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耕農(nóng)可以置辦財產(chǎn)和房屋，交易土地需要當(dāng)?shù)氐尿T士允許，也不能輕易開墾私田。

    很多自耕農(nóng)都有副業(yè)，例如鐵匠，木匠，屠戶。

    米勒家這種，屬于沒落的騎士階級，沒有采邑。但有祖?zhèn)鞯耐恋睾头课荩谡螜?quán)利上，高于農(nóng)奴和自耕農(nóng)，低于食采邑的騎士。

    在整個村子里，也只有三四戶是如此。

    可惜，原主的父親和祖父要么老實(shí)要么敗家，沒有維持住騎士階級的生活，坐吃山空了點(diǎn)兒。

    原來十只擠在木板圈里的牲口每年能產(chǎn)出價值六百銅幣的羊毛和乳制品。

    分到米勒家的兩百個銅幣收入，可以換成兩個銀幣。

    安妮上輩子做家庭農(nóng)場的時候沒少做過畜牧的活計，她看得出來這些牲口老米勒是花了心思的，個個膘肥體壯。

    長出來的羊毛質(zhì)量上呈。

    大多時候，米勒家都會把自己的收入換成羊毛，放在家里讓瑪利婭編制，先做成毛線，再用手紡車紡成布，或者做羊毛氈的馬甲。

    不管是自己用還是拿去丁戈鎮(zhèn)賣，都能再多換幾十個銅幣的手工費(fèi)。

    也就是說原來全家五口人，一年只有兩三百銅幣可以使用，還要上交二三十的人口稅。

    只夠買吃半年的粗面。

    如果想吃整年，就要混一些糠麩在里面才夠。

    安妮趕羊到了午后自家的山坡。

    大約十來畝左右，靠近崖坡邊緣圍了木柵欄，但柵欄有破的地方，也正是因?yàn)檫@個原因，鐵匠家的一只羊才跑出去了。

    今天，安妮把羊趕到了青草茂盛的地方，打算在附近找一些木頭，把圍欄修理好。

    沒等她尋找多久，一個穿著棕色羊毛氈馬甲，穿著牛皮鞋子的中年大叔就循著草徑，從村子里爬到了山坡上。

    安妮認(rèn)出來，這就是村子里的木匠，姓詹姆。

    “老詹姆，你來是有事嗎？”

    老詹姆打量著米勒家的大女兒，又看向羊群，說道:

    “我今天是來把羊收回去的?！?/br>
    老詹姆原來與老米勒關(guān)系不錯，但老米勒出了那樣的事情，任誰都不能再放心。

    “米勒小姐，原諒我的突然，不過羊可是我最重要的東西，怎么能交給你這個孩子呢？”

    老詹姆無奈地聳聳肩，他以為安妮會挽留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老詹姆。羊你可以收回去，畢竟這是你的牲口，但它今年在我們家吃了好幾個月的草，還沒有收錢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讓您多給，就如同往年一樣，給四十個銅幣吧?！?/br>
    安妮竟然一口答應(yīng)了，但開的價格虛高，還好老詹姆只是皺了皺眉頭，沒還價，嘴里念叨著:“好吧，看在老米勒想面子上……我明天把錢送來?！?/br>
    安妮點(diǎn)頭，轉(zhuǎn)身去把木匠家的兩只肥羊牽出來，還給了老詹姆。

    接著，安妮在山坡找木料，搬石頭的功夫，又來了村里的一位自耕農(nóng)，他興許是聽說了木匠家的事情。

    把自己剛送來沒幾個月的三只小羔羊帶回去了，依舊是答應(yīng)了安妮十幾個銅幣的畜牧費(fèi)用。

    等她搬著胳膊粗的木頭緩慢行走，把缺口堵好時，早上趕出來的八只羊和一頭牛犢，就已經(jīng)只剩兩頭羊了。

    安妮等了一會兒，才等到這兩頭羊的主人，村子里的礦工。

    礦工是自由民，沒有土地也不是奴隸，農(nóng)閑時會在鎮(zhèn)里的一座鐵礦工作賺家用。

    “米勒小姐，我是來收羊的。”

