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那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。”

    自喬心塵離開無妄天之后，楚莫辭便極少能收到有關(guān)他的消息，似乎南境那邊的情況確實(shí)有些復(fù)雜，所以喬心塵也沒有太多功夫與他傳信。

    再后來，他得到的，就是喬心塵身死墜海，尸骨無存的消息。

    那一場惡戰(zhàn)，喬心塵遭盟軍背刺，在身中數(shù)箭后墜海身亡，他的尸身無處打撈，沒有尸體也便無法落棺，所以空蕩蕩的棺槨內(nèi)，僅放著他曾經(jīng)穿戴過的衣冠。

    楚莫辭在收到這個信息后，呆坐在座位之上久久不肯起身，但自始至終，他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。

    不食不眠了幾夜，某日清早，楚雁離才發(fā)覺他已經(jīng)因?yàn)樯眢w愿意暈厥在了工位之上。

    喬心塵的死，對楚莫辭打擊很大，因?yàn)樗麄冎g的關(guān)系，楚莫辭一直無法定義，他沒有學(xué)習(xí)過要如何處理這種感情，也不知道他該以什么身份去面對喬心塵。

    以至于現(xiàn)在，他都不敢哭，因?yàn)樗X得，他沒有資格。

    他們之是，普通的臣屬關(guān)系罷了。

    喬心塵在離開前，已經(jīng)為他打點(diǎn)好了一切，包括向熒惑魔宮推薦他為自己的繼任者，似乎早在去南境之前，喬心塵就預(yù)感到了結(jié)局，所以在沒有告知楚莫辭的情況下，替他做好了安排。

    楚莫辭在收到任命書后，心里更是復(fù)雜不已，他現(xiàn)在終于有了資格走入那心心念念的熒惑魔宮，可喬心塵卻看不到了。

    喬心塵一手成就了他，但是他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回報(bào)。

    在魔宗無人可用之際，楚莫辭自主請纓，去往南境，明面上是為了建功立業(yè)，暗地里則是為了去赴他與喬心塵的約定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是天意，楚莫辭的冷情在此刻發(fā)揮了巨大的作用，因?yàn)樗幌嘈湃魏稳?，所以叛軍派來的?nèi)線都被他一一發(fā)覺并鏟除，遂而平亂之事也勢如破竹，很快便將叛軍壓制，最后僅用一月，便徹底將南境的戰(zhàn)事蕩平。

    返程之前，楚莫辭去了喬心塵墜海的崖畔，坐在那潮濕的山石之上吹起了熟悉的家鄉(xiāng)曲調(diào)。

    這是喬心塵的遺愿，也是他這次來南境的目的。

    他依舊無法界定自己與喬心塵的關(guān)系，所以只能以摯友之名為其吊唁。

    從那之后，楚莫辭開始有意無意的學(xué)起了喬心塵的做事方式，從一開始的冷臉想對轉(zhuǎn)變成了笑面，但處事方式，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狠辣，用最溫柔的語句說著最冷情的話，自始至終，他都沒有再信任過誰，喬心塵在他心里的位置，無人可替。

    楚莫辭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，加上他善于輔佐，很快便得到了魔尊的重用，就連楚雁離也躋身七圣君之列，成了魔尊眼前的紅人。

    時過境遷，喬心塵逐漸開始被人淡忘，也不再有人提起他，他像是墜入了記憶的深淵，從每個人的世界里消失。

    但是楚莫辭卻從未忘卻，只要南境有難，他都會第一個前去看查，因?yàn)樗€抱著一絲僥幸，他深切的希望，喬心塵還活著。

    所以每次到了南境，他都會坐在崖頭等待，期待這可以看到喬心塵的身影。

    盡管他心里明白，墜入這滿是魔獸的海中，絕無生還的可能，但他還是固執(zhí)的在等。

    “心塵，有個問題，我從來沒問過你?！背o將子夜笛放在一邊，然后對著那空曠的海面喃喃自語道。

    “你說，那日我若沒有遇到你，這故事，會是怎樣的結(jié)局？”

    “或許我還依舊做著苦力，住在那個茅屋里與淮洲困苦度日?！?/br>
    “或許我永遠(yuǎn)不會知道信任是什么，也不會因?yàn)槟愕碾x去而感到悲傷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，你對我，到底算什么。”

    楚莫辭說道這里，眼睛突然濕潤了起來。

    喬心塵挽救了他，成就了他，但是對于自己來說，他并不確定，他在喬心塵的心里，是否有一席之地。

    也許只是可憐？

    也許只是惜材？

    可惜他無從確認(rèn)，只能帶著這份遺憾繼續(xù)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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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，從今日起，你不是我兄長，我亦不是你的胞弟，你我既然無法同心，那就各自為戰(zhàn)吧?！?/br>
    這是楚雁離留給楚莫辭的最后一句話，魔宗戰(zhàn)敗之后，楚莫辭便帶著人馬回了無妄天，此次進(jìn)攻神域折損過大，實(shí)在無法再消耗下去。他在離開神域前收到的消息，便是楚雁離為了那個未央庭的天尊藍(lán)澈，將魔尊斬于馬下，攫取了他的天魔之力。

    再后來，便徹底失聯(lián)。

    就連與楚雁離交好的將離也失去的音訊。

    楚莫辭寢食難安，這些年發(fā)生了太多變化，比如他與楚雁離之間的政見，出現(xiàn)了嚴(yán)重的分歧。雖然他與楚雁離為此鬧了諸多不愉快，但這并不影響他對楚雁離的關(guān)心，畢竟，這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。

    但是楚雁離似乎對于他的關(guān)心并不在意，有時候甚至?xí)c他大打出手，就比如那一次，楚雁離第一次從神域回來后，整個人都變得與之前完全不一樣，簡直判若兩人，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(tài)，都像是沉浸在了愛河之中。

    楚莫辭難得邀他一同出來喝酒，想借著這個由頭緩和一下二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，但一落座，他就沒忍住問了楚雁離現(xiàn)在的情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