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嚴(yán)謹(jǐn)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在咬文嚼字，這是設(shè)定。怨念和執(zhí)念的區(qū)別就像《全職●人》的「念」和「纏」，雖然是同一世界觀下的戰(zhàn)斗體系，但混為一談的人絕對是活不過友克鑫篇的炮灰?！?/br>
    說完，他不忘貼心地補上一句：“有哪里沒聽懂嗎？”

    里苑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個字都沒聽懂。

    好像有什么陌生的知識從大腦皮層飛快地滑過去了！？

    沉默半響，她決定以初入職場的社畜心態(tài)，從第一個沒聽懂的詞入手虛心請教：“《全職●人》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神宮寺千夜目光堅毅：“一部偉大的作品?！?/br>
    里苑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懷疑有人夾帶私貨但沒有證據(jù)。

    大致推測出上述天書可以忽略，她回歸問題的本質(zhì)，不確定地詢問：

    “神明也能從怨念中誕生嗎？”

    怨念，僅從字面理解就讓人產(chǎn)生不妙的聯(lián)想，但這位神明怎么看也不像是和邪惡掛鉤的存在。

    得到的答案疑似坐實她的猜測：“愿望與怨念指向兩條截然不同的路，前者誕生成神，后者墮落成妖，也就是人類口中的咒靈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隱藏在怨念之下的真心是人類迫切的愿望，平行線變成分叉口，故我反常地以禍津神的姿態(tài)降生?！?/br>
    復(fù)雜的出身被白發(fā)少年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，他連一個側(cè)眸都沒給，坦蕩地行走于霞光之下，神與妖的差異如同永無交集的白天與黑夜，而他不偏不倚地踩在分割線上。

    以人類的思維來看，這是一件幸運的好事，因為神注定比妖尊貴圣潔。

    神宮寺千夜不那么認(rèn)為。

    文學(xué)面前眾生平等，只要能創(chuàng)作出優(yōu)秀的作品，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。

    但大部分咒靈無法做到正常溝通，更別提創(chuàng)作了。

    “沒必要分得那么細(xì)致，神明不見得體面。”神宮寺千夜道。

    聲音如羽毛般輕飄飄的，捉摸不透他的情緒，里苑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，這段像是從出生點前往村長家的新手指引被畫上句號。

    “到了?！?/br>
    目的地是一處住宅式公寓。

    用普通來形容都有些抬舉，建筑物清晰可見被歲月腐蝕的痕跡，房齡做她的陽間父母估計綽綽有余，符合想象的僅有冷清的氛圍，半天不見一個人影。

    顯而易見，這里是房租低廉的偏僻地段。

    居然那么接地氣嗎？

    無名神對應(yīng)的不該是無人供奉的無名神社嗎？

    里苑一邊詫異地環(huán)視四周，一邊跟隨神宮寺千夜拐進(jìn)六層高的公寓樓，陰冷潮濕的走廊只在推門的片刻才暴露在陽光下，借著余光照亮角落的蜘蛛網(wǎng)。

    理所當(dāng)然地，公寓樓沒有配置電梯。

    她在內(nèi)心祈禱千萬不要住在頂樓，否則每天摸黑地爬上爬下太辛苦了。

    神明庇佑，愿望成真。

    他們住在地下室。

    里苑：……

    原來是地理意義的接地氣。

    @高天原，能不能給自家員工分配一下住處？

    “床鋪已經(jīng)收拾好了，浴室在隔壁。”神宮寺千夜指了指唯一一間臥室，盡管外界環(huán)境不盡人意，但屋內(nèi)整潔干凈，純白的被褥整整齊齊地疊成方塊，“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說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住哪兒？”里苑不確定地看向衣櫥，狹小的寬度不像是能夠塞進(jìn)一人的樣子。

    難道這是神器專用的員工宿舍？

    太好了，她就說神明怎么可能住那么破爛的地方嘛……

    “——我住書房?！?/br>
    神宮寺千夜指向?qū)﹂T，無情地打碎美好的遐想。

    里苑瞠目結(jié)舌：“這不是儲物間？”

    巴掌大的地方能分出一間書房，她該說不愧是熱愛文學(xué)的神明嗎？

    “硬要說的話，也算儲物間，因為我的手稿全都存放在這里?！鄙駥m寺千夜拉開房門，咯吱作響的噪音背后藏著另一片小天地，書桌和書柜便是它的全貌。

    他邁入其中，仿佛回到了真正的家。

    書房延續(xù)臥室的風(fēng)格，狹小卻不顯凌亂，占地最多的是緊貼天花板的書柜，秉持不浪費一點空間的原則，四面墻除了門以外都沒幸免于難，被填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
    書桌則擺在中間靠后的位置，幾日前摞成小山的參考書籍早已收拾回原處。

    “打擾了。”里苑探頭探腦地走進(jìn)書房，生怕稍有不慎就破壞這片知識的海洋，“我能看一下嗎？”

    她一進(jìn)門就被數(shù)不勝數(shù)的手稿吸引了注意力，迫切地想要翻閱作品，以此了解今后朝夕相處的神明。

    對文學(xué)充滿熱愛的神明先生，筆下會誕生什么樣的文字呢？

    是優(yōu)美的？還是大氣的？又或者是深奧的？

    她好奇神明眼中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！”紫眸一亮，迸發(fā)出鮮活的情緒，神宮寺千夜瞬間來了精神，“以后整理和裝訂手稿是你的工作，你剛好熟悉一下。你喜歡什么類型？這本是科幻，這本是校園，這本是魔法……”

    他如數(shù)家珍地清點作品，最后從書柜中取出得意之作：“給，我的最新小說《絨毛》，我相信年輕人一定會喜歡的?！?/br>
    里苑鄭重地雙手接過：“我一定會認(rèn)真讀完的！”

    神宮寺千夜淺笑：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