    今天對安妮說這句臺詞的人有點(diǎn)多，她笑了笑，什么都沒說就打算去牽羊。

    但礦工明顯有話對她說:

    “米勒小姐，你家的羊都被收回去了吧？這大約是老文森干的，他家的兒子今早就挨家挨戶的串門，說要把他家河邊的那塊地圈出來做牧場，讓咱們都把牲口放他們家去養(yǎng)?！?/br>
    安妮五官平和，看起來并不意外，挑了挑眉頭:“多虧您告訴我?！?/br>
    文森家在河邊，有一座小小的水車磨坊，村里一半的人會把收獲的糧食拿去他家研磨，只用出二十四分之一的糧食做報酬。

    因?yàn)檫@個營生，文森家算是富裕，他們與村里老騎士的關(guān)系也不錯，現(xiàn)在的米勒家還惹不起。

    即便被搶去了生意，安妮也不能做什么。

    “都是一個村子的人，你和你mama以后做點(diǎn)別的營生吧。”

    礦工領(lǐng)著他的寶貝羊離開。

    安妮的羊圈也空了，她拿著樹杈在地上清點(diǎn)計算，明天大家都會來結(jié)算這半年的畜牧費(fèi)用，大概能有一百一十八個銅幣。

    老米勒不在了，村里人這么做也正常。

    眼下的錢，想買一只屬于自己小羊羔也夠，但安妮暫時沒有這個計劃。

    不用放羊了，安妮在自家的十畝坡地巡視起來。

    這一片地都是陡坡，石塊比泥土多，背陰還長著苔蘚，灌木從。

    想用來耕種，恐怕作物收成不會很好。

    安妮一邊思考除了耕地和畜牧之外的生計，一邊踩著松軟的苔蘚往山頂上走。

    她注意到，這鬼地方灌木之類的東西不少，野花野草也很多，還有許多蜜蜂飛在里頭找花蜜。

    安妮思索片刻，忽然覺得有了眉目。

    “安妮！安妮！”

    一個穿著白色長裙子的姑娘氣喘吁吁地爬上山坡，她扎著一條長辮子，朝安妮揮手。

    “瑪麗”

    安妮認(rèn)出來了，這是原主在村子里同齡的朋友，她就是木匠的大女兒，瑪麗.詹姆。

    瑪麗手里拎著籃子，遞給她，臉色有些歉意:“安妮，我爸把羊收回去了是嗎？”

    村子里哪個不知道米勒家全靠老米勒放牧糊口，瑪麗覺得自己跟安妮關(guān)系好，安妮剛沒了父親，又沒有了生計，怎么也不安心，就帶上她早上采的野果，來山坡上找她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早知道的話，一定勸他不要聽那個磨坊主的?！?/br>
    安妮接過瑪麗給的野果，是稻草編的籃子，裝著五顏六色的漿果，品種很雜。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，瑪麗。我們家現(xiàn)在也沒有人擅長放羊，要是你想幫我，不如告訴我這漿果是在哪兒采的?！?/br>
    瑪麗見安妮沒有那么難過，放心不少，“就在西面的樹林邊，我們以前一起去過，你怎么忘了要不，咱們現(xiàn)在就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?！卑材蔹c(diǎn)頭。

