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恒星時刻 第117節(jié)

    聲音是一個聲音,但是南乙就是非常敏銳地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勁,他走過去,直接打開門,里頭的“阿迅”果然嚇得一抖,轉(zhuǎn)過身來,露出很乖的笑臉。

    “怎、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跑你哥房間干嘛?”南乙直接問。

    眼看被戳穿,倪遲翻了個白眼,一屁股坐下來:“我借個東西?!?/br>
    “什么東西?”南乙雙臂環(huán)胸,盯著他的臉。

    “哎呀你別管了,不是什么重要的,小玩意兒而已,反正我哥的東西就是我的?!蹦哌t站起來,走到南乙面前,拿過他頭頂?shù)哪R替他戴上,然后拍了拍他的肩,“祝你早日康復(fù)哈?!?/br>
    南乙還是不依不饒:“你老實(shí)交代。”

    “別問了行不行啊南乙大偵探?!?/br>
    倪遲突然想到什么,“對了,剛剛我來的時候碰到秦一隅了,他到處找水,估計(jì)嗓子難受你沒事兒給他帶杯水回去吧?!?/br>
    說完人就溜了。

    南乙回到化妝間,將保溫杯放到秦一隅的化妝臺上,沖著正和阿迅玩繞口令的秦一隅說:“喝吧?!?/br>
    看你這話多得也不像口渴的樣子。

    秦一隅:“天哪你是專門回去給我拿水的嗎?小乙你怎么這么愛……”

    南乙:“停?!?/br>
    果然被那小子騙了。

    第65章 久違一吻

    倪遲的現(xiàn)場感染力讓直播彈幕暴增, 收看人數(shù)也越來越多。

    [s組必贏?。∥叶枷肴ガF(xiàn)場開火車了]

    [下面是不是有人在揮執(zhí)生的大旗啊,好酷!]

    [他居然沒有吐掉那個塞嘴里的布??我以為會狠狠吐到地上,居然還是用手拿下來的]

    [還塞回口袋里了hhhh, 之前不是裝備亂丟的嗎?]

    [這首歌太執(zhí)生了, 感覺就是加了三個樂手唱執(zhí)生自己的歌]

    坐在觀戰(zhàn)席的秦一隅難得地沒有插科打諢, 頗為專注,相較于倪遲的唱, 他對整首歌的器樂編排更感興趣,聽得很仔細(xì)。

    這個編曲顯然是更突出電吉他,貝斯技術(shù)很扎實(shí), 但律動并不突出。

    “尼克的貝斯挺穩(wěn)的?!彼滩蛔≌f, “那個缺b彈得就比較跳?!?/br>
    “缺b?”南乙皺了皺眉, 忽然反應(yīng)過來, “你別給人瞎起外號?!?/br>
    “那你還老跟著叫人蠟筆小新呢?!鼻匾挥绶瘩g。

    南乙懶得跟他辯,第二段副歌結(jié)束過到bridge部分時,兩人都蹙了蹙眉。

    “節(jié)奏吉他亂了?!鼻匾挥缇徛卣A讼卵? “拖拍了?!?/br>
    “鼓很準(zhǔn)哎?!边t之陽對節(jié)奏也很敏感,“芮游的臉色都變差了?!?/br>
    直播鏡頭從舞臺全景切換到倪遲個人的電吉他solo,雖然看不見, 但秦一隅能明顯聽到阿丘演奏上的瑕疵。

    一旁的嚴(yán)霽也開口道:“怎么感覺倪遲的也有點(diǎn)飄了?!?/br>
    “倪遲沒問題?!蹦弦艺f。

    秦一隅解釋道:“倪遲是主音吉他,阿丘是節(jié)奏吉他。節(jié)奏吉他通常都是彈整曲的和弦和一些重復(fù)的riff, 是需要控場能力的,主音吉他一般都是彈旋律, 像倪遲這種就不止, 還要承擔(dān)器樂的高光部分, 簡單來說一個求穩(wěn), 一個求險, 但在倪遲solo的時候,節(jié)奏吉他亂了,沒拽住,就顯得花哨炫技的solo聽感上有飄的錯覺。”

    “還是磨合的問題。”南乙說,“樂手之間會相互影響,現(xiàn)場表演,不確定因素太多,返音可能也有問題,歸根到底練得不夠,節(jié)奏吉他如果練出肌rou記憶,是不會輕易被影響的?!?/br>
    遲之陽嘖了一聲,想到被換掉的ac的隊(duì)友,很想罵人,但忍住了,只嘀咕了一聲:“中途換上來當(dāng)然沒時間練……”

