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親愛的弟弟知道他的魔術師千里迢迢前往北方只是為了陪他的jiejie睡覺嗎？”

    梅林的呼吸一滯，神情緊繃起來，月光在他眼瞳上折射出奇異的色彩：“不要開這種過火的玩笑……很危險的，如果接下來發(fā)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，也都是小公主的錯?！?/br>
    “有的人可以未經(jīng)允許擅自潛入我的夢中，脫了衣服躺在我的床上，對我動手動腳，但只要我開了一個玩笑——姑且當它是玩笑吧——那么一切就都成我的錯了，真是公平的世界?！蹦Ω赋觯傲硗?，你扯到我的頭發(fā)了?！?/br>
    雖然沒有任何痛楚，畢竟是在夢里。

    “噢……抱歉?！泵妨謱⑹种干系慕鸢l(fā)松開幾圈，“剛剛說到哪兒了？對，我們的王子殿下不會在意的，畢竟他親愛的jiejie可是要將她漂亮的小手伸向北方了，為了不讓他在未來背腹受敵，大哥哥也只好辛苦地在這么冷的天氣出一趟遠門?！?/br>
    他戴回了經(jīng)典的梅林式微笑：“說起這個，今天大哥哥看見你們在晚宴上聊得很高興?！?/br>
    終于來了……摩根心下了然：“艾德里安殿下確實是一位迷人的紳士?！?/br>
    “看來他讓你很中意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不呢？他年輕英俊，武藝出眾，兼具高貴的出身，認識他的人都會欽佩他高尚的品格，最重要的是——沒有那些令人困擾的桃色傳聞。若要選擇一名丈夫，還有比這更好的人選么？”摩根慢慢地將發(fā)絲從梅林的手指上抽回，“當然，我能理解你為何不明白這種青睞之情的緣由，我親愛的朋友，畢竟私生活干凈這個形容對你而言是一件遙遠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梅林按住了她的發(fā)梢：“剛遇見了新情人就要把老朋友拋之腦后，多么無情啊?！彼恼Z氣很克制，但摩根能聽出其中蘊藏的怒氣，“何況，你怎么知道迷人的艾德里安殿下沒有令人困擾的桃色傳聞呢？”

    “說說看？”

    “看來那些緘默的鳥兒沒給你帶來多少有用的消息?！泵妨致冻鏊菩Ψ切Φ谋砬?，“也沒告訴你迷人的艾德里安殿下已經(jīng)有了約定終身的戀人，可惜那個姑娘出身卑微，他擔憂斯圖亞特王知道這件事后不僅會反對他們的關系，還會對自己的戀人不利，所以一直沒有把這段關系公之于眾。他干凈的私生活也不是出于高尚的品格，只是在為他的戀人守貞罷了……現(xiàn)在還覺得他是你最好的人選嗎？”

    他慢悠悠地將她剛才抽走的發(fā)絲重新纏回手指上：“對了，還有我們的二王子尤倫斯殿下，這位大哥哥的確不太了解……不如我們現(xiàn)在就趕去妓院，把他從床上叫起來問一問？”

    尤倫斯當然不至于在宮廷晚宴結束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妓院，但他在這方面的名聲確實糟糕透頂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，已經(jīng)沒有人能說清是因為他如此墮落，才使得斯圖亞特王冷漠待他，還是因為斯圖亞特王對他過于冷漠，才導致了他的自我墮落。但無論起因是什么，結果都已經(jīng)釀成，尤倫斯成為了一個只想醉醺醺地躺在妓/女懷里的庸碌之人，沒有人認為他會對艾德里安的繼承權產生任何威脅。

    “這可真是難倒我了。”她佯裝苦惱，“讓我想想……也許我應該等著我那親愛的弟弟長大？說不定他會繼承廷塔哲家族的遺風，就像加繆爾舅舅愛我的母親那樣，也深深地愛著我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玩笑真是越來越?jīng)]有意思了，小公主。”雖然面帶微笑，但梅林的語調中已經(jīng)沒有了笑意，“我和你說過不止一次，廷塔哲內部容易萌生不倫之愛是因為妖精的血脈在作祟，非同源的異種血統(tǒng)不可能同時出現(xiàn)，而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我的弟弟是潘德拉貢的紅龍，不會受到妖精之血的影響?！蹦Ω驍嗔怂?，“不錯，你確實說過不止一次，而有些話我也同你說過很多遍——比如說，王座只會屬于我?！?/br>
    “王座屬于紅龍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他生來就是如此至高無上的存在，你就不會躲躲藏藏地把他交給別人撫養(yǎng)，讓他隱姓埋名直到長大成人了。”

    摩根起身下床，明明是初春的夜晚，還有薄霜與冷露凝結在窗框上，她卻沒有感受到一絲寒意……總是如此，再冷酷的事物在夢中都難免顯得柔和起來： “你既不想提前暴露我弟弟的存在，又不想北方落入我手，世上哪有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？”

    摩根聽見背后有腳步聲漸近……這也是夢境的古怪之處，因為在現(xiàn)實中，夢魔走路時幾乎不會發(fā)出聲音。

    她背對著他，看不到他現(xiàn)在的表情——也可能是這個原因，梅林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那么全副武裝了，在此之前，他一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神秘莫測，而且對t事情的發(fā)展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她能感覺到他把額頭貼在她的后頸上，以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距，對方大概正很喪氣地垂著腦袋：“你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艾德里安·米斯里爾結婚？”

    “你心里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。”她說，“我來這里不是為了玩王子與公主的游戲，梅林，既然料到會與你重逢，我自然也做好了準備，你就盡情施展你的神通好了……話說，你不是一向篤信命運嗎？不妨看看這一次它會眷顧誰吧。”

    月亮的光芒愈發(fā)強盛，白光如同涌出泉眼的水流，逐漸向四周蔓延開來，蠶食著漆黑的夜空，遠處的山丘延綿起伏，在月光的映照下猶如皚皚雪原，窗前的橡樹簌簌搖曳，發(fā)出的聲音聽起來卻仿佛是從遙遠的群山深處傳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