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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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秋實連連擺手:“那不成。我一個外人,可不敢多事,李老爺給的那些銀票就是封口費,我既然拿了好處,就絕對不會到處亂說。再說,夫人身子弱成這樣,萬一知道真相后氣出個好歹,我一個鄉(xiāng)下小子可賠不起!” 語罷,他帶著一群人到了樓上雅間,李氏站在原地,看著被人扶起后就往自己奔來的何睿,心中第一次對這個男人生出了幾分懷疑。 什么樣的事情,會讓何睿和娘家哥哥一起瞞著她? 除非這件事情和她息息相關(guān),否則,她想不到其他的解釋。 “何睿,你老實跟我說。清歡與黎文山是為了什么分開的?” 何睿剛才看到他們幾人站在一起說話,就怕黎文山那個攪屎棍告訴妻子真相,聽到妻子詢問,他心頭微微一松。 夫人這么問,應(yīng)該還不知道內(nèi)情,他擺擺手:“小地方來的人根本不講規(guī)矩,又不愛干凈。我聽姐夫說,是清歡嫌棄他。” 李氏盯著他的眉眼,沒有找出絲毫心虛的跡象,她繼續(xù)問:“既然是清歡嫌棄他,那大哥為何要給他那么多銀子?” 何睿心中一緊,謊話張口就來:“你不知道這些鄉(xiāng)下人有多無賴,萬一他把清歡身上那些隱秘之處說與外人聽,清歡以后還怎么見人?” 李氏覺得這理由也算充分,但她就是覺得有哪里不對。侄女被送到郊外的莊子上,她也回去求過情,當(dāng)時哥哥嫂嫂的臉色都很不好,她還想著既然夫妻倆都在生氣,那就過段時間再說。 如今看來,分明這件事有其他的內(nèi)情。 哥哥嫂嫂不肯說,何睿又遮遮掩掩,黎文山居然拿到了那么大一筆銀子的封口費。別看李何兩家都是富商,但兩千兩的銀子,也不是一筆小數(shù)。 何睿受了傷,此時眉頭皺著,李氏沒有尋根究底,擔(dān)憂地問:“可有摔著?我們還是先去醫(yī)館,讓大夫給你看一下傷吧?!?/br> 夫妻兩人相攜著下樓,去了城里最大的醫(yī)館,因為何睿當(dāng)時是滾下去的,大夫怕傷著他身上的骨頭,也怕內(nèi)臟出血,于是讓何睿躺在床上,他要一一摸過。 一時半會兒摸不出個結(jié)果來,李氏往后退了兩步,站在了房門之外,目光凌厲的看向何睿身邊的貼身隨從。 “跟我來!” 隨從啞然,看了一眼里面的主子。 李氏見他不聽自己使喚,想到一會兒還要逼問他內(nèi)情,沉聲道:“今日你要是不能讓本夫人滿意,稍后本夫人就以背主的名頭發(fā)賣了你!” 此話一出,隨從臉色都變了。 但凡是被大戶人家單獨賣出來的下人,那都是犯了事的,根本不可能再落到好人家。若還背著背主的名聲,那只有被賣去礦山,去了那種地方,只要一個死。 隨從急忙跟上。 到了后院的僻靜處,李氏開門見山:“我問你答!清歡到底是為什么要和黎文山分開的?跟老爺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 隨從:“……”要了命了! 第379章 富商的賬房女婿 十五 隨從不知該怎么答, 若是說了實話,主子那邊沒法交代。 可要是不說,夫人非要發(fā)賣他, 主子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下人和夫人爭執(zhí)。 此時說不說都要倒大霉,簡直左右為難。 李氏看他躊躇,心里一沉。 如果和自家老爺沒關(guān)系,隨從不至于遲疑。她寧愿心里難受, 也不要跟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,當(dāng)即閉了閉眼,道:“如果你說了實話, 我放你身契, 還會給你一筆銀子,送你離開府城?!?