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恒星時刻 第195節(jié)

    南乙雙手撐在身后,鼻子尖凍得發(fā)紅,每說出一個字就冒出流動的白氣。

    “頭暈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,眼冒金星了,得緩緩?!鼻匾挥缟钗豢跉?,干脆躺倒下去,在冰面上變成一個紅色的“大”字。

    于是南乙也靠著他躺下,肩膀挨著肩膀,兩個人呵出的白氣裊裊向上,纏繞在一塊兒,飄遠(yuǎn)了。秦一隅莫名其妙開始哼歌,很即興的哼出了一段好聽的旋律,南乙閉著眼聽著,感覺渾身每一塊緊繃的肌rou都松懈下來。

    于是在秦一隅停下之后,他接著哼了下去,像接話那樣默契而平常。

    音樂,愛,自由,他現(xiàn)在都能充分地感受,難怪秦一隅會覺得幸福。

    哼完后他翻了身,俯上去捏著秦一隅下巴和他接吻。他們的嘴唇都涼涼的,但舌頭是暖的,柔軟又濕熱。親著親著秦一隅莫名其妙笑了出來,吻也分開,只留下將斷未斷的一條水線。

    “笑什么?”南乙盯著他濕潤的嘴唇。

    “你好像在做人工呼吸?!鼻匾挥缤敌Α?/br>
    “別胡說?!蹦弦乙恢皇謸卧诒妫硪恢皇智鹗持?,指節(jié)輕輕刮他的鼻梁。

    “沒胡說。”秦一隅抓住他的手,貼在自己臉頰邊,“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,我想跳進(jìn)來?!?/br>
    這么結(jié)實的冰。

    “你想撞死啊。”南乙笑了。

    那會兒還沒入冬呢,是另一種死法。

    秦一隅也笑了,又說:“不過現(xiàn)在不想了?!?/br>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想干嘛?”南乙撫摸著他的眉梢和眼角。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……”秦一隅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斂去,目光變得誠摯。

    “和你一起在上面滑冰就很好了?!?/br>
    南乙低下頭,蹭了蹭他發(fā)紅的鼻尖。

    秦一隅又問:“你呢?你現(xiàn)在想干嘛?”

    長久的沉默后,南乙睜開了眼,也支起身子,低聲說:“我想讓你陪我睡覺?!?/br>
    秦一隅愣了一秒,開始壞笑,但很快南乙就擰了他的臉頰。

    “我認(rèn)真的,秦一隅,我好累啊。”他閉了閉眼,“想找個暖和點的地方,鉆在你懷里好好睡一覺?!?/br>
    于是秦一隅二話沒說,坐起來,脫了他和南乙的冰鞋拎在手上,起身,也拉起南乙。

    “去哪兒?”

    “開房,睡覺?!?/br>
    小心謹(jǐn)慎的兩個影子緩慢地上岸,又在夜色中飛馳,秦一隅說停,南乙就停下來,像是逃亡的兩人找到暫時的落腳地,躲進(jìn)暖氣充足的溫室,疲憊地卸下一層又一層的枷鎖,黏黏糊糊地洗了個熱水澡,然后帶著同樣的沐浴露的香味一起鉆進(jìn)被窩。

    南乙枕著秦一隅的手臂,閉著眼,任他的手指輕柔地梳理自己的頭發(fā),感到安全。

    “暖過來了?”秦一隅望著他,輕聲問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這個單音節(jié)是從鼻腔中發(fā)出的,有些黏。

    睫毛真長。秦一隅看的認(rèn)真,靠過去親了親他薄薄的眼皮,又問:“想不想去云南?那兒沒這么冷,我可以帶你去摘菌子?!?/br>
    “想?!蹦弦覜]睜眼,但牽過了秦一隅的手,憑感覺親吻他手上殘留的傷痕。

    “但現(xiàn)在還不行,我還有事要做?!?/br>
    他做不到對祁默的犧牲坐享其成,否則他連去看望李不言都做不到了。

    五個指尖,他一一親過,一個也沒落下。

    “等我做完了,我們一塊兒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春天就挺好,花兒都開了?!鼻匾挥缬职阉约簯牙飻n了攏,“我摘一籃子,插在你頭上?!?/br>
    “別?!蹦弦蚁氲侥莻€畫面就想喊停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?”秦一隅告訴他,“在他們那兒往人頭上插花兒就是喜歡他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南乙想到什么,低低地笑了一聲,但他有些困了,因此語速很慢。

    “哦,所以你之前非要給我扎頭發(fā),就是為了把花兒插·我頭上?!?/br>
    “你還挺會舉一反三。”秦一隅樂了。

    “偷偷摸摸……”南乙埋在他胸口,呼吸也變慢了。

    “你就很光明正大嗎?”

    腦子里好像就沒有正常戀愛的概念似的,居然會自動歸類成炮友,怎么想的。

    秦一隅摸著他的后背,越想越好笑,隔了一會兒又低聲問:“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暗戀我的?”

