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樣你就可以帶著這個東西離開這里，去找我的本體，反正無論在哪里，我都會感知的到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聽著柳敘白像遺言一樣的陳述，沈凜轉(zhuǎn)過身扳住他的肩膀，聲音中帶著無限的心疼，“我是為了這碎片而來，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死在我面前，我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寒濯，你心里清楚的，長生一族的絕跡，是這個世間的運(yùn)行規(guī)則，是既定的優(yōu)勝劣汰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與你重逢，與你成婚，與你同奏風(fēng)月辭，我得到的已經(jīng)夠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讓無色血不要再沾染污濁了，讓它回歸它該去的地方吧?！?/br>
    “如今到了我該退場的時候，你應(yīng)該開心才對，因?yàn)槲也粫痛讼?，而是會在另一個地方重生，你帶走的，不就是這份希望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們，總會相遇的?！?/br>
    柳敘白看了一眼已經(jīng)有些松解的雕像，那顆枯萎的迦藍(lán)幽曇也從石像的耳際滑落，隱入煙塵，他將沈凜的手放在自己臉上，然后歪頭一笑。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啟動了這神像的機(jī)關(guān)，剩下的時間不多了，還有什么想和我說的嗎？”

    “有，只不過這點(diǎn)時間根本不夠?！鄙騽C將所有的殘存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起，身邊搖晃的房屋也暫時穩(wěn)定了下來，定元丹的時效還在，強(qiáng)力的壓制能為他多爭取一點(diǎn)與柳敘白對話的時間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干涉你的決定，也尊重你的選擇，同樣的，我希望我接下來做的事情，你也可以理解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第一次這樣選擇犧牲，幾乎每一次，你都執(zhí)拗的用這樣的方式換取平衡?！?/br>
    “你知道每次你在我身前倒下，留我一個人的時候，我有多無助多痛苦?！?/br>
    “是我無能，是我沒有強(qiáng)大到足以讓你放心把后背交給我，所以你才會獨(dú)自去承擔(dān)。”

    “這次，不管后果如何，我要陪你一起?！?/br>
    沈凜拉起柳敘白的手，正色道：“這一次，我不要一個人活著，不管是分身還是本體，我都要陪著你?！?/br>
    第一百七十二章 舍生赴死

    “你要陪我？”柳敘白聽出了沈凜的話中之意，陪著自己那豈不是就要一起融化在忘川水中嗎？“可是你還得回去啊，不然那個柳敘白怎么辦？難道你不要他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的意識不會消散，他還是會回到原來的地方，這個你不用擔(dān)心，陪著你，是這個分身的意愿，我相信他也不愿意在我離開后，發(fā)覺這世上唯有他一人孤單存活?！鄙騽C拉著他坐到一邊，柔聲道：“別再趕我走了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柳敘白沉默了半刻，心里像是在權(quán)衡著什么，畢竟在他的計劃里，可沒有要沈凜陪他一同赴死的選項(xiàng)，但是他看沈凜態(tài)度堅(jiān)決，便知道，自己這個時候說什么也不管用了。

    “好，留下吧！我自是求之不得。”

    柳敘白清楚，沈凜適才說的那一通抱怨，十之八九都是源于正身，他雖然沒有那段記憶，但是感同身受之下，他也可以明白正身的所作所為。

    既然是正身沒有做到事情，就由他來完成吧，柳敘白心道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？我應(yīng)沒有對你說起說這些，難道是元歌告訴你的嗎？”沈凜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，沒有承擔(dān)因果消耗，這反倒讓他覺得怪異。

    “不，不是他。”柳敘白淡淡一笑，但有沒有說下去的苗頭，“這個當(dāng)做是一個懸念吧，反正他日你自會知曉，現(xiàn)在說破了多沒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得向我保證，不是什么壞事，不然到時候我一定饒不了你?！鄙騽C威脅道，但他心里卻是相信的，因?yàn)樗[約能感知到，告訴柳敘白前因后果的人應(yīng)該和勸自己離夢的是同一人，那種善意的感覺，實(shí)在不像是東主之流。

    “我保證，絕不是你擔(dān)心的那樣?！绷鴶缀V定的說道，“你就當(dāng)做是一個我為你準(zhǔn)備的禮物，等到了時機(jī)，我們一同打開如何？”說完還不忘了見尾指翹起，“來，我們打勾約定?！?/br>
    如此孩童的方式讓沈凜也舒開了眉頭，他也伸出小指與柳敘白的手輕輕勾連，“好，那就到時候再揭曉，我期待那一天?！?/br>
    定元丹的效力逐漸褪去，地面又開始抖動，身旁的石像也緩緩下落，柳敘白平靜的看著眼前發(fā)生的一切，心中卻幸福無比，原來自己也可以不必這么逞強(qiáng)，偶爾做一回弱者，也不失為一種圓滿的選擇。

    “寒濯啊，能遇到你，已是幸事之至，我別無所求?！痹捳Z間，地下的水聲泛濫，顯然石像已經(jīng)將忘川水庫開啟，柳敘白的生命也進(jìn)入了最后的彌留，他的身上已經(jīng)開始閃爍星瑩的藍(lán)色光碎。

    “再給我講一次狐仙廟的故事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許久沒有聽你給我講故事聽了?！?/br>
    柳敘白將臉枕在沈凜的膝頭，長發(fā)順著他的脖頸向前滑落，肩側(cè)露出那若隱若現(xiàn)的紅梅，沈凜俯身輕輕在那梅枝端頭吻咬了一口，淡紅色的印記宛若初雪至臨后新生的花盞，他摟著柳敘白緩緩開始講述那個他們已經(jīng)在風(fēng)花渡說了無數(shù)遍的故事。

    坊間曾有過一座狐仙廟，每逢月圓，人們便會在此設(shè)下廟會，掛起彩燈，乞求姻緣好運(yùn)，相傳是一只白狐諳于深山修煉仙道，他勤于修行，無法體感時間的流逝，日子雖然孤單但卻也算安穩(wěn)，在歷經(jīng)千年的苦修之后，他的寧靜終是被一個迷路的少年所打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