/br> 言下之意,可以助他躲開何睿的報復(fù)。 隨從不敢再拿喬, 噗通一聲跪下,磕頭道:“夫人, 李姑娘與人和離, 確實與主子有關(guān), 那……李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……就是主子的!” 說完這話 ,隨從不敢看李氏的臉色。 李氏身子晃了晃,扶住了柱子才站穩(wěn)。 她身子本就不好, 常年都在喝藥。受此打擊,整個人都搖搖欲墜,那臉色比紙還白。隨從被她好像隨時會暈過去的模樣嚇了一跳:“夫人,您沒事吧?” 李氏有些接受不了, 半晌,站直身子, 眼中滿是狠絕:“你回去吧,裝作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,稍后我這邊安排好了就送你走。” 得了準(zhǔn)話,隨從松了口氣,自己這也算是絕處逢生,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,臨走前遲疑了下,開口道:“夫人,容小的多一句嘴,小的到主子身邊已經(jīng)有六年了,這期間,主子除了和李姑娘……之外,身邊再沒有其他女子,主子對您是真心的!” “他和李清歡茍且,哪里來的真心?”李氏怒到了極致,眼神兇狠,聲音都是沙啞的,“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,他找誰不好,偏偏找上清歡……你滾遠(yuǎn)一點,再廢話,別怪我改主意。” 隨從好不容易才能從此事中全身而退,眼看李氏被氣成這樣,哪里還敢多說,一溜煙就跑了。 何睿的傷說重也不重,都是皮外傷,只是摔得比較狠,需要臥床修養(yǎng)兩日,從大夫口中得了準(zhǔn)信,他才放松下來,朝去而復(fù)返的隨從伸出手:“扶我起來?!?/br> 隨從心里七上八下,生怕被主子看出端倪,忙不迭上前伺候。 何睿心里挺緊張的,就怕妻子對此事上了心再跑去查,想了想吩咐道:“你再去囑咐一下那天院子里的下人,讓他們閉緊嘴巴,誰要是敢胡說八道,仔細(xì)他的皮!” 聽到主子話中的狠絕,隨從心肝直顫,忙道:“那天有好多是李府的下人,萬一他們走漏了風(fēng)聲……” 何睿面沉如水:“大哥也不想這種事情被夫人知道,稍后你過去傳個信,讓大哥小心此事?!?/br> 隨從:“……” 可是夫人已經(jīng)知道了啊。 他不敢多言,忙答應(yīng)下來,只希望夫人不要立刻發(fā)作,給他幾分喘息之機(jī)。 他腦子里長了草似的思緒翻飛,盤算什么時候能離開,最好是離開之前在主子跟前找一個不得不走的理由,如此才能把自己摘出去,離開府城之后也能過上幾天安寧日子……不然,夫人再生氣,也不可能把主子弄死。若是被主子知道是他告知夫人實情,那他多半要倒大霉。 他心里正胡思亂想,就聽到身后門砰一聲被人踹開,回過頭就看到了怒氣沖沖的夫人。 夫人這模樣,明顯是來找主子算賬的,簡直怕什么來什么,隨從的臉當(dāng)場就白了。 不光是隨從被嚇著,何??吹狡拮舆@副模樣,也心知多半是讓妻子知道了那些事,他勉強(qiáng)擠出一抹笑:“夫人怎么了?誰惹你生氣了?” “除了你還有誰?”李氏幾步上前,憤然質(zhì)問,“何睿,你這一把年紀(jì)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,都足以給清歡當(dāng)?shù)阍趺聪碌萌プ??畜生!?/br> 她說著,狠狠一巴掌甩到了何睿臉上,打完了還不解氣,直接把屋中桌上已經(jīng)冷掉的茶水拎過來,壺嘴對準(zhǔn)了何睿的臉,將茶水全部倒到了他的臉上。 何睿伸手抹了一把又一把,好在茶壺不大,茶水倒完后,他終于能張口說話,其實被茶水一澆,他腦子里已經(jīng)在想應(yīng)對之策。 “夫人,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胡話?