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小皇帝沒看過話本子，無師自通生出來了戀愛腦，覺得在這偌大的皇宮中，有個特別之人，格外有趣，值得他惦念。

    而白橘只當(dāng)是刺探敵情，小皇帝是姜迎歡的“敵人”，那她只好了解了解，有句話怎么說得來著？

    知己知彼，方能百戰(zhàn)不殆。

    第62章 太后與小宮女（11）

    人定時分，白橘早早熄了燈，上床歇息。

    在她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將要入眠之際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，白橘先是一驚，疑是聽錯了。

    再仔細(xì)一辯，忙披上外衣下床去開門。

    手剛摸到門便聽到云月焦急的聲音：“白橘，快，你快帶上御貓去太后娘娘殿里?！?/br>
    打開門，就著云月手中的燈籠，白橘勉強看清她?！霸圃耲iejie，出什么事了？這么著急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先別問了，帶上貓，路上再說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白橘急急忙忙跟上云月。

    層云不見月，今夜是完全的黑夜，不見半點星光，風(fēng)也格外大，吹得云月手中的燈籠搖曳不止，燭火近乎熄滅。

    原來，太后頭疼的毛病又犯了，太醫(yī)施過針，還是不好。如今太后寢宮奴婢們亂作一團，想著叫白橘把貓帶過去看會不會好點，太后平素里最喜歡那只貓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走到殿外，白橘沾了一身寒氣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還未見其人，先聞其聲，姜迎歡命人熄掉安神的香。

    “把香滅掉，本宮聞不得熏藥味，越聞頭越疼?！?/br>
    打枝勸她：“娘娘，太醫(yī)說配上安神的香效果才會更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本宮說了滅掉！”緊接著，傳來香爐落地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，滅掉，都滅掉。”

    白橘走進(jìn)內(nèi)室，打枝命人將香爐都拿出去，姜迎歡還要開窗，將要要命的藥味散去。

    奴婢們又是好一頓進(jìn)出忙活。

    白橘安靜站了片刻，才被姜迎歡注意，“她怎么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回娘娘，奴婢們想著叫奶凍來陪您會不會好些?！贝蛑γ釉挕?/br>
    姜迎歡側(cè)臥在床，手撐著頭，細(xì)眉擰著，看得出很不適。

    “本宮還是孩子嗎？時時刻刻想著要貓玩兒？”

    “奴婢不是這個意思?！?/br>
    “行了，來都來了，你讓其他人都退下吧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！?/br>
    姜迎歡短短幾句，態(tài)度變了又變，心思難測。

    她似是不太滿意白橘的木訥，催促了一聲：“還不快把貓帶過來？”

    白橘這才上前，軟聲叫了句：“太后娘娘。”

    姜迎歡終于肯正眼瞧她了，看到小姑娘衣冠不整，發(fā)髻也是亂的，猜想可能是睡著了被叫起來的。

    接過奶凍時，碰到白橘的手，一向溫?zé)岬闹讣獯丝贪l(fā)涼，她只穿了單薄的寢衣，罩了件外衣，姜迎歡內(nèi)心不免軟了一分。

    “手這么涼？”

    “不礙事的，娘娘，不冷?！卑组倭ⅠR搓搓手，露出乖巧的笑容。

    姜迎歡摸了摸柔軟的貓毛，又看向白橘，“你給我按按太陽xue吧，你的按摩力道最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上來吧。”白橘正準(zhǔn)備跪坐在床沿邊，被姜迎歡打斷。

    白橘微怔，很快反應(yīng)過來，爬上床去。

    打枝見了，未敢出言阻止，姜迎歡性子一向涼薄，就是在身邊侍奉多年的人也時常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打枝能看得出，太后對白橘有些不一樣，更容易親近些。她想著這樣也好，太后娘娘這心里啊，太空了，其實姜迎歡很孤獨。

    依舊是枕在白橘腿上，姜迎歡閉著眼睛，頭部那種尖銳的疼痛慢慢少了些。

    令她討厭的藥香也淡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橘子甘香，不是第一次聞到了，姜迎歡知道這是白橘身上的。

    “你身上怎么會有橘子的甘香？”

    “奴婢也不知，許是娘娘聞錯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會錯，就是你身上的，很好聞，比藥味好，本宮最討厭的就是熏藥味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用藥的話，娘娘的頭疼治不好呢?！?/br>
    “頭疼不是病。”姜迎歡難得愿意與白橘多聊。“兩年，本宮服侍先帝兩年，終日用藥，藥味都快聞吐了。聞夠了，自是再也不想聞?！?/br>
    提到先帝，白橘不知道該怎么答，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先帝人生最后幾年，病得很重，因此他的寢宮中永遠(yuǎn)都彌漫著藥味。

    初嫁進(jìn)宮的姜迎歡怎么說都只是個花季少女，所以她在見到那位帝王兼丈夫時是惶恐的。離家前父親安慰過她，說陛下年輕時英明神武，英俊非凡，可再英俊他也老了。

    第一眼見到自己的丈夫時，姜迎歡被嚇到了，他被病痛折磨得很瘦，又透著威壓，像個披著人皮的骷髏。后來那座寢宮，那充滿藥味的屋子成了姜迎歡最深的噩夢。

    姜迎歡睜開眼睛?！澳憬裢砭土粼谶@里，你身上的香味比安神香能讓我安神得多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娘娘?！?/br>
    就這樣，白橘稀里糊涂在姜迎歡身側(cè)躺了下來，姜迎歡沒覺得有什么不妥，甚至很快安靜地睡了過去。

    她確實得到了久違的安神，白橘似有一種魔力。

    只是白橘睡不著了，她瞪大雙眼盯著帳幔底部。

    姜迎歡是睡著了，可很快發(fā)出囈語，白橘先是被嚇了一跳，而后反應(yīng)過來去細(xì)聽，不過姜迎歡沒再發(fā)出聲音。但她好似做了噩夢，眉心緊緊擰著，有種隨時會醒來的不安穩(wěn)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