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竹笙在周圍尋了多次，都沒有二人的蹤跡，情急之下，只能折返回來找柳敘白等人商議對策，可他剛到門口，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柳敘白，再后來的事情，便是沈凜現(xiàn)在看到的模樣了。

    “行，我知道了，你先出去幫風(fēng)知還，瑯環(huán)君交給我?！鄙騽C腦子里飛快的處理了一下剛才的信息，真是事情都擠到了一起，若柳敘白不是現(xiàn)在這個模樣，那陸竹笙給出的線索可謂是解密的關(guān)鍵，但是現(xiàn)在的情況看來，他必須先行解決柳敘白的異常情況才行。

    陸竹笙沒有多問，轉(zhuǎn)頭就去前方幫忙，沈凜則用手托起柳敘白的臉，然后看著他發(fā)紅的淚眼，輕聲問道：“哭過了？”

    柳敘白沒有答話，而是將沈凜的手打開，繼續(xù)將頭低了下去，然后身體抽動著，發(fā)出一聲聲怪異的笑聲。

    “瑯環(huán)君。”沈凜走到了更靠前的位置，將柳敘白的手執(zhí)起，輕聲說道：“莫要聽那些混蛋說的，你本就無罪，最起碼，我還在不是嗎？我是信你的?！?/br>
    “若我沒有以死相證，你會信我嗎？”柳敘白的反問很是刁鉆，聽起來十分像是在找茬，他哀婉的笑著，嘴巴張合幾次，卻沒有發(fā)出聲音，最后他抬起頭看著沈凜的眼睛再次詢問：“為什么我明明沒有做過的事情，所有人都不相信，為什么每次我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，才能證明我的清白，我到底做錯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如此輕易的給一個人烙印上罪人的印記，我卻需要用命一次又一次來自證自己的無辜，即便真相放在眼前，為什么還是要我死，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遠沒有我自己想象的那樣強大，我以為再次面對這樣的場景我不會難過不會失控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我做不到，我做不到，寒濯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我真的死了，這些事情才能結(jié)束，是不是我只有被釘在恥辱柱上，才能順了他們的心意？”

    “我活著，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?！?/br>
    第二百八十一章 庭前對質(zhì)

    沈凜聽完柳敘白的話，先是怔了一怔，因為他沒有想到，柳敘白的情緒居然崩潰到了這個地步，雖然柳敘白總說已經(jīng)放下過去，但是心里的結(jié)始終都沒有解開。

    就如同自己的心魔一般，不復(fù)發(fā)時看起來正常無比，但是一旦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激活了這個開關(guān)，那么所有的負面情緒就會如洪流一般傾瀉而出。

    柳敘白的內(nèi)心就算在強大，也經(jīng)受不了這么反復(fù)的蹂躪，尤其每一次，都逼得他以死自證，才能罷休。

    沈凜完全可以感同身受，但是他無法認可柳敘白的說法，所以他準(zhǔn)備與柳敘白好好言說一番，但是就在他觸碰柳敘白的時候，柳敘白卻突然反常的掙扎了起來，絲毫不讓沈凜靠近。

    這會怎么也學(xué)自己犯渾起來了？他沒有放縱柳敘白逃竄，而是緊緊的將他鎖在懷里，任由柳敘白推拒也不放開，“瑯環(huán)君，你聽我說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想聽，你閉嘴！”柳敘白不顧一切的咒罵道，越說情緒越是激動，最后干脆直接啜泣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就不該回神域，我認下這罪就對了，永遠也不要想著翻案，這樣對誰都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藍澈，藍庭宣，骨子里就是一個活該被糟蹋的賤種，我認了，不就行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容不下我，都容不下我……”

    這些日子，東主對他的所作所為，已經(jīng)將柳敘白逼到了極限，他無死角的對著柳敘白每一個脆弱的死xue發(fā)起攻擊，光是重塑信心，柳敘白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，就如沈凜在婆娑城見到的那樣，柳敘白的性格里，一直隱藏一份怯懦。

    那是他無法回避的性格弱點。

    盡管他努力去抗?fàn)帲撬男拍羁倳贿@周而復(fù)始的劫難，洗刷的分毫不剩。

    他不在意冷眼，但卻怕寒心。

    一向但求無愧的柳敘白，始終在被愧疚與懊悔折磨。

    “你問我，若非當(dāng)初以死相證，我會不會信你?！鄙騽C讓柳敘白在懷里痛哭了一陣后，輕聲回答起了他之前的問題，若是從前，沈凜一定會被這挑刺的話激的怒意四起，但現(xiàn)在的他卻沒有一絲想要生氣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換做那個時候的我，信是有的，但是不全信?！鄙騽C淡淡說道，臨了，還不忘用手撫住柳敘白的后背，持續(xù)著穩(wěn)定他的情緒。

    “心魔纏身是一碼事，心智未成是另一碼事。”

    “若沒有千葉世界的歷練，我的心智便與從前一樣，幼稚可笑。但漫長的時間給了我重新來過的機會，也讓我對瑯環(huán)君，有了不一樣的認知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所在意的那些人，心中樹立的成見，不會因為你的死而改變，因為他們骨子里就認為你有罪。”

    “還記得我在魔宗的時候回答你的那句話嗎？”

    “把結(jié)局交給時間，只要還活著，一切就可能有轉(zhuǎn)機，世俗倫理或是法度制約，終會有一天因人而改變，活下去，才能見證那一天?！?/br>
    “不必在意他們的看法，你沒有做錯，所以，你要做的，不是自證，而是讓他們拿出證據(jù)，證明你有罪?！?/br>
    “況且你的身邊不止是有他們，還有我，還有很多人，是希望你好好活著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可是我的師尊，這個道理應(yīng)該是你講給我聽才對，不是嗎？”

    沈凜的話字字句句都走入了柳敘白的心間，他停止了自己的動作，安靜的待在沈凜的懷中靜靜落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