誰特么造的謠?成親這么多年,旁的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,我連母馬都不用,哪里有和別人不清不楚?更何況還是清歡,是你的侄女,就跟我女兒一樣,我……” 他滿臉都是被冤枉了的激憤,若不是李氏從他貼身隨從口中得知真相,大概也會懷疑自己是被人誆騙了。 隨從看到主子睜眼說瞎話,整個人都傻了。萬一夫人相信了主子,認(rèn)為是他污蔑主子,那他還能討著好? 他心里很慌,感覺自己又被逼到了絕處,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,忙低下頭把自己當(dāng)成了和桌椅一般沒腦子的擺設(shè)。 李氏冷笑一聲:“那你對天發(fā)誓,說你沒有和清歡親密過,說你沒有讓她有孕!你敢發(fā)誓我就信!” 何睿心頭咯噔一聲,萬沒想到夫人居然連李清歡腹中孩子是自己血脈這件事情都聽說了。 特么的,到底是誰? 若是知道誰多嘴多舌,他一定把那個混賬的舌頭拔掉。 “是不是黎文山告訴你的?”何睿嘆息,“清歡嫁給他之后,本是想和他好好過日子的,可那個混賬本事不大,脾氣卻不小,家里窮成那樣,規(guī)矩卻多。清歡去了一趟,吃不飽也睡不好,她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種委屈呀,第二天就鬧著回城,黎文山把人帶回來之后,清歡終于清醒,要和他分開。黎文山不肯……還是大哥給了銀子,黎文山才肯離開。不然,黎文山一個讀了幾天書的莊稼漢,哪里能這么快在城里站穩(wěn)腳跟?” 這是自己的枕邊人,李氏很想相信他,但是,她更清楚,隨從絕對不敢胡編亂造。 李氏沒有再尋根究底,何睿這么會說,表明了要瞞著她。那今兒無論她怎么問,都不可能得知真相。 “我聽大夫說你的傷沒有大礙,那么,趕緊收拾一下回府吧,最近這兩天你就在家里歇著,等傷養(yǎng)好了再說。” 話里話外,都是一副擔(dān)憂關(guān)切的語氣。 何睿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打消妻子的疑慮,勉強(qiáng)笑了笑:“我沒事?!?/br> “聽大夫的沒錯?!崩钍习迤鹉?,“你先回府,剛才我從大夫那里得知,郊外有個姓丁的老丈手中有偏方,對你的傷有奇效,一會兒我?guī)е巳ヒ惶恕!?/br> 何睿啞然,這一次他真的相信夫人不再懷疑他了,要知道,夫人在近幾年里身子越來越弱,做什么都懶懶的,打不起精神,平時能不動彈就不動彈,一年到頭也不愿出門。今日卻主動提出要去郊外幫他尋求偏方,可見是真的擔(dān)心他。 想到此,何睿心里多了幾分愧疚。 “夫人,讓底下人去就行了?!?/br> “不行,我不放心。”此時天已過午,此處是內(nèi)城,趕到城門外都需要半個時辰,今日去郊外,很可能會回不來。最好是明早上再去,但是,李氏心知,她必須要在今日得知真相,不然夜里會睡不著覺。 李氏也不管何睿的阻攔,帶著人上了馬車離去。 李清歡獨自一人住在莊子上,夫妻倆對她失望透頂,卻也不愿虐待她,因此,伺候她的人足有十多位。 聽說李氏到了,底下的人不敢怠慢,立刻報到了李清歡面前。 李清歡最近剛小產(chǎn),身上還有父親踹出來的傷,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和心上人來往,她就一點精神都沒有,聽說姑母到了,她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怨恨。 理智告訴她,姑母拖著病體跑這么遠(yuǎn)來探望她,對她是真心。但她寧愿姑母對自己沒那么好,如此她也能少幾分愧疚,不怕姑母得知真相后接受不了,她也不用再偷偷摸摸。 “請進(jìn)來吧。” 李氏看到莊子里到處都是塵土,心知娘家兄嫂這一回是動了真怒。