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好藺秉舟在澤煌那邊給他定制的手機送了過來，白芨花了一天的時間,將他來之后有所交際的人用新的微信加上,認認真真地挑選著照片存入舊手機中。

    然后將從原主那里得來的那些u盤全部收拾好，拿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裝著。臨出門前，白芨猶豫再三,給刑警打了個電話，想要探視穆元安一家和刑哲安、卓彥宇。當然,重點是，他想要給他們拍幾張照片。

    刑警遲疑了下，沒忍住問道：“你要這些照片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白芨看著舊手機中母子倆的合照，輕聲道：“想埋進mama的墓里。”

    警局查得仔細,自然知道白芨母親的死亡和穆家脫不開關(guān)系，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還要加上刑哲安和卓彥宇,但還是點頭答應了，不過……“不能太多，不能對外泄露。”

    白芨笑道：“我知道的?！?/br>
    他們在海上停留了三天的時間，現(xiàn)在過來，警局已經(jīng)沒有一開始的忙碌。

    但白芨到的時候，依舊看見了大量來往的人群。每個人都拿著文件腳步匆匆，還有提前過來想要在死者中尋找他們失蹤親人的男女老少。

    他們哭得不能自已，警局卻不能破例。

    有理智尚存的等了會兒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，等待警察局的電話，也有倒在地上撒潑耍賴，非要現(xiàn)在去尋找親人尸骨的。更多的是安靜等在一邊，不鬧也不走的人。

    “白芨先生?！毙叹邅?，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那邊，無奈說了句：“都是些可憐人，有些年紀大了，怎么和他們說都聽不懂，又不好讓人先走，只能任由他們待在這?！?/br>
    那些老人孑然一身而來，連住酒店的錢都舍不得，趕出去的話還不知道會遇到些什么，好在警局沒有之前忙了，能空出個讓他們活動的地方，但也僅此而已。

    白芨點了點頭，道：“你們辛苦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職責所在?！?/br>
    刑警笑著隨口應道，沉重的四個字說得像是吃飯喝水那般自然。

    白芨跟著他走進警局的拘留區(qū)，刑警一邊走一邊解釋：“抓的人太多，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罪行，里面關(guān)了不少人，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?！?/br>
    雖然是家族犯罪，但華國講究依照個人罪責判刑。

    穆家人中家主是必死的，至于剩下的，就要看他們干過多少喪良心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說話間，已經(jīng)進入拘留區(qū)。

    拘留區(qū)并不大，人在里面坐得滿滿當當，聽見開門聲紛紛看來。

    白芨被他們帶著瘋狂的視線嚇了一跳，看清守在兩邊的持槍特警，急速的心跳飛快平穩(wěn)下來，他對上了穆家人的視線。

    “白芨。”

    “白芨?！?/br>
    “白芨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同的聲音，或高或低，情緒不一，都在喊著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白芨眉眼彎彎，“你們遭報應了。”

    在穆家人憤怒之前，刑警就眼皮一跳，想起了白芨刺激刑哲安的場景，他咳嗽一聲，既是警告神情不滿的穆家人，也是提醒白芨收斂一點。

    看在警察先生辛苦抓罪犯的份上，白芨收斂了一下，在每個拘留間前舉起手機，盡可能地將所有人拍攝進去。

    一張張照片存入手機相冊，白芨終于站到了關(guān)著穆文海和穆元安的拘留間，他輕輕敲了下結(jié)實的欄桿，笑意盈盈地和看過來的兩人對上視線。

    “好久不見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應該喊你們……舅舅，表哥？是這樣沒錯吧？”

    “你來做什么?！蹦略渤林粡埬樥酒鹕恚皝砜次业男υ?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會呢?！?/br>
    白芨輕輕柔柔地嘆了口氣，他道：“我只是想拍一張照片，留作紀念罷了?！?/br>
    父子倆不信。

    在又一次搜查白芨家的老房子沒有找到相關(guān)證據(jù)，之后沒幾天護膚品工廠卻被警察找上時，他們就大概猜到了白芨在其中扮演的角色。

    但白芨確實只拍了一張照片，就要朝著更深處走去。

    穆元安看著他的背影，終于出聲喊住人：“白芨?！?/br>
    白芨回頭。

    “葉奶奶她，真的能接受你嗎？”

    穆元安嘴角含笑，話語像是一根針，要刺入白芨心中軟弱之處。

    他到底是跟白芨相處過幾年的枕邊人，知道白芨原本是個什么樣的性格，如今冷靜下來正視對方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了離婚前后白芨性格上的差別。

    他這么努力地報復穆家，應該很在乎那些親人吧。

    要是讓老人家知道，白芨不是原本的白芨，會是個什么態(tài)度呢？

    然而穆元安等了會兒，并沒有看到白芨臉上有任何驚慌，他站在那里，笑意吟吟，有以往消磨不掉的溫柔，也有后來算計他們時的冷漠。

    穆元安臉上的笑漸漸淡下，白芨的笑意則是越發(fā)明顯，“你在說什么呢，外婆當然是很喜歡我了。”

    怎么可能。

    穆元安瞳孔微縮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?！卑总复瓜卵?，戳了兩下手機，再度拍下穆元安失態(tài)的神情，他話語平靜道：“我確實變了很多，但我依舊是外婆的孫兒，為什么不能接受？”

    他像是好奇般，問身邊的刑警：“人會永遠是一個性格不變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會?！毙叹Z氣平靜。

    “性格中有很大一部分受著外界的影響，甚至每時每刻，都有細微到無法感知的改變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