有兩個位置,食案空置,時辰到了還沒有來。 一個是裴大將軍,一個是云川世子。 淳于焰性子乖戾桀驁,素來我行我素,裴獗功高蓋主,近來與朝廷多有摩擦,那天在碼頭更是公然不給太后面子…… 這番作派就很值得探究了。 別看只是兩個空位,卻不僅僅遲到而已。在暗流涌動的朝堂風(fēng)云里,兩個空位足以讓人心里產(chǎn)生無數(shù)的聯(lián)想…… 一刻鐘過去了。 兩刻鐘過去了…… 臣子們漸漸等得心浮氣躁。 李桑若笑道:“開宴吧。大將軍和云川世子,想必是被什么要事絆住了。出門在外,不在朝中,諸位愛卿無須講那許多禮數(shù),陪哀家說說話,吃著喝著等他們便是……” 說罷望一眼身側(cè)的方福才。 方福才得到示意,尖著嗓子喊: “上菜!” 妝容整齊的仆女魚貫而出,端著菜肴在席間穿行。 李桑若端起杯盞面向眾臣,微微一抬,聲音和態(tài)度都十分親切和藹。 “哀家以此盞,預(yù)祝明日和議圓滿,也敬謝諸位愛卿多年襄助,推舉我輔政,共舉國事,匡扶社稷?!?/br> 眾臣齊齊起身,朝李桑若行禮揖拜。 “臣謝殿下!” “陛下年幼,哀家又是女流。幸得有諸位愛卿為民秉政,為朝廷效力,方才使得大晉政通人和,蒸蒸日上,等和議事畢,哀家回京必為諸卿論功行賞……” “為陛下分憂,是臣等分內(nèi)之事,受不得殿下如此大禮?!?/br> 在宴上說些冠冕堂皇的話,君臣和睦,其樂融融,這一套流程大家都熟悉,一個個說得面紅耳赤,大有要肝腦涂地的樣子,但各自心下腹誹什么,誰也不知。 酒入喉頭,李桑若目光再次瞄過那空置的桌案。 快半個時辰了…… 他還不來。 “方福才?!彼⑿χ疽?。 方福才走近,彎腰湊近,“殿下……” 李桑若眼里隱隱露出一絲冷意,“差人去看看,大將軍怎么回事。” 方福才也覺得納悶,按說這樣的日子,裴獗對殿下再有什么不滿,也不該缺席才對…… 他能想到的,也是大將軍被什么事情絆住了…… “小人即刻命人去查?!?/br> 他默默退了下去,沒有人注意。 只有韋錚抬起眼睛看了一眼,目光如李桑若那般掠過裴獗的桌席,然后垂下眼,獨酌而飲。 今日過來,李桑若從頭到尾沒有理會他。 韋錚心下明白,他的行為激怒了這位太后殿下。 他是有些惶惑的,尤其在得知“小產(chǎn)”只是龐貴情急之下請馮蘊幫忙使出來的小計時,他其實也懊惱害怕。 一時沖動得罪了太后,往后如何是好? 但等那一陣心頭抓馬的恐慌過去,又肆然了…… 他不想做第二個宋壽安。 死不是最慘的,最慘的是死得不光彩,令家族蒙羞…… 他有孩子了。 要是讓他的孩子知道他是諂媚太后的面首,是那種靠身體取悅才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小人,面目何存? 所以,他怕的不是李桑若不理,怕的是李桑若再次召他侍寢…… 下次又該找什么借口? 酒入愁腸,他突然有點想念駱月。 她鬼點子多,要是她在身邊,還可以為他出出主意…… “殿下,殿下……” 方福才匆匆走進來,膩著笑臉走近。 “大將軍來了,來了。” 李桑若手一緊,握著杯盞勉強保持著平靜,垂眸看著花廳大門。 很快,便見一個頎長高大的身影繞過屏風(fēng)大步進來。一襲寬衣微微擺動,身上披著厚厚的氅子,似乎帶著夜露,甫一入內(nèi),花廳里便寂靜下來,冷肅緊張,再沒有人說笑。 “微臣來遲,請殿下責(zé)罰。”裴獗在殿中朝李桑若微微一揖。 “大將軍不必多禮,請入席吧?!崩钌H舻匦χ?,面容很是親切,表情含蓄溫和,那雙眼睛卻片刻不離裴獗。 看著他從遠及近,慢慢走到近前入席…… 屋子里燒著地龍,比外面暖和很多,臣子們?nèi)雰?nèi)都脫下了厚厚的氅子,交給仆從拿走,待一會兒出門再穿上。 裴獗卻沒有。 他不動聲色地坐下來,好像什么事都沒有…… 但李桑若離他很近,他拂開衣擺入座時,仍是讓她發(fā)現(xiàn)了端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