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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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子里要多亂有多亂,柳樂兒反應(yīng)最快,縮在馬車?yán)锊粍訌?,還蓋好了簾子,假裝里面沒人。 等到眾人分開,已經(jīng)是一刻鐘之后,廖明趴地上無知無覺,他是被人壓得最狠的。廖夫人渾身是傷,自己都站不起來,看見無知無覺的兒子后,尖叫一聲,暈了過去。 柳樂兒還是不敢冒頭,反而是村里人后知后覺發(fā)現(xiàn)事情有點(diǎn)過,這二位要是出了事,今天動手的人,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逃不過! 眾人面面相覷,賈母一咬牙:“來幾個人,把他們送去醫(yī)館?!?/br> 反正不能讓他們一直賴在這里。 廖家母子帶來的人有七個,全部都受了傷,送到醫(yī)館中后,因?yàn)獒t(yī)館不大擺不下這么多人,還擺到了外頭去。 云彩不喜歡廖家人,特意在家磨蹭了一下,想等他們吊唁過后再回村去跪靈。 云彩磨蹭半天,算著時間出門,從街上走過時看見醫(yī)館旁邊圍了不少人,本以為又是鎮(zhèn)上人因?yàn)殡u毛蒜皮的小事吵鬧,結(jié)果就聽到周圍人的議論。 “貴公子死了,賈家村的人要完蛋!” “膽子可真大,連這么富貴的公子都敢動手?!?/br> “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,肯定是心生貪欲出手明搶……這膽子也太大了,多少年沒出過這種事,回頭咱們鎮(zhèn)上又要出風(fēng)頭,城里人會不喜歡咱們……那些去城里找事干的,肯定多多少少會受些影響?!?/br> 聽到這番話,所有人都沉默了下。 誰也不愿意被牽連,可耐不住有人非要找死。 云彩掀開簾子,看見了大夫帶著徒弟圍著一抹華麗衣擺轉(zhuǎn)圈圈,似乎不知道如何下手。 不會吧? 她下了馬車,擠了進(jìn)去。 哪怕夫妻感情不好,成親前云彩和廖明也經(jīng)常湊在一起說話,當(dāng)她看見地上滿臉青紫傷痕毫無生氣的年輕男子時,嚇得瞬間癱軟在地上。 “這……怎么會這樣?” 眾人七嘴八舌,但看見了云彩這個遺孀,卻不敢多說了。 跟外人胡扯,怎么說都行,說到云彩跟前,萬一云彩信了真,跑去告狀,就告了他們口中的兇手怎么辦? 說到底,他們都是道聽途說,不知道當(dāng)時的情形是怎樣,不知道兇手是誰,不能誤導(dǎo)了人家。 廖夫人被打得鼻青臉腫,也是到了醫(yī)館之中,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站不起來,是因?yàn)槟_踝處的骨頭斷了。大夫?qū)Υ撕懿粯酚^,話里話外都表示讓她有做瘸子的心里準(zhǔn)備。 看見云彩這個罪魁禍?zhǔn)?,廖夫人再顧不得自己貴夫人的體面,大吼道:“你這個毒婦!害死我兒,我跟你拼了!” 她大怒,撿起邊上的椅子朝著云彩就砸了過去。 可云彩是站在人群之中的,前后左右都是人,廖夫人一砸,椅子沒挨著云彩,反而是其他人受了傷。 鎮(zhèn)上的人大部分都要干活,皮糙rou厚的,受傷是常事,被椅子砸一下沒有多痛。 因此,誰也沒有叫囂著讓賠償,反而往邊上讓了讓。 如果說以前廖夫人看兒媳的眼神是厭惡的,此時就是怨毒。 “云彩!你好得很!記恨我朝你下毒,所以你要找人害死我們母子,是也不是?” 云彩早有猜測,聽到婆婆承認(rèn)下毒也不覺得意外。