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孝忠一點(diǎn)也沒說錯，他這意氣之爭毫無意義，向桃也像漏氣的氣球一樣萎靡下去：“話是這么說，我就是不甘心啊，想不通張逐到底哪兒比我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這有什么不甘心，我還想不通唐凌給你吃了什么藥，把你迷成這樣。”

    “這你想不通？咱學(xué)校一大半男的喜歡她，你想不通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全部都喜歡她，也不表示我也得喜歡。”

    向桃怔怔地瞅了方孝忠?guī)酌?，臉色突然凝重起來，按住他的肩膀：“少跟你哥天天膩一塊兒吧，你都快不正常了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說真的，是個男的看見唐凌這樣的至少都會有點(diǎn)好感的，你這內(nèi)心毫無波動，除了還沒長醒，就是不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方孝忠不甘示弱，“我看你這失個戀就要死要活的才不正常?！?/br>
    向桃老氣橫秋地：“我這很正常，等你經(jīng)歷了，你就懂了?！?/br>
    方孝忠也并非一點(diǎn)不懂，唐凌優(yōu)秀漂亮，后來發(fā)現(xiàn)性格也不錯，雖然不至于像向桃這般瘋狂，其實(shí)第一眼在新生代表發(fā)言上看見她，他也有點(diǎn)好感。

    但那好感在他得知唐凌對張逐有意思就煙消云散，他自認(rèn)是無法容忍任何人成為張逐考學(xué)路上的阻礙。

    方孝忠的確還沒有對哪個女孩產(chǎn)生過向桃那種迫切追求的沖動，也覺得向桃失戀那副樣子很可笑，明明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，他都比向桃“正?！?，也不知道向桃那些自己不正常的結(jié)論怎么得出來的。

    “吃飯不好好吃，發(fā)什么癔癥。”看方孝忠目光呆滯只知道攪飯碗，雷親婆給他夾了一筷子菜，又順勢敲了敲他頭，將他拉回現(xiàn)實(shí)。

    又被敲頭，方孝忠連抱怨都懶得抱怨。不管他如何表示不滿，奶奶是絕不可能改的。現(xiàn)在他也很難和他爺奶說點(diǎn)什么，只是盡量表面順從。他們對他所有期望，也不過就是順從聽話。

    吃完飯，方守金招手叫方孝忠去他房間，說是有事要跟他說。

    方孝忠無動于衷，他奶推他一把：“你爸叫你去說事，快動彈?！?/br>
    “有什么不能在這兒說，”方孝忠不太愿意跟他爸單獨(dú)相處，“到底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當(dāng)著他奶奶的面，方守金只能做個口型“你媽”。

    房門關(guān)上，方守金掏出手機(jī)，把短信給方孝忠看，上面顯示是他跟何曉燕的聊天。他把之前的照片發(fā)過去了，對方回復(fù)說衣服很喜歡，嬌嗔地打情罵俏。

    方守金又說是兒子給她試的，對方突然動容，語氣也變了，問了許多關(guān)于方孝忠的事，又說了些后悔把兒子送回方家的話，表示當(dāng)年她也有苦衷和不得已。方守金說兒子很惦念她，期望和她見面。她也說很想見面，但現(xiàn)在還不大方便，最后約定春節(jié)前后可能有機(jī)會見面。

    把手機(jī)還回去，方孝忠已經(jīng)紅了眼眶。

    此前無論何時提到母親，方孝忠也會動容，卻大抵是對“母親”這個符號?，F(xiàn)在看到這些信息，看到母親說的話，符號才化作真實(shí)可感的人，他也有了更清晰的感受，是一種他未曾體驗(yàn)過的幸福。

    離春節(jié)也沒有幾個月了，他可以等。

    “爸，你把媽的電話號給我，我想給她打電話。”

    方守金卻拒絕了：“她上班呢，不方便接電話。你有什么要跟她說的，你跟我說，我轉(zhuǎn)告她?！?/br>
    他當(dāng)然有很多話想跟mama說，但并不都想讓方守金知道：“我會晚上給她打?！?/br>
    “她三班倒，晚上也上班。上班接電話要被開除的，你也不想給她找麻煩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給她發(fā)信息，她有空回復(fù)就行，可以不？”方孝忠急道。

    “那我先問問她，好吧？”方守金撓撓鼻子，“你們母子這么多年沒聯(lián)系，你這樣去給她打電話很唐突，你不能叫她沒個心理準(zhǔn)備?！?/br>
    “那……好吧。你下次跟她聯(lián)系，一定記得幫我問?！?/br>
    “記得記得。”方守金拉住就要出去的方孝忠，“對了，她說上回那條裙子好看，我又給你媽買了條新的，你幫她試試?！?/br>
    一回生二回熟，雖然心里還是抵觸，也很不舒服，但看見母親那種開心的狀態(tài)，方孝忠又覺得做這些也值得。爺奶還在外面，他也不能叫方守金出去，別別扭扭在他房間換上裙子和絲襪。

    這回是條吊帶短裙，滑溜溜的絲綢材質(zhì)，松松垮垮的類型，裙擺也短，搭配的也是一條黑色絲襪。方守金照例給他拍照，全身、半身、局部都拍了好幾張。

    “你別傻站著，擺點(diǎn)造型?！?/br>
    “造，造型，什么造型？”

    見他不懂，方守金干脆直接上手幫他凹腰提臀。方孝忠很難受，但具體他又說不出哪里難受，只能強(qiáng)忍著，盼望這受罪時間快點(diǎn)過去。

    房間門把手突然扭動，方孝忠嚇了一跳，差點(diǎn)摔倒。

    方守金扶住他的腰，小聲道：“沒事，我鎖了門?！?/br>
    跟著是雷親婆梆梆地砸門：“還沒說完吶，洗澡水燒好了，大方，你要洗個澡就快點(diǎn)，水一會兒冷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來了來了?！睉?yīng)付完雷親婆，他又小聲叮囑方孝忠，“這事兒不能讓你奶知道，你懂吧。要是她知道了，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你媽了?！?/br>
    方孝忠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趕緊換了衣服出去。

    路過客廳，雷親婆抱怨：“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說這么久？還把門給鎖上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