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6節(jié)
“屆時(shí),還得需要晏郡王和陸公子到場幫把手,負(fù)責(zé)引開臣子們的注意力?!?/br> 李高的話突然冒了出來,陸隱見猛晃了一下腦袋。 他怎么忘了這茬。 雖不知道他到底與皇帝謀劃了什么,陸家老伯還是把話傳達(dá)給了他,“陛下已來了密旨,召見你與晏郡王一道進(jìn)宮?!?/br> 陸隱見總算活了過來,匆匆洗漱完,換好了衣裳,出了門,順路去找晏玉衡。 這些年,陸隱見已是商王府的???,知道他與晏玉衡和晏長陵情同手足,奴仆見他來了,徑直把人帶到了晏玉衡的書房。 晏玉衡人不在,去看望老王爺了,陸隱見便一人在書房等著他。 坐著無聊,也沒心情坐,陸隱見在屋里踱步打著轉(zhuǎn)。 書房內(nèi)的東西,晏玉衡一向不許人碰,尤其是那塊硯臺,好幾回他打算借他的硯臺一用,可晏玉衡卻像是護(hù)寶貝一般,就是不借給他。 今日人不在,陸隱見倒是好奇,非得要去摸一摸了。 拿在手上端詳了一番,硯臺雖珍貴,但也并非買不到,沒什么好稀罕的,不知道他為何護(hù)得那么緊,陸隱又給他放了回去,可就在放下去的一瞬間,屋內(nèi)突然傳來一陣輕響,陸隱見抬頭一看,便見身后的書柜正在往邊上移開。 竟是個(gè)密室。 沒想到晏玉衡那呆瓜,竟也造起了密室。 陸隱見下意識地想把門關(guān)上。 可不知為何,最后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進(jìn)去。 密室內(nèi)掛著燈,光線充足,視線也清楚,簡簡單單的一個(gè)屋子,沒有多余的陳設(shè),屋內(nèi)放置了一張作畫的書案和椅子,四面墻上則掛滿了畫。 不知道晏玉衡何時(shí)背著他,作了這么多畫。 陸隱見目光落在那些圖上,正打算好好欣賞,突然被畫面上男女的不堪一幕沖擊到,猛地捂住了眼睛。 竟是避火圖。 可到底還是瞧見了,畫面深深地刻入了腦子,那張臉是…… 陸隱見心頭一跳,緩緩地放下了手,再一次端詳起了跟前的避火圖,這回目光死死地盯著畫上男女的臉,反復(fù)確認(rèn),確定自己沒有看錯(cuò)后,腳步倒退一步,臉色一瞬變得慘白…… “陸兄?!?/br> 晏玉衡的聲音從外焦急地傳來。 陸隱見沒動。 晏玉衡剛從老王爺那出來,奴才便來稟報(bào),陸隱見到了,聽說把人帶到了書房后,慌忙趕了過來。 還是沒來得及。 見陸隱見立在那一動不動,晏玉衡便知道,完了。 背心一熱,全是汗,硬著頭皮緩緩地走了進(jìn)去,站在陸隱見跟前,緊張地去拉他的衣袖,“陸兄……” 陸隱見一把拂開他的觸碰,不可置信地盯著他,身子都被氣得發(fā)抖了,“晏玉衡,你真無恥!你,你喜歡誰不好,你怎么能……”陸隱見羞于啟齒,“她姓晏啊,你個(gè)畜生!你居然還畫了這些腌臜玩意兒,要是讓晏兄看到,他非得一刀宰了你……” 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不是人,陸兄,你聽說我……”晏玉衡神色慌亂,雙膝筆直地跪在了他跟前,拽住了他衣袖,祈求道:“陸兄,你千萬別告訴旁人,我,我這些,這些東西,從來沒有人知道,我藏得很緊的……” “沒人知道你就可以生出齷齪心思了?!她姓晏,她與你同宗,是你jiejie啊,你竟如此褻瀆她……” “我沒有褻瀆,不是褻瀆,我是真心喜歡啊,陸兄!”晏玉衡說著,哭了起來,“這么多年你可有見我多看一眼旁的姑娘?