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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都市小說 - 嫁雙驕在線閱讀 - 嫁雙驕 第26節(jié)

嫁雙驕 第26節(jié)

    不是他心懷仗義,不肯出賣同伙,而是這里頭的官司一旦說清楚了,便是誅全族的大罪,他豈能幸免?

    不知太子殿下知道多少,是單純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一樁yin.穢買賣,還是專門沖著孟家來的,意欲將他們連根拔起……

    孟姚飛躊躇不定。

    盛瞻和看在眼里,沒有出聲,靜靜等著他下決定,只把眸色更冷一分。

    靜愁沒有這些顧慮,她是觀內(nèi)道士私通生下的孩子,早早失了貞潔與本心,勾結(jié)外男迷.jian婦女,什么陰暗的官司她都做得,只要有銀子拿就好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她的小命都要沒了,還上哪里去花銀子?當(dāng)下連聲高呼道:“殿下!殿下!小人愿意把知道的事告訴殿下!”

    接著,不等孟姚飛反應(yīng)過來,她就把所知實情抖了個清楚。

    原來,這正虛觀表面上看著道貌岸然,實則私底下一直做著勾欄尾巷的勾當(dāng)。

    且比勾欄更要可惡,那些遭受迫害的女子無一不是良家婦女,她們懷著一腔誠心來上香祈福,卻被一碗茶水迷倒,在這供奉諸家仙神的道場里失身強匪。

    迷藥藥效強烈,不僅能迷糊得人神志不清,在心火難耐的驅(qū)使下做出迎合之舉,醒來也難以記起發(fā)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在事成之后,觀中人還會清理她們的身體,確保不留下痕跡,使得那些女子即便發(fā)覺有什么不對勁,也只會認(rèn)為做了一場春夢。

    畢竟,誰能想到,在這樣一座莊嚴(yán)肅穆的道觀里面,有著如此下作的勾當(dāng)呢?

    為了避免事情暴露,正虛觀還有一套嚴(yán)格的選人標(biāo)準(zhǔn)。

    那些進(jìn)觀時需要清場的高門世家,自然不敢招惹;和一大幫親朋好友一起來的,也不會選中;唯有那些形單影只或是攜一二親友來的婦人香客,方為首選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,標(biāo)準(zhǔn)因人而異。

    有時客人想要嘗試雛兒,道觀也會給他們挑選幾個小姑娘。

    這些女孩多來自山腳附近的普通人家,不通人事,就算醒來發(fā)覺身上不對勁,也不會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,又被玄異之言一哄一嚇,便是說什么信什么了。

    有時客人玩膩了尋常婦人,想要用點新鮮好看的,道觀也會想法弄來一二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,這得看客人與香客的身份,倘若前者的身份不及后者高,一旦鬧出什么事來兜攏不得,那道觀是萬萬不敢起賊心的。

    而若是像今日這般,前者為道觀???、孟大學(xué)士之子,后者為京外人士、商戶妻子的,便會有膽大的起了賊心,賺這一筆腌臜錢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,放在平時,像這等年輕夫妻一起來且手腳大方的香客,靜愁一般不會動心思,只安心賺香油錢。

    偏生今日孟公子也來了道觀,他是觀里的???,打賞一向豐厚,但眼光挑剔,看不上尋常婦人,需得貌美的女子才可。

    這對夫妻中的夫人又生得實在好,細(xì)柔的身段連她這個女子都移不開眼,何況男子?

    靜愁敢肯定,她若促成了這樁好事,孟公子一定會格外滿意,賞銀翻個倍都是少的。

    最妙的是,這是一對來求子的夫妻,即使那婦人在醒來后察覺不妥,她只消說此乃祖師于夢中賜子,想必其也不敢多說什么。

    那夫人看起來也不是個性烈的,就算沒有相信她的鬼話,大抵也不敢鬧開。

    真的鬧開了也不怕,這對夫妻是從江州來的,在長安人生地不熟,鬧不到哪里去。

    世間男子又大多薄情,觀中甚至不需要多費銀錢,只消予一兩位美人,讓這位公子爺也嘗嘗其中妙處,便能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,說不得從此以后還會多一名恩客。

    如此一本萬利的買賣,靜愁豈能放過?

    當(dāng)下,她使出慣用手段,把夫妻倆領(lǐng)去燃著特殊熏香的廂房,奉上加了特殊用料的茶水,說上一通胡言亂語,哄得夫妻二人分開休息。

    她再通知孟公子前來擷花,如此便可靜待事成,錢財?shù)绞帧?/br>
    哪知這對夫妻身份如此尊貴,竟是太子殿下與、與——她要是早知道這一點,就是再給她一萬個膽子,也不敢這么做??!

    第28章

    靜愁把知道的內(nèi)情一五一十地說了。

    末了, 她跪伏在地,顫顫巍巍地求饒:“求殿下開恩,殿下開恩!小人再也不敢了, 再也不敢了!”

