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刃裁玉-1
周天儀在察覺到黑霧之時便將中心的太陽釋放了出來,圣光耀耀,烈日灼灼,積雪在熾熱光芒下迅速消融,潛伏的黑絲無所遁形。萬千金芒自烈日內(nèi)部迸射而出,如天罰之箭將黑絲釘死在焦灼的大地上,再不容許一絲黑霧升騰。 而月座那邊在面對黑花亦顯從容。 他手執(zhí)月盤,微微傾斜,然后從月盤內(nèi)拈出了一朵銀白色的花,花朵上還綴著銀色的水露,宛若月華凝萃,嬌艷欲滴。 月夜朧把這朵花凌空一拋,整朵花在空中散開,朵朵銀色的花瓣在空中懸浮。 銀色花瓣在空氣、黑花內(nèi)蕩出一圈一圈的銀色波環(huán),短短的時間內(nèi),周圍的一切被虛化,整片戰(zhàn)場恍若墜入鏡花水月的幻境,一片水光瀲瀲。 以金絲制黑線,以銀花破黑花,這正是上天都歷經(jīng)千年血戰(zhàn),用無數(shù)弟子的性命換來的破魔之法。每一式都銘刻著對天魔的深刻認知,每一招都浸染著先驅(qū)者的鮮血。 貝葉在雪界生存已久,對雪界的一些地形爛熟于心,而洛水淮年紀雖然青澀稚嫩,但在王血的加持下也是能夠和日月有著一抗之力。 日軌在天際不斷偏移,昭示這雙方在不斷地拉鋸,打的有來有回。 只是平衡終將會被打破,朝日晞深諳這個道理,他修為最高,所以由他來做這個打破平衡之人最是適合不過。 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,只是一步,身形卻完全的退至了日軌之外,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,手掌在空中虛托了一下日軌,只見璀璨的日軌陡然縮小,將叁人框至了日軌內(nèi),隨后日軌硬生生將載有那叁人的土地拔地而起,禁錮在了空中。 叁人好像是是被囚禁于牢籠內(nèi)的囚犯,渺小如蟻,而朝日晞則是掌握生殺大權(quán)的神明,將他們牢牢掌控在掌心。 神祇之臉出現(xiàn)在日軌之外,一雙金色的眼睛在日軌外睜開,冰冷地凝視著內(nèi)里的叁人。 眸瞳內(nèi)的金色逐漸凝為實質(zhì),化為液體從眼睛內(nèi)流出,金色的眼淚如同潮水般從日軌上方傾落,落在那塊被圈禁起來的地上,有形有質(zhì)的金色液體如絲綢般在地面上堆迭緩緩蔓延,而除了日之淚之外,那雙眼睛也在巡視著這片小小的土地,凌厲的目光所及之處,瞬間將一切湮滅。 這招的威力連月座也不得不暫避鋒芒,只見他迅速將月盤倒轉(zhuǎn),月盤內(nèi)的銀色化為柔軟的波流,隨著月盤急速擴大,他身形一閃便沒入其中,瞬間脫離了日軌的禁錮。 他脫離了日軌,但月盤還停留在原地。 盤內(nèi)銀色的水流閃爍著微微的光芒如星河暗涌潮起潮落。 原本洛水淮決定于貝葉兩人留在日軌中,二人合力,也能夠抗一會,只要扛到朝日晞神降之力耗盡,他們就可以脫離這塊地方出去。 只是在月夜朧進月盤前,一抹陰柔的聲線傳至了他的耳朵。 “那個女人,在我手上哦?!?/br> 在月夜朧消失后的那一瞬間,洛水淮的身體比心還快一步,跟隨著進入了月盤內(nèi),然后消失在一片銀波內(nèi)。 “王!”貝葉的驚呼聲在日軌內(nèi)回蕩,卻已經(jīng)來不及阻止他的動作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洛水淮消失在月盤的銀色漣漪之中。 月盤與日軌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領(lǐng)域,當洛水淮踏入月盤的那一刻,貝葉便清晰地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精神連接被硬生生切斷。 貝葉想要追上去,但月盤在洛水淮進入之后陡然坍塌縮小,然后變成了一片薄薄的銀色光輝,被日光一照,這片殘存的月輝頓時如晨露般蒸發(fā)殆盡。而他自己,也在日光的照耀下,身體發(fā)出一片滋滋的聲響,是身軀在燃燒,血液在融化。 他的軀體很快便溶解成一灘粘稠的黑水,這團漆黑的液體在烈日炙烤下不斷縮小凝聚,最終形成一個光滑圓潤的黑水球體。球體在日軌囚籠內(nèi)瘋狂滾動沖撞,試圖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縫隙逃離這片金色的煉獄。 與此同時,在月盤構(gòu)筑的銀色世界里,切斷了連接的洛水淮修為變回了從前的修為,成了任人宰割的魚。 他的身體地墜入一片銀光粼粼的月潭之中,而月夜朧斜倚在一彎新月上,銀白的長發(fā)垂落肩頭,唇角勾著笑意,看著他在月潭內(nèi)掙扎。 “......她在哪?......” 洛水淮劃拉著雙手企圖浮出水面,他目光灼灼的望向高高在上的月夜朧,想要問清楚姜贊容到底在哪里。但腳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拽著他的腳,想要把他往下拖。 月夜朧以指封唇,示意他噤聲。 然后手指往月潭之下點了點,示意他,她在水下。 于是洛水淮放棄了掙扎,被銀白色的紗織拖入了水下。 看著這尾魚甘愿沉入牢籠,這位美麗的處刑者滿意的笑了,他托著下巴,開始思考怎么處理這條魚,好讓這條不能再憑借尾巴掀起波浪。 只是這條魚無法被殺死,不然用來烹飪也是一個不錯的解決辦法。 不會死,那就只能分尸。 “這個啊.....”他撫摸著身下的那輪彎月,決定將它用作處刑的工具:“一點點切割下去,一定會很痛苦吧?!?/br> 那輪彎月緩緩沉入潭水深處,清冷的月光穿透水波,將整個潭底映照得如同透明水晶般通透,也照亮了洛水淮因劇痛而痙攣的面容。 月潭深處,洛水淮的腰、四肢乃至頭顱都被銀白的紗織緊緊纏繞。這些看似柔軟的紗織實則鋒利如刃,在月輝的灌注下逐漸繃直。 皮膚表面滲出細密的血珠,在潭水中暈開成一片片墨色的霧靄。而那些紗織,在他的血液的侵染下也在破裂,但是架不住不斷涌入的月輝在急速的修補著這些破損,好令這場酷刑得以持續(xù)。 遠處有一銀袍之人凌波而來,模糊的視野內(nèi)那人的臉逐漸清晰。月夜朧手執(zhí)月鐮刀,踏著流動的紗織,來到了洛水淮面前。 他俯身時,發(fā)梢垂落的月星墜落在洛水淮臉上,他的臉被抹上了細碎的星光,盯著月夜朧的眼眸在星光的襯印下發(fā)亮。 騙你的哦~ 尾音帶著戲謔的上揚,手中的鐮刀在潭水中劃出水浪的波痕。 能被這樣拙劣的謊言被騙到,看來,月珠里的那個女人對他還是蠻重要的嘛。 天魔王逃不掉,而那個女人,一樣也逃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