    村子?xùn)|面是條河流，南面是米勒家的山坡，西面是一片叢林。

    大家通常沿著河邊的路走，因?yàn)楹ε乱矮F，除了獵人，很少去林子里活動。

    樹林邊緣，是村里孩子們最喜歡去挖寶的地方。

    快要中午，太陽懸在頭頂，安妮打算找點(diǎn)東西回去做午飯，不僅僅想摘野果，還想弄點(diǎn)野菜，掏鳥蛋什么的。

    上輩子喪尸病毒剛爆發(fā)時，她困在農(nóng)場里，全靠挖野菜改善口味。

    瑪麗本來是打算陪安妮散心的，但一到了這里，安妮就被茂密的植被吸引去了，忙著摘野果，一會兒又趴在地上挖沒人吃的野菜，根本沒有想傾訴的樣子。

    安妮正在專心挖熊蔥和薺菜。

    “你采這個干嘛，我吃過的，我mama用來煮湯，味道很不好?！爆旣愓f。

    熊蔥跟韭菜一個味兒，煮湯確實(shí)沒什么滋味。

    安妮心嘆中世紀(jì)的廚藝水平，搖搖頭:“我試試吧?！?/br>
    挖完野菜，安妮甚至把袖口一挽，三兩下爬上了樹枝。

    她要掏鳥蛋。

    瑪麗在樹下看的有些恍惚，村子里一般喜歡掏鳥蛋的都是男孩，但她怎么看安妮上樹的姿勢，這么熟練

    掏了一把不知名鳥蛋，安妮將這些東西都放在圍裙里一兜裝起來，與瑪麗告了別，往山坡回家去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第2章 打獵

    壁爐里放了幾塊干柴，點(diǎn)燃草絨引火，沒一會兒，燃起的火苗燒干鐵鍋。

    安妮蹲在水井邊，打水洗干凈了熊蔥，拿回屋子，切成碎末。

    “安妮，你是說他們都不愿意繼續(xù)在我們家放羊了？”瑪利婭還在消化安妮帶回來的壞消息。

    她與米勒先生結(jié)婚多年，一直靠著畜牧養(yǎng)家，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出現(xiàn)這樣的事情，如果沒有了這樣的生計，家里幾口人還怎么存活呢？

    難不成，把地賣了嗎？

    “mama，我們不會輪到當(dāng)?shù)艏耶a(chǎn)這一步的，不養(yǎng)牛羊，我們還可以養(yǎng)別的?！?/br>
    也不知道為什么，瑪利婭這個時刻惶恐的女人一碰到危險就想著賣東西，安妮安撫了幾次，瑪利婭才冷靜下來，繼續(xù)坐在火邊沉默地紡線。

    說到瑪利婭，她年輕時也是鎮(zhèn)上磨坊主的女兒，雖然沒有什么榮華富貴，但吃喝不愁，只有個jiejie，喪夫后做了修女，在鎮(zhèn)上的白教堂里當(dāng)嬤嬤。

    安妮朝窗外看去，太陽已經(jīng)懸掛在樹梢上，從村子到鎮(zhèn)上一來一回要三四個小時，喬治和伊莎貝拉去找姨媽，應(yīng)該也快回來了。

    米勒家的面粉裝在一個陶罐里，安妮把陶罐搬出來，見里頭還剩幾兩面，干脆用鬃毛刷子全掃進(jìn)了碗里。

    把青色殼拇指大的鳥蛋打在里面，混入切成碎末的熊蔥，加粗鹽。

    壁爐里架起的平底鍋已經(jīng)燒熱了，安妮又從柜子深處找出來一塊老米勒在世時在鎮(zhèn)上買的黃油。

    黃油擦鍋，面糊攤進(jìn)鍋里薄薄的一層，煎到冒出氣孔，熊蔥濃烈的香味霎時彌漫著小屋。

    安妮攤了一小堆熊蔥煎餅。

    原主的爸爸在世時，家里的飯也是原主做的，但都是些卷心菜湯之類的東西，米勒家的小屋后，有一小塊用來種蔬菜的地方，原主會種點(diǎn)兒應(yīng)季蔬菜，但眼下地里空蕩蕩的。

    “安妮，我們回來了！”喬治的聲音從屋外響起，伊莎貝拉推開門。

    “什么東西這么香安妮，你猜姨媽給了我們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