    演奏上的瑕疵對樂手來說是很好發(fā)現(xiàn)的,但對現(xiàn)場的聽眾和樂迷則沒那么明顯,他們情緒激動,相比起器樂聽得更多的還是人聲。倪遲的solo甚至即興發(fā)揮了一下,往后延了延,試圖給阿丘緩沖調(diào)整的時間。

    這個樂段很快就帶過,視效結(jié)合現(xiàn)場6名樂手的配合,情緒一波波推進(jìn),大屏幕上燃燒著熊熊烈火,舞臺邊緣也噴射出火焰。

    倪遲摘下立麥上的麥克風(fēng),背著紅色吉他,在舞臺上跑著、蹦著,高舉著手,重復(fù)唱著:

    [沒有改變

    沒有改變

    世界從來沒有改變

    世界永遠(yuǎn)不會改變]

    明明是全新的原創(chuàng)曲,但觀眾池里的所有人都仰著頭,高舉著手,和他一起唱著重復(fù)的歌詞,浩大的聲浪撲面而來,愈發(fā)高漲。這個紅與黑交織的livehouse,成為人們窒息生活的密盒,鉆進(jìn)去就能拼命地宣泄,走出來,又會變回沉默的體面人類。

    倪遲回到立麥前,重新放好麥克風(fēng),彈奏了一段極其出彩的旋律,仰起頭,紅色的燈光照在他汗津津的臉上,那雙細(xì)長的眉眼此刻顯出幾分妖異。

    他笑著,嘆息一般唱出最后兩句:

    [2億年后誰都灰飛煙滅

    恐龍也不見]

    所有燈光都消失,巨大的舞臺屏幕上,一切都湮滅成灰燼,四散開來,如同歌名一樣。

    “原來一開始怪物的腳真的是恐龍啊?!边t之陽鼓著掌感嘆道。

    s組的舞臺結(jié)束,巨大的尖叫聲將主持人的聲音都埋沒。站在立麥前喘息的倪遲從歌曲的氛圍中一秒脫離,聽見臺下都在喊他的名字,笑得有些害羞,打了個暫停的手勢。

    “你擦擦汗啊!剛剛那個布呢?”臺下一個女樂迷聲音大得驚人。

    倪遲愣了一下,“不了不了。”

    阿迅慢吞吞說:“反正都咬過了,擦就擦吧……”

    在主持人的帶領(lǐng)下,投票流程結(jié)束,開始了對live相關(guān)的采訪。

    “s組的演出真的非常精彩,完全看不出只花了兩周時間,從寫歌到排練,一切都是從零開始?!敝鞒秩丝聪蚺_上的樂手,“現(xiàn)在成功地表演完,我想s組的樂手們應(yīng)該也有很多感想,和我們的樂迷分享一下吧!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看向倪遲,于是他接過話筒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說一些客套話,但沒想到,他開口第一句就點(diǎn)了另一個樂手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我要感謝霧都怪物的吉他手契克老師,他參與編寫了《灰飛煙滅》的吉他和弦,但是因?yàn)榉N種原因,他沒能上臺表演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阿丘挑了挑眉。

    臺下的觀眾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但觀戰(zhàn)席的其他樂手都表情各異。

    秦一隅睜圓了眼睛、捂住嘴,遲之陽兩手往下拽著自己忍不住上揚(yáng)的嘴角,兩只顯眼包的中間隔著面無表情的南乙,有種微妙的幽默感。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,沒能上臺的還有4名樂手,希望大家都能記得他們?!彼灰粓蟪鰳逢?duì)名和樂手名,說了“謝謝”,本以為結(jié)束,誰知他又掏出口袋里的安撫巾,舉了舉,“謝謝等會兒會上臺的阿迅,我的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哦對,還要謝謝放我一馬的南乙老師?!蹦哌t笑了出來,“沒啦。”

    聽到最后,秦一隅的眼睛是真的睜大了,有種笑嘻嘻吃瓜結(jié)果最后吃到自己頭上的感覺。

    “這里怎么還有你的戲份?”他看向南乙。

    南乙冷笑一聲,想起來還是覺得非常離譜。

    明知道倪遲那小子是騙人,他還是大老遠(yuǎn)帶了水。

    “問問你自己吧?!彼麕е恍┎幻黠@的私人恩怨,把話題拋還給秦一隅。

    “問我?”秦一隅歪頭,不知又從哪兒找了根新的棒棒糖,叼在嘴里,“我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喝點(diǎn)熱水吧。”