她張了張口,實(shí)在不愿意得罪廖府……得罪不起。 她想要解釋,可廖明尸身在此,無論如何解釋,大概都不能讓痛失愛子的廖夫人放過她了。 可還是得解釋一下,好歹讓周圍的人知道她是無辜的:“夫人,您消消氣,這事……它與我無關(guān)啊,當(dāng)時我都不在?!?/br> 云彩心里委屈壞了。 廖夫人咬牙切齒:“如果不是你,我們母子如何會來這種窮鄉(xiāng)僻壤?你太惡毒了,明明知道村里那些人不好惹,卻不陪我們一起,甚至都不提醒一句。你想要讓阿明死了之后得我廖府家財,我呸!你做夢!” 云彩:“……” 她從來就沒想過在廖家人面前相爭,更沒想過自己能得廖府家財……原先想過,不過那時她想的是嫁過去之后盡快為廖明生下嫡子,等兒子長大,她也就熬出頭了。 后來得知廖明娶她只為了和親娘作對,她滿心滿眼都是和廖家斷絕關(guān)系日后互不來往。 “我沒有!” 痛失愛子的廖夫人什么都聽不下去,她到了醫(yī)館后才清醒,剛剛才緩過來就看到了兒媳婦,此時氣得胸口起伏,滿心滿眼都想讓這一家子還有那些刁民付出代價。 她看向還能站得起來的三個下人:“你們立即回城報官!” 三人早就猜到主子會有這樣的吩咐,對視一眼,拔腿就跑。 有些地方的人很排外,只幫親不幫理,他們害怕人群不讓他們回城……如果這些人下手狠辣一點(diǎn),把他們一行人全部打死在此,回頭就算廖府的人找來,真相也由他們說了算。 眨眼之間,幾人已經(jīng)跑到了街上,坐上馬車溜了。 從頭到尾,沒有人試圖攔截。 這到底是講王法的世道,此處雖然偏僻,眾人卻還沒有愚昧到無視律法的地步。 云彩心里慌急了,她覺得委屈,真心認(rèn)為這事兒沒什么關(guān)系,但又隱隱明白,事情追究起來,她可能脫不了身。 她以為自己所嫁非人不好從婆家脫身已經(jīng)是最慘,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沒有最慘,只有更慘,她可能會有牢獄之災(zāi)。 “麻煩你,幫我喊一下我娘?!?/br> 云氏已經(jīng)得知了這邊發(fā)生的事,正在趕來的路上。她看見臉色慘白的女兒后,又找人詢問了一下賈家發(fā)生的事。 算起來,這事和她們母女確實(shí)沒什么關(guān)系,但廖府明顯把這賬記在了她們母女頭上,就算能夠逃脫牢獄之災(zāi),回頭也頂不住廖府的追究。 云氏當(dāng)機(jī)立斷,立刻轉(zhuǎn)身去找了相熟的老爺。她倒也想把女兒帶離那亂糟糟的環(huán)境,但母女倆一起走……太明顯了,廖夫人絕對不會允許。 稍晚一些的時候,云氏拿著賣掉酒樓和宅子換到的幾十兩銀子,也帶上了多年積蓄,只拿了一點(diǎn)換洗衣物,重新回到醫(yī)館旁邊,拉著女兒就跑。 廖夫人不許云彩離開,撿起身邊的炭爐丟過去。 炭爐是大夫用來熬藥膏的,里面有熱炭。 熱炭在空中飛出,落到了云彩的額頭上,瞬間一陣皮rou焦糊味傳出。 云彩痛得險些暈厥,云氏卻不管不顧,幾乎是把女兒拽出了人群。 車夫已經(jīng)等著,母女倆一上馬車,云氏就催:“走,快走!” 云彩額頭痛得厲害,恍惚間想起云家的根在這里,母女倆又能跑到哪兒去? 她越想越害怕,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時這般后悔過嫁給廖明,如果她一直和張明朗在一起,哪兒會有這些事?心里一害怕,加上頭上疼痛,淚水就止不住:“娘,我們能去哪兒?” 云氏咬牙:“不管去哪里,都不能被廖府找到!” 馬車出鎮(zhèn)時,云彩看見了路旁攜手并肩的新婚夫妻。 顧秋實(shí)聽到身后有馬車疾馳而來的動靜,回頭就看見了簾子縫隙間偷偷往外瞧的云彩。 