    半天沒回應(yīng),原來南乙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

    這么快。

    這是秦一隅第一次在沒做的時候比他晚睡。

    過去的南乙仿佛不需要睡眠似的,也總是很早就起來,然后消失。

    他終于覺得累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需要休息了。

    秦一隅吻著他的額頭,摟住他閉上了眼。

    這一覺格外的安穩(wěn)和漫長,中途他們分開一會兒,又在某種引力下靠近,摟在一起,面對面,或者從背后抱上。

    迷迷糊糊醒來時,房間里還黑著,南乙睜開眼,發(fā)現(xiàn)秦一隅正盯著他,太陽xue撐在掌根上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他湊過來親了親南乙的鼻尖,嘴角有薄荷涼涼的氣味。

    “我睡了多久?”南乙額頭抵著他的下巴,嗅著他的味道,“你都起來過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就……十一個小時?還沒到退房時間呢。”秦一隅撫摸著他的后頸,“我一個鐘頭前起的,洗了個澡,回來之后你還在睡?!?/br>
    而且他一躺下,南乙就迷迷瞪瞪地靠過來,自動鉆到他懷里,找到最佳姿勢又陷入深睡眠。

    南乙在被子里伸長了腿,手撐著起來,坐在床上醒了會兒盹兒,一回頭,發(fā)現(xiàn)秦一隅在甩著手臂。

    “我把你壓麻了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啊,我這就是晨間運(yùn)動?!鼻匾挥绺纱鄡蛇呉黄鹚?,跟公園里的大爺似的。

    “好純潔的晨間運(yùn)動。”南乙起身下了床,“我去洗澡了?!?/br>
    這是徹底醒了,嘴也醒了,又變毒了。

    浴室里水聲嘩啦啦的,秦一隅起身,刷的一下把窗簾拉開,天光一涌而入。他一回頭,這才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浴室是個半透明的。毛玻璃里嵌著人影,細(xì)腰長腿,漂亮又高挑的人體形態(tài)。

    不行。秦一隅又回頭把紗簾拉上,專心致志地坐在床邊盯著那片霧蒙蒙的玻璃。

    直到一通電話打來,令他有些意外的是,來電人是許司。

    秦一隅還是選擇了接通:“喂?”

    “喂,一隅,你現(xiàn)在忙嗎?方便接電話嗎?”

    “方便啊,有事兒嗎?”

    水聲停了。許司的聲音也變得清晰:“有,我剛剛?cè)ツ愕乃奚嵴夷?,發(fā)現(xiàn)你不在,只能給你打電話了,要是你有空的話,今天可以見一面嗎?或者明天?”

    浴室門打開來,南乙裹著浴袍,一邊擦頭發(fā),一邊帶著潮濕的熱汽赤腳朝他走近。

    秦一隅的視線不自覺就跟住了那濕潤的動線,盯著他細(xì)白的腳踝,和小腿肌rou的線條。

    “喂?”

    “啊,”秦一隅回過神,“剛剛信號不好,你說什么?”

    聽到他的話,南乙挑了挑眉,走過去彎下腰,耳朵貼上了他的手機(jī)。

    “我剛剛說,我們能不能見一面,時間的話看你什么時候方便?!?/br>
    許司的聲音。

    得到答案后他直起身子,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,只是單純出于求知欲才這么做似的。

    他甚至退開些,仿佛非常善解人意地為兩人的通話保留一點距離。

    “我都行。”

    認(rèn)識這么多年,秦一隅聽得出許司說正事時的語氣,直覺他應(yīng)該是有重要的事要談,不方便在電話里講,所以對他說:“時間的話,今天?”

    這兩個字剛說出口,一只腳就踩了上來,落在兩腿之間,壓實了,動了動,碾滅煙頭似的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,這和“熄滅”背道而馳。

    秦一隅眼睛微微睜大,抬頭望著南乙,樣子看上去很是無辜。

    “今天嗎?可以啊,下午三點?找個人少的地方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話他沒聽進(jìn)去了,整個人的感官都濃縮在南乙的腳下,任他輕柔地蹂躪著。

    秦一隅感覺后背都蒙了一層薄汗,快得可怕。他喉結(jié)動了動,握住南乙的腳踝,試圖將這個始作俑者暫時移開,還討好地捏揉了幾下。

    好在南乙沒有他想象中頑固,也沒那么壞心眼兒,還真就移開了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,我想想。”秦一隅繼續(xù)說。

    可下一秒,拿開的腳又一次踩了上來,這一次是肩膀。他使了點力氣,僅僅用一條腿,就將秦一隅放倒在床上。

    很快,南乙自己也上來,膝蓋分開,跪在柔軟的床上,跨坐上來。他依舊冷著面孔,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誘惑的表情。浴袍的領(lǐng)口因為動作而散開,露出鎖骨和大半片肩膀,被紗簾過濾的日光照得發(fā)亮。

    南乙俯下身子,伸出右手,虛握著秦一隅的脖子,一雙淺色的瞳孔又冷又亮,發(fā)端蓄著的小水珠搖搖晃晃,最終滴落在他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“一隅?”

    在拉絲般粘稠的寂靜中,許司的聲音格外明顯。

    南乙的臉上終于勾了點兒笑,垂著眼眸,坐在他小腹上,利落地沖他打了手語。

    [告訴他,你有事要忙。]

    然后他用審視的眼神盯住了秦一隅,又打了新的。

    [看得懂嗎?笨蛋。]

    這雙手打手語的樣子實在是太漂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