你不是問我心里到底喜歡誰嗎,就是她啊。我知道這份喜歡見不得光,只能偷偷地藏起來,不敢同任何人說,可我實(shí)在是,實(shí)在是忘不了,便建了這間密室……” 簡直荒謬。 陸隱見太陽xue突突直跳,閉上眼睛,不敢多看一眼,咬牙質(zhì)問:“行,就算你喜歡,你藏在心里不好,畫什么不好,非要畫這些……” “我……”晏玉衡倒是不狡辯了,反而質(zhì)問道:“陸兄也是男子,陸兄喜歡錢三娘子時(shí),心里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些?” “我沒有,我不像你……”可誰又能當(dāng)真否認(rèn),壯年午夜春||夢里,沒有出現(xiàn)過喜歡的姑娘。 見他面色僵住,晏玉衡又切聲道:“我們是正常的男人,難免會生出欲,我是一時(shí)糊涂,才做了這些,陸兄,求求你,就當(dāng)做什么都沒看到……” 陸隱見咬牙不說話。 “你放心,我以后不敢了,我把這些都藏起來,再也不放在這兒了?!?/br> “你還藏?!”陸隱見無可救藥地看著他,“你可知道這些畫一旦流落出去,會是什么結(jié)果嗎?” “她如今是大啟的太子妃,你不僅要害死她,還會讓她受到世人的唾棄,讓我大酆顏面無光,更甚者,兩國開戰(zhàn),你能承擔(dān)起后果嗎……” “陸兄說的是,我不藏,我燒,我都燒了……” — 宮中一切順利。 太后歿了。 消息傳出去后,曾在朝堂上公然指責(zé)太后與皇帝有染的那幾位內(nèi)閣老臣,羞愧難當(dāng),當(dāng)日便在牢獄中主動辭去了官職。 可皇帝到底還是不放心,沒聽李高的提議,堅(jiān)決不讓太后入棺。 換成了一名與太后身形相似的宮女,替她躺在了棺材內(nèi)。 太后本人則戴著厚重的面紗,被皇帝帶到了隔壁自己的寢宮內(nèi),正等著接應(yīng)的人前來。等來等去,等了半個(gè)時(shí)辰了,還沒見人來,皇帝有些不耐煩了,問李高:“怎么回事?” “陛下息怒,陸大人的未婚妻,前幾日在大婚前喪生,想必陸大人受了打擊,腿腳難免會慢?!?/br> 皇帝沒再說什么,但面色依舊焦灼,問道:“晏玉衡呢?” “奴才再去瞧瞧?!崩罡吖硗肆顺鋈?,到了門外,臉上卑微的神色便一掃而光,肅然問身旁的薛閔,“都準(zhǔn)備好了嗎?” “主子放心,每個(gè)門都是咱們的人在把守,今夜保證只進(jìn)不出。” “嗯。”李高又問:“孟挽呢,可安全?” 薛閔道:“人已經(jīng)在船上了。” 李高點(diǎn)頭,“仔細(xì)著燈火,地上可都是火油?!?/br> “是?!?/br> 薛閔被皇帝催得煩,沒急著進(jìn)去,在門口等了一陣,沒等來晏玉衡和陸隱見,卻先等來了晏長陵。 李高一笑,“晏世子來了?!?/br> 晏長陵一語不發(fā),袖中的長劍直指向他喉嚨,李高不慌不忙,身后的兩位太監(jiān)齊齊沖上前,擋住了晏長陵的長劍。 晏長陵冷笑一聲,從兩人的劍鋒中穿過,片刻后,劍尖準(zhǔn)確無誤地對準(zhǔn)了李高,“本將是該叫你顧公子,還是顧馬夫?” 被他戳穿,連帶著諷刺,李高也不惱,好心提醒他,“晏世子最好別動,地上滑得很,萬一有個(gè)火花什么的,掉下來可就麻煩了,這個(gè)時(shí)辰,少夫人應(yīng)該也快到了呢?!?/br> 晏長陵眸子一緊,夸贊道:“顧馬夫好計(jì)謀,窮途末路了?” “過獎(jiǎng)了,這不是被晏世子逼得,不拼一把,焉知就不是條活路?”李高眉頭微跳,讓出了身后的路,“晏世子,里面請?” “總管請帶路?!?