    一旁的孟姚飛聽得面色青白交加, 心中大罵這娼婦賊膽大鼠膽小, 被人一嚇就把什么都說了,枉費他昔日揮灑的一大筆銀兩。

    雖然他也不敢招惹太子殿下,可正虛觀全憑孟家才有今日,她身為觀中道士, 不想著幫他脫困也罷了,如何還敢拖他一起下水?

    好在這娼婦知道的不多,都是些無關(guān)痛癢的小事, 他認(rèn)下這些, 縱然會被刮去一層皮, 性命卻可保住,也能使整件事到此為止, 不牽扯根基,失小得大。

    思及此,他做出一副深切懊悔的情狀,放開嗓門, 爭先恐后地求起饒來:“殿下開恩!是小的一時被豬油蒙了心!小的知罪!求殿下開恩!求殿下開恩!”

    一時間,廂房里只聞此起彼伏的求饒聲。

    盛瞻和靜靜地立著, 看著他們, 神色莫辨。

    他倏然發(fā)出一聲輕笑。

    “鄉(xiāng)野村婦尚能知道將功贖罪,孟公子身為大學(xué)士之子, 卻妄圖蒙混過關(guān),欺君罔上, 這就是你的知罪?”

    他的語調(diào)很輕,不帶有絲毫問罪之意,卻說得孟姚飛身心一顫,后背陡然竄上一股涼意,幾次張口想要申辯,都沒有勇氣說出來。

    他頭皮發(fā)麻地想著,這不應(yīng)該啊,素聞太子有仁厚之名,承襲先賢遺風(fēng),怎么只用一句話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?

    他當(dāng)然知道,能夠坐穩(wěn)東宮的不會是簡單人物,可、可這般威壓懾人,他怎么也不曾料到——

    孟姚飛膽戰(zhàn)心驚,頭腦一片空白,原先想好的辯解托辭全部消失,只余唯唯諾諾的磕絆:“小人、小人……”

    盛瞻和打斷了他的話。

    “看來孟公子還沒有想好?!彼?,“既如此,便請孟公子去詔獄一游罷,等孟公子什么時候想好了,再什么時候來見孤?!?/br>
    話音落下,便有左右護(hù)衛(wèi)應(yīng)是上前。

    孟姚飛沒想到會來這么一出,頓時嚇得肝膽欲裂。

    詔獄是什么地方?那可是錦衣衛(wèi)行刑之所!他要是進(jìn)去了,還能有命出來嗎?更不要提太子妃的兄長還掌管著南鎮(zhèn)撫司!

    他不能去詔獄!絕對不能去詔獄!

    他寧肯被當(dāng)場發(fā)落,也不想去詔獄里生不如死!

    “殿下!殿下!殿下!”

    孟姚飛徹底陷入驚慌失措,膝行上前,欲抱住盛瞻和的大腿,被護(hù)衛(wèi)攔住也不停下,迭聲叫喊。

    “小人知罪!小人真的知罪!求殿下開恩!小人愿意道出一切實情——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聲名遠(yuǎn)播的正虛觀在一夜之間遭逢查封,引起眾人嘩然。

    待得長安府尹將個中詳情上達(dá)天聽,更是驚動了朝野上下。

    想不到堂堂道觀竟在暗中行勾欄之事,更想不到幕后主使是以清正廉潔立身的文淵閣大學(xué)士,并且參與其中的達(dá)官貴人不在少數(shù)。

    孟大學(xué)士出人出力,達(dá)官貴人出錢買色,前者斂財,后者享樂,雙方通力合作,共同把一座清凈道場打造成了煙花yin寺。

    除了正虛觀,孟知仁還在京中創(chuàng)辦了一座倚紅樓,正經(jīng)做瓦肆勾欄的生意,通過煙花女子從官員口中套取情報,掌握朝廷動向,收買人心。

    此外,孟知仁的次子孟姚飛風(fēng)流成性,即使知曉正虛觀中的買賣,孟知仁也不敢讓次子經(jīng)手,而是派了一向持重的長子孟姚禮看管。

    孟姚禮任職吏科給事中,平日里瞧著也是位端方君子,私底下的風(fēng)流卻不比弟弟差,染指過數(shù)名良家婦女,其中就包括宋夫人。

    去歲,宋夫人前往正虛觀上香,被孟姚禮一眼瞧中,當(dāng)即生了邪心,想迷倒她行下惡事。

    只因宋夫人身旁圍著不少丫鬟婆子,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人伺候,孟姚禮找不到下手的機會,才無奈作罷。

    奈何賊心不死,之后的大半年,宋夫人每一次進(jìn)觀上香,孟姚禮都試圖染指佳人,每一次都以無法成事而告終,心中的那股邪火越燒越旺。

    終于,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,暗中安排人手,趁著月余前宋夫人再一次進(jìn)觀上香時,從歸途中擄走對方,當(dāng)了強匪。