    “哎,a組上場了!”遲之陽拍拍南乙的手臂。

    大屏幕上,a組的樂手已經(jīng)登臺,在cb專有的倒計(jì)時logo結(jié)束后,黑暗的livehouse忽然升騰出繚繞的藍(lán)紫色煙霧,混著干冰,全部的屏幕相繼點(diǎn)亮,黯淡而虛渺的云霧漂浮著,包圍了現(xiàn)場所有樂迷。

    光是看舞美設(shè)計(jì),就知道這和s組是截然不同的風(fēng)格。

    頂光垂直投射下來,顯化了煙霧的形態(tài),也照亮臺上5名樂手的身形,但很快,隨著舒緩輕柔的電吉他前奏出現(xiàn),舞臺正上方天花板的正方形框架里,緩緩?fù)断铝税胪该鞯乃芰媳∧ぁ?/br>
    這層膜在鼓風(fēng)機(jī)的作用下,如輕紗般擺動,柔軟、輕盈地籠罩住臺上的樂手,將他們與臺下的樂迷隔離。

    繡眼忍不住感嘆:“這個舞美做得好漂亮啊。”

    穗穗點(diǎn)頭:“有種和他們隔著一層的感覺?!?/br>
    歌名的視效也很特別,五個手寫體大字被投射在薄膜和觀眾池頭頂?shù)谋辽稀恫粣鄣谋憩F(xiàn)》

    但下一秒,“不”字就漸漸溶解,消失不見。

    李歸聽著前奏的鼓,笑道:“吞苦水一直是玩兒金屬的,看他的鼓手出現(xiàn)在迷幻搖滾的演出里感覺有點(diǎn)違和……”

    “幻電的主唱聲音好好聽,好適合這種慢的曲風(fēng)。”閩閩說,“音色很有故事感?!?/br>
    電吉他營造出一種混沌的、迷夢般的氛圍,就像眾人隔著薄膜,能隱隱約約看見樂手們的身形,看見他們隨音樂搖擺的肢體,但不真切。

    這樣反而容易沉浸在音樂里。

    但秦一隅卻沒能做到。他發(fā)現(xiàn)南乙站了起來,低聲對遲之陽說“我出去一下”,然后從他那邊的方向離開了階梯座位。

    明知道他有可能只是去洗手間,但莫名其妙地,眼神就追了出去,七八秒后,身體也被帶動,滯后但誠實(shí)地跟著離開了。

    觀戰(zhàn)廳內(nèi)外像是兩個世界,從那扇門逃逸出來,仿佛才是真實(shí)的、混亂的現(xiàn)實(shí),這里燈光晦暗,工作人員兵荒馬亂地四處奔走,對講機(jī)的聲音和livehouse傳來的音樂對沖著,一切仿佛組成了電影里搖晃的手持長鏡頭。

    而鏡頭的盡頭,是一個沒有攝影機(jī)的轉(zhuǎn)角,只有眼睛持續(xù)記錄著。秦一隅快步上前,一把捉住了南乙的手腕,另一只手?jǐn)Q開身側(cè)儲藏間的門把手,打開,將人拽著帶了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砰——

    門關(guān)上,咔噠一聲落了鎖。

    沒開燈,房間黑暗,南乙卻能看見秦一隅明亮的雙眼,筆直地望著自己。他們胸膛貼著胸膛,溫?zé)岬?,分不清是誰的心,跳得快極了。

    “你出來干什么?”秦一隅先開了口,但還是沒松開手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跟著我?”

    通常情況下,秦一隅都不太喜歡被人用問題回答問題,但南乙不一樣,眼下的狀況也不同。

    他的反問難道不像是調(diào)情嗎?

    于是秦一隅笑了,手自然而然摟住了南乙的腰,自己則松弛地靠在門板上,用氣聲說:“因?yàn)槲蚁肽懔税 !?/br>
    他說完,伸手摸到門邊的燈光開關(guān),因?yàn)橄肟辞宄弦业哪印?/br>
    啪的一聲,房間瞬間被暖色的燈光充盈,原來他慌不擇路,選的竟然剛好是所有樂手存放備用琴的儲藏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