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出身貧賤，相貌更是和英俊沒有半分關(guān)系……自然也不會給你留下半點印象?！彼^續(xù)道，“但他是一個聰慧、勤勞，腳踏實地的人，而這樣的人在烏魯克還有很多，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——伊什塔爾，你一直想證明緹克曼努錯了，希望她承認你對這個國家的重要性，為此你做盡了蠢事，最后只是愈發(fā)證明了她的想法并沒有錯?！?/br>
    聽到這里，伊什塔爾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栗起來。

    “你以為釋放古伽蘭那，這個國家就會被毀滅，你以為只要有更強大的神明向烏魯克施下懲罰，這個國家就會低頭……何等愚蠢的想法啊，伊什塔爾，真是愚蠢得讓本王想笑。”

    他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她的臉龐，在那張臉上，有贊許的眼神和柔和的微笑——那是她親吻他，與他離別前的景象。

    “就像她所期待的那樣，你并不是必要的，我也不是必要的，甚至連她都不是必要的……”那景象如此真切，以至于他幾乎聽到了對方的聲音，和他的重合在了一起，“一個國家只會因它的子民而偉大，這份偉大是任何強大的力量都無法奪走的?！?/br>
    伊什塔爾渾濁的眼睛眨動了一下，緩慢地、吃力地向后退，好似要把自己藏進身后的墻縫里。

    幻象散去了，吉爾伽美什從西杜麗手中接過了虛妄，走到她跟前，俯身在她耳畔低語：“代我向他們問好?！?/br>
    他割開了她的喉嚨。

    第58章

    電話一直沒打通。

    “白馬君, 你沒事吧？”

    白馬探抬起頭，露出了習(xí)慣的、禮節(jié)性的微笑：“我沒事。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啊哈哈，沒什么。”出聲的那位警員——白馬探記得他姓長川谷,因為臉上兩顆長得很對稱的痣而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 “就是看你剛才焦躁地看著手機，怕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……如果有什么緊急情況，我可以騎警用摩托帶你過去哦，白馬君。”

    長川谷是一名標準的年輕警官,剛畢業(yè)沒多久,有著滿腔的熱誠和無處發(fā)散的能量——同時，并不是很擅長讀空氣，連他都能讀出自己臉上的情緒，足以現(xiàn)實他剛才的情緒已經(jīng)外放到了何等的程度。

    “謝謝你,長川谷警官?！彼囊暰€重新回到了手機上，年輕的黑發(fā)女人正隔著屏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帶著一點灰調(diào)，一種讓人哀傷的色調(diào), “不用麻煩你,我自己過去就好?！?/br>
    也許她又宿醉了，白馬探甚至能想象到她浸泡在自己嘔吐物里的樣子, 好像要把自己從所有的體面和禮法里放逐出去。

    每當想到這里，他便不禁浮想聯(lián)翩, 如果他當時沒讓她離開，如果她沒有來到日本, 而是留在英國……如果……如果……

    他想象了許多如果,直到他拿起手邊的咖啡，冰冷苦澀的液體沿著舌頭流下喉嚨,他感覺胃袋緊縮，腦海中的許多幻象倏地消散了，只剩下了這雙冰冷冷的，帶著點灰調(diào)的眼睛。

    xxx

    她先是感受到了身下柔軟的床——也許有點太軟了，尤其是在梅雨天的時候，濕氣浸染了被褥和床單，會讓人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死人的舌頭上睡覺——除此之外，這會加快腰椎疾病到來的速度（她也該到這個年紀了），枕頭套上散發(fā)出淡淡的草木香，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味道，讓她陌生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猊下?！币恢粶厝岬氖址鬟^她的面頰，“您終于醒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睜開眼睛，肌rou的酸脹、骨骼的僵硬和眼瞼的腫痛提醒著她這次睡了多久。

    銀發(fā)少女的面容映入眼簾——格蕾，她對自己還記得對方的名字感到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格蕾依然和她印象中一樣，身上有一種安靜而哀愁的氣質(zhì)，霧都出生的女人都有這種氣質(zhì)：“您睡了整整七天。”

    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……緊致完好的皮膚，別說傷口了，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都不存在，看來妄圖單純通過報警解決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她嘆了口氣，“你是t誰？為什么會認識我？那天晚上我明明記得你剖開了我的肚子，但現(xiàn)在我身上什么傷口都沒有，我需要一個……不，我需要很多個解釋。”

    如果不是我提前迎來了阿爾茲海默癥……她在心里補充道，又或是這些年過度攝入的酒精終于把我的大腦搞瘋了，后面那個聽起來更可靠一些。

    “您還沒記起在下嗎？”少女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，“在下是格蕾啊，您的格蕾?！?/br>
    “然后？”

    格蕾的肩膀顫抖了一下：“怎么會……難道魔術(shù)師又騙了我……”她急促地喘著氣，嘴里發(fā)出那種像是被火燙到了小貓似的聲音，“您真的沒有記起來嗎？猊下，您是先王尤瑟之女，葛爾城的母親，騎士王亞瑟之妻，光榮的女王摩根勒菲。”

    這一長串的稱號讓她感覺到了尷尬：“……所以我和那個騎士王亞瑟到底誰是國王？”

    “您和陛下都是?！备窭渍f，“雖然陛下在魔術(shù)師的安排下拔出了石中劍，但大部分的領(lǐng)主都不知道陛下的真實身世，也不承認陛下的正統(tǒng)性，他們認為討伐卑王伏提庚的功績并不全屬于陛下……最后，通過您和陛下的婚姻，才順利達成了新舊王權(quán)的過渡，您和陛下都是這個國家的統(tǒng)治者。”

    “很精彩的故事，小姑娘?！彼牧斯恼疲翱紤]去《權(quán)力的游戲》劇組為第八季的重置出一份力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