    那具所謂的遺體和遺體手中的玉佩,都是他事先命人準(zhǔn)備好的,一則用來斷宋家和許家尋人之心,二則借此栽贓嫁禍給高守文,讓長安府盡早結(jié)案。

    這里頭也有著孟姚禮的扭曲心思在。

    宋夫人與高小公子自幼情篤,若非太師不允,怕是早已成了高夫人。擄走宋夫人,給宋編修頭上戴一頂綠帽子且不夠,讓高守文背上罵名、丟了性命,才是大大的美事。

    至于那具遺體的主人,則是孟姚禮身邊的一名婢女,他玩膩了,便丟給手下人作為犒賞,玩壞了之后再丟出去假冒宋夫人的遺體,也算是物盡其用。

    上述種種,都是晏頤祥從孟姚飛處審出來的,后者被盛瞻和的話嚇破了膽,問他什么都說,真正做到了知無不言、言無不盡。

    審出這么一樁驚天大案,晏頤祥在感到震驚的同時,也不敢掉以輕心。

    未免打草驚蛇,給賊人毀尸滅跡的機會,他先是帶人連夜搜查正虛觀,解救了被囚于暗室的宋夫人,然后才啟稟上奏,告知了圣上此案。

    圣上聞訊震怒,命錦衣衛(wèi)嚴(yán)查,查明屬實后下旨抄斬學(xué)士府,原本煊赫風(fēng)光的孟家在一夕之間敗落,只留下門庭前的三兩片殘葉。

    這還不止,圣上又下旨焚毀正虛觀,處死觀內(nèi)全部道士,凡有參與的官員盡皆下獄,一時間朝野為之震蕩。

    因正虛觀是坤觀,往來觀中的女子頗多,為了避免損其清譽,晏頤祥在朝堂上特意隱下了良家婦女一事,只說觀內(nèi)行勾欄腌臜之舉。

    私下啟稟案情時,他也求了一份恩旨,希望圣上能瞞下此章,不然不說家家人心不寧,只說那些去過觀中的女子,便再無立足之地。

    圣上深以為然,應(yīng)允了他,在下旨定罪時沒有涉及相關(guān)字眼,只以謀逆之罪論處孟家,結(jié)黨營私之罪論處牽連官員。

    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風(fēng)的墻?宮觀廟宇里暗娼之事屢見不鮮,借此斂財者也不在少數(shù),甚至有大戶人家往里發(fā)賣丫鬟的,若正虛觀僅僅行此勾當(dāng),何至于觀毀人亡、片瓦不存?

    門第高些的人家尚好,夫人姑娘們出行時前呼后擁,道觀不敢招惹。

    參與進(jìn)去、當(dāng)過恩客的官員之家也還行,知道觀中的貓膩,會叮囑家人多加小心,最好別去正虛觀,去有國觀之稱的三清觀。

    門第低又不知內(nèi)情的人家就慘了,有那等遭受迫害且心懷疑竇的女子,本就不再往觀中去,圣旨一下,當(dāng)即確認(rèn)疑竇是真,羞憤欲死。

    家人拉拉扯扯間牽出幾句話,再被有意無意地一傳,霎時滿城風(fēng)雨。

    流言傳到宮中,皇后大怒,下旨明令禁止,不得再傳。

    然而,流言在面上消停了,私底下卻越發(fā)瘋長。

    皇后無法,只得一邊命人暗中散播“正虛觀拐賣山下良家女子”的消息,一邊領(lǐng)著諸家命婦貴女前往三清觀與醮事,借觀主之口影射此事與在場眾人無關(guān),才堪堪遏制住了這股勢頭。

    覓瑜身為太子妃,自然也跟著去了,幫助皇后打理一應(yīng)事宜。

    回到宮中,皇后屏退左右,倚靠著憑案閉目養(yǎng)神。心腹宮女在旁小心捶腿伺候。

    覓瑜奉上一盞清茶:“這是江州上貢的明前茶,最能清心降火,母后且潤潤口。”

    她對茶水不挑,分辨不出好茶與上上茶之間的細(xì)微差別,但一些場面話還是會說的,這也是她在宮中和娘家生活的最大不同。

    若在家里,見到她的娘親為雜事煩惱,她除了軟言安慰之外,還會讓下人制作幾道娘親喜歡的糕點,用美食緩解對方的煩躁。

    在宮里就不同了。一來皇后是她的婆母,不是她的娘親,終究親疏有別;二來,盛瞻和提醒過她,最好不要送吃食,想要盡孝,做些端茶倒水的功夫便足夠。

    嫁進(jìn)來兩個月,覓瑜也學(xué)到了不少人情往來的交際,是以,她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盞,轉(zhuǎn)身奉給皇后。

    皇后微蹙蛾眉,揮手拒絕:“不了,本宮現(xiàn)在看到這些茶水就心煩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