往日他們很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,要星星不給月亮,就連侄女非要嫁一個鄉(xiāng)下小子他們也捏著鼻子認(rèn)了。如今卻把人放到這破敗的莊子上,可見被氣得不輕。 都說侄女肖姑,姑侄倆的容貌至少有五分相似,李氏這輩子只生了兩個兒子,沒有女兒在膝下承歡,她特別喜歡侄女,說是拿侄女當(dāng)親生也不為過。 可是,這個她捧在手心的孩子,居然和她舉案齊眉的夫君攪和到了一起。 夫妻倆這些年感情很好,何睿除她之外再沒有其他女人,連通房丫鬟都沒要一個。男人如此用心,李氏自然感動,當(dāng)初她出嫁之前都沒想過自己會這么好命。這些年下來,她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何睿對自己一心一意,真的,何睿變心在她意料之中,若是換成別人,她只會失落不會生氣。 為何會是李清歡? 李氏一步踏入房中,面色冷淡地看著李清歡,吩咐:“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!” 李清歡看到姑母進(jìn)門,臉上下意識帶上了笑容,在看到姑母那面色時,她笑容瞬間收斂:“姑母,您這是怎么了?誰惹您了?” 她開始懷疑姑母是不是知道了真相,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。心里一緊張,就開始胡言亂語,“您是不是生我爹的氣?我這一次任性下嫁,后來又任性和離,確實做得不對,他老人家生氣也是應(yīng)該的。姑母不要為了我的事情費神,身子要緊。” 李氏滿臉譏諷:“身子要緊?”她一步步靠近床前,嗤笑道:“李清歡,你真的有把我當(dāng)姑母看待嗎?有真心拿我當(dāng)長輩嗎?還讓我保重身子,我看你是巴不得把我氣死好做填房!” 聽到最后一句,李清歡面色瞬間慘白下來。 “姑母,我……” 李氏忍無可忍,同樣一巴掌甩出去,將李清歡的臉打得偏到一邊,憤然質(zhì)問道:“賤婦,你就那么缺男人?還是你缺爹?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,你非要搶我的,何睿那坨狗屎就那么香?” 本來李清歡還想狡辯幾句,只要自己死不承認(rèn),姑母即便有了人證物證,也不會將她如何。畢竟,不說她是姑母最疼愛的侄女,父親還是姑母的親哥,看在父親的份上,此事多半不了了之。再說,姑父和妻子娘家侄女暗中茍且這種事情傳出去,所有人都會笑話。家丑不可外揚,姑母活了半輩子的人,肯定明白這個道理,胳膊折了都要往袖子里藏,再生氣也只能憋著。 可是,李氏上來就打人,話還說得這么難聽,李清歡本就是被家里寵著長大,此時脾氣再也壓不住,冷冷道:“睿郎是你枕邊人,是你夫君,他要是狗屎,那你是什么?” 李氏早已認(rèn)定了二人有茍且,聽到侄女這個稱呼,心口窒了窒,一時間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,氣到腦中一片空白。 “你喊他什么?” 李清歡不打算再隱瞞,原先她就希望姑母不要對自己那么好,如此她也能坦然與心上人光明正大地來往。此時姑母的巴掌都打上了她的臉,她自認(rèn)為再不用客氣。 “睿郎?。∧闳死现辄S,又常年在床上,睿郎正值盛年,你非要他為你守著,不覺得太過分了嗎?” 李氏被氣得手都哆嗦了,伸出手指,指著面前的侄女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一個姑娘家,居然將房中事掛在嘴邊,到底還要不要臉?” 李清歡一臉坦然:“姑母,我不是姑娘了,早在去年,我就已經(jīng)是姑父的人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