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恐慌，我為什么變成這樣了？我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了？】

    【作為一個母親，我罪該萬死?！?/br>
    【但作為陳靜瑩，我恨你們所有人?！?/br>
    流暢的筆跡終結(jié)于此。

    紙張上，濺上了一滴眼淚。

    【霍嚴(yán)清，所有的錢我都還給你了，我已經(jīng)不欠你了。】

    【小月亮，mama沒法愛你。mama對不起你?！?/br>
    【再也不見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怎么能這樣，她怎么可以這樣！”

    霍嚴(yán)清憤怒的咆哮幾乎響徹了整個房間，他抬起手就砸了手邊最近的東西，這封簡短的信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，“不可能，我不會讓她走的，我告訴你霍月尋，你最好快點告訴我她現(xiàn)在在哪兒，你別想幫她逃跑！”

    霍月尋安靜地凝視著那張紙上最后的字跡，沒有回應(yīng)霍嚴(yán)清的話。

    “能怪我嗎？這件事從頭到尾怪我嗎？！當(dāng)初她弟弟無論如何都會被別人騙，不是我當(dāng)這個債主還會有別人，她弟弟始終會欠這么多錢，我只是把債抓到了自己的手里而已，這也能怪我嗎？！”霍嚴(yán)清發(fā)瘋一般重復(fù)，“是，我是設(shè)計了，可我有錯嗎？”

    霍月尋依然沉默著，眼底倒映著陳靜瑩的筆跡。

    小月亮，mama沒法愛你。

    “快點告訴我她在哪兒！”霍嚴(yán)清的聲音森冷，甚至伸手抓住了霍月尋的衣領(lǐng)，迫使他直面著自己，“你不是知道嗎，我們是一脈相承的壞種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今天不幫我，遲早有一天，你也會被你愛的人拋棄！”

    第89章

    被霍嚴(yán)清這么大力地推搡,霍月尋依然無動于衷。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陳靜瑩或娟秀或狂亂的字跡上，長長的睫羽垂下遮住神色。胸膛中似乎有什么情緒在胡亂地翻滾，說不清是悲傷、憤怒,或是心疼。

    “別問我了,爸，”霍月尋蹲下,將那封信撿了起來，輕輕吹拂掉上面的灰塵,他的神態(tài)分外平靜,“就算你把mama抓回來又有什么用呢,mama根本就不愛你啊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愛你”這三個字像是戳中了霍嚴(yán)清的死xue,他的身體在原地僵硬了兩秒，很快就暴怒地抬起手，一個重重的耳光眼看著就要甩到霍月尋的臉上。

    霍月尋抬手截住了,握住他的手慢慢放下,尤嫌他氣得不夠一樣添柴加火：“她不僅不愛你，還不愛我。我們對她而言,比起家人，更像是人生中的污點，你難道還不明白嗎？”

    “夠了！你給我閉嘴，給我閉嘴！”

    霍嚴(yán)清整個人的身子都在搖晃,眼珠子瞪得簡直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,“你說的好聽,刀子不落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。你以為自己比我高明到哪里去嗎？你以為這樣居高臨下地報復(fù)我很好玩嗎？我告訴你，這回旋鏢遲早有一天會扎到你自己身上！”

    霍月尋恍若未覺地將信件撫平。

    事實上,作為局外人，他早就看出來陳靜瑩想要離開。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猝不及防。若是他跟霍嚴(yán)清合力的話,找到陳靜瑩或許會輕松容易一些。

    可他不打算這么做。

    作為陳靜瑩一生當(dāng)中最大的錯誤之一，他不打算再次干涉陳靜瑩的人生。

    而且，無論陳靜瑩和霍嚴(yán)清接下來要怎么樣，會怎么樣，他都不會插手，只會冷眼旁觀。

    就像是他們一直以來對他的態(tài)度。

    ——隔岸觀火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”霍月尋將紙張重新折好，不緊不慢地塞進了霍嚴(yán)清胸前的口袋里，“爸爸，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跟你說過，我不會像你一樣愚蠢?！?/br>
    霍嚴(yán)清死死地攥著那封信，突然冷笑出聲：“是嗎？你不會以為你的對象真的能一直站在你身邊吧？”

    “你真以為自己很聰明？以為自己裝可憐、裝單純，一直對他好，就能得到同情，能讓他永遠跟你在一起？”

    霍嚴(yán)清步步緊逼，死死地盯著霍月尋的雙眸，像是要將他拉下水似的，時時刻刻都在嘲諷他的天真，

    “我早就說過很多遍了，真正害了小瑩的人不是我，而是她那個弟弟?？墒怯腥讼嘈盼业脑拞幔克腥硕及堰@筆帳算在我的頭上。我把我的一切掏心掏肺的給了小瑩，可是她不要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把你的一切都掏出來給你那個對象，你不看看人家需要你嗎？你自以為是地為他做了那么多好事，可是傳到他耳朵里會變成什么樣？”

    雕蟲小技，挑撥離間。

    霍月尋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，扭過頭不看霍嚴(yán)清的雙眸?？删o接著的一句話，如同雷霆一般炸響在他的耳畔：

    “你覺得，他會不會認為，是你誘惑他爸爸去賭博的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霍月尋轉(zhuǎn)過身，那張平靜而古井無波的臉上顯出了滔天的怒火。他冷冷地看向霍嚴(yán)清，一字一句地質(zhì)問：“你、要、干、什、么！”

    “不需要我干什么吧，”看見霍月尋承載了自己的壓力和怒火，霍嚴(yán)清反而冷靜了下來，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，“你做的這些事情，都不用添油加醋，原封不動地說出來，就會把所有人都嚇跑的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還不明白嗎？你是我兒子，你跟我是一樣的。今天你幫了我，明天我也會幫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霍月尋背過身，避開了霍嚴(yán)清的視線。
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氣，反問道：“即使，陳靜瑩時時刻刻都想著在你面前自殺，你也要把她抓回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