只是,云彩額頭到眼角以下皮rou翻卷,還有一片焦黑……這母女倆要跑到哪里去? 別說外人,就是云氏自己早上起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要離開鎮(zhèn)上。 等到眾人反應(yīng)過來,云氏母女已經(jīng)沒了蹤跡。 * 廖夫人痛失愛子,誓要追究到底。 賈母也覺得自己委屈,她只是想讓廖夫人幫幫自家,又沒有想讓眾人打起來。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就鬧成了這樣。 反應(yīng)過來后,她拖著因?yàn)榻o兒子cao辦喪事已經(jīng)累到站不起來的男人,跑到廖夫人所在的酒樓跪著求情。 夫妻倆年近六旬,頭發(fā)花白,和之前在鎮(zhèn)上的時候判若兩人,此時二人跪在那里,互相攙扶著還跪不直,又哭得滿臉是淚??粗貏e可憐。 但是廖夫人從頭到尾不肯露面,她受傷嚴(yán)重,暫時挪動不得,無奈之下只得讓人先送兒子回城。 聽說賈家夫妻在外又哭又求,廖夫人簡直氣不打一處來,她兒子死了啊!這兩人哪里來的臉? 簡直是恬不知恥倚老賣老! “打!把他們打走!” 伺候廖夫人的丫鬟有些遲疑:“夫人,他們那樣子不打就已經(jīng)命不久矣,看著也沒什么精神的樣子,要是我們一動手人就死了,怎么辦?” 廖夫人正在氣頭上,兒子都被這兩個老不死的給害死了,難道還不能為自己出口氣? “打!打死算我的。” 丫鬟無奈,只得吩咐人去辦,到底還是違背了主子的意思囑咐了幾句:“打兩下得了,主要是把人嚇唬走,別再弄出人命來?!?/br> 兩個護(hù)衛(wèi)上前。 奈何賈家夫妻不想去城里折騰,就想在此求得廖夫人的原諒……他們一把年紀(jì),兒子已經(jīng)沒了,簡直都不想活了,且村里那些人是幫忙才動手,如果被抓入大牢,不說老兩口自己好不好意思,就那些人的家里人,也不會放過夫妻倆。 兩人不肯走,挨了打也不走。 最后,二人被打得吐了血,護(hù)衛(wèi)不敢再動,任由他們趴在原處。 廖夫人本來還想養(yǎng)兩天,可還是立即走了。一來惹不起這二人,二來也想知道案子的進(jìn)展,加上找不到云氏母子,留在此處沒有任何好處。 另一個接受不了這件事情的就是柳樂兒,哪怕她知道自己嫁得不如柳玉宜好,可嫁都已經(jīng)嫁了,回家改嫁只有更差……她就說服自己上面的長輩是自己的親生姑母,不會像別的媳婦一樣被婆家長輩為難。 可一眨眼,廖明死了。 柳樂兒病了一場,陪著姑母回去的路上,一直打不起精神。 廖夫人如今看什么都不順眼,包括柳樂兒,這一日,她突然發(fā)作,說柳樂兒克夫,所以才會在她過門之后兒子就沒了命。 柳樂兒:“……”萬萬沒想到! 回城后,廖夫人吩咐底下的丫鬟把柳樂兒送回了娘家。 廖夫人最怕的就是丟臉。 可廖明死了,為了給兒子討公道,她也顧不上丟不丟人。 隨著案子被大人接下,短短半日之內(nèi),廖明被鄉(xiāng)下那個妻子的娘家人打死的消息就傳遍了城內(nèi)外。 廖老爺特別生氣,找廖夫人發(fā)了好大的一通脾氣,然后把人休了。 廖夫人又哭又鬧,惹得廖老爺更煩,讓人強(qiáng)行把她送回了柳家。 * 當(dāng)下的規(guī)矩,新嫁娘成親三天后回門。 柳玉宜跟現(xiàn)在的這些娘家人沒什么感情,她不愿意回門,但為了回去要銀子,她還是回了。 小夫妻倆新婚,自己趕一架馬車,不緊不慢往城里走。 值得一提的是,顧秋實(shí)借口說準(zhǔn)備婚事自家人忙不過來,找了中人請了幾個人給打掃洗漱。柳玉宜身邊也有一個丫鬟伺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