/br> 李高又后悔了,道:“我覺得晏世子還是在外面更安全一些,如此,免得你與皇帝說些不該說的,惹出太多麻煩。” “成,聽你的?!标涕L陵沒勉強(qiáng)。 李高笑了笑,“晏世子此時(shí)不聽也得聽,腳下三里,可全都是火油,要是跑起來,總比呆在屋子里要強(qiáng)?!?/br> 這頭剛說完,陸隱見和晏玉衡便到了。 脖子上架著幾把彎刀,看到晏長陵,晏玉衡下意識地埋下了頭,陸隱見則一臉意外,“晏兄也在?” 李高招呼兩人道:“來了,就過去一塊兒坐吧?!?/br> 第81章 陸隱見和晏玉衡至今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何事。 一進(jìn)宮便被人領(lǐng)到了這兒,入了宮門又被刀架在了脖子上,兩人道是皇帝想滅口,可細(xì)細(xì)一想,卻不對。 太后一歿,皇帝得急著把人送出去,斷不會在這個(gè)節(jié)骨眼上,先來過河拆橋。 就算滅口,也應(yīng)該等到一切落定之后。 且若是皇帝動手,出動的該是禁軍,并非宮內(nèi)的這些太監(jiān)。 自從被陸隱見撞見了那些不堪的畫像后,晏玉衡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,刀架在脖子上了,才慌張地抓住了陸隱見,問道:“陸兄,怎么回事,陛下不是說要咱們來幫忙的嗎,這怎么還動起刀了……” 陸隱見怎么知道。 但人已經(jīng)落在了對方手里,只能走一步是一步。 兩人剛到殿內(nèi),便看見了晏長陵。 那日晏玉衡替皇帝出謀劃策后,怕被晏長陵罵,不敢告訴他,等想說的時(shí)候又發(fā)生了太多事,晏侯爺歸天,錢三娘子也走了,再也沒了機(jī)會。 如今三人遇到了一塊兒,再看殿內(nèi)圍著的一圈弓箭手,還有站在臺階之上的李高,便知是出了事。 陸隱見不明白。 他和晏玉衡,于皇帝而言,或許還能可有可無,可晏長陵不一樣。 他是皇帝的兄弟,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,皇帝不可能連他也要一塊兒解決。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,脊背突然被人一推搡,陸隱見險(xiǎn)些栽在地上,被推到了晏長陵身旁站著,晏玉衡同時(shí)也跌到了兩人跟前,他腳跟沒有陸隱見的穩(wěn),這一推,撲在了地上,膝蓋和掌心都在疼,似乎覺得自己橫豎也逃不過了,怒聲道:“是不殺不可辱!” 李高聞言,同動手的太監(jiān)吩咐道:“小郡王底子弱,不可粗魯?!?/br> 他態(tài)度和悅,還是以往那般客氣,晏玉衡爬起來后,便使出了以往的招數(shù)道:“總管救命啊,是不是有什么誤會?” 李高一笑,“小郡王,覺得是什么誤會?” 晏玉衡想讓他與皇帝求情,“勞煩你去同陛下通傳一聲,那夜說了什么,我和陸兄,都不記得了?!?/br> 李高抿唇一笑,“小郡王如今后悔,只怕是晚了?!?/br> “不晚不晚,總管的話,陛下一定會聽?!?/br> 李高嘆了一聲,“郡王說話還是這么不知分寸?!?/br> “我……” 晏長陵實(shí)在看不下去,一腳踢在眼玉衡的小腿上,“讓你坐就坐,那么多話?” 晏玉衡被踢,乖乖地縮了回來,頭埋著,站到了晏長陵身旁,目光始終不往他面上瞧,低聲道:“抱歉,晏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