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過長長的過道，穿過食堂背后的門口，就來到寬闊的cao場，cao場上沙土飛揚(yáng)，用一圈低矮的樹木繞了起來，中間是個足球場，沒什么人，垃圾桶要經(jīng)過一條過道，在cao場的拐角，兩人將垃圾都扔掉，就拎著垃圾桶望回走。

    a市雖然進(jìn)入了日歷上的秋天，但還是有些悶熱的，天空依舊是澄藍(lán)的，沒看到多少云彩，風(fēng)帶著夏季的余韻，原本cao場上沒人，有些過于安靜。

    此時卻有五六個男生站在走道上，他們抽著香煙，對著空氣吞云吐霧，身上穿著a中的校服，是高中部的校服，頭發(fā)上都嚷著五顏六色的毛，要么沒形象地蹲著，要么就一手插兜，一點(diǎn)學(xué)生的樣子都沒有，倒是很像社會上的不良青年。

    小滿心里有些發(fā)憷，想著要不要換一條路走，這群人就圍了過來。

    為首的是個黃毛，眼角處有一塊刀疤，說話的時候嘴有點(diǎn)歪，他比小滿和矜芒高了很多，全然就是大人與小孩的區(qū)別了，微微低頭，邊抽煙邊笑，“你們就是顧矜芒和梁小滿？”

    顧矜芒沒回話，只是悄無聲息地將梁小滿擋在了身后，“你有事？”

    平常小孩見了這些兇神惡煞的高中生都要嚇得臉色發(fā)白，可顧矜芒卻很鎮(zhèn)定，這一點(diǎn)讓黃毛有些刮目相看，他吹了一口煙到小孩臉上，嘆息道，“趙小成是我弟弟，你說我有沒有事？”

    黃毛叫做趙金，是趙小成很少數(shù)的混道上的親戚，兩人的關(guān)系很好，所以當(dāng)趙小成哭著去找他的時候，他答應(yīng)要帶著兄弟們給這兩個人一個教訓(xùn)。

    “那個白白的小瘸子就隨便嚇唬一下好了，另一個隨便怎么弄，金哥高興就好?！边@是趙小成的原話，他說完就狗腿地給趙金點(diǎn)了煙。

    “趙小成給你多少錢，我可以給十倍?！?/br>
    “這不是錢的問題，這是尊嚴(yán)的問題?！?/br>
    趙金深吸了一口煙，低頭去看眼前的小孩，長得的確很貴氣，睫毛長而卷，鼻梁很挺，站得筆直，看得出家教很好，胸前的領(lǐng)巾隨著晚風(fēng)飄飛，模樣看著就是有錢人家出來的，可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。

    今天是他的弟弟被欺負(fù)了，如果他被這些錢就收買了，那以后還怎么在道上混。

    他想到這里，渾濁的眼珠往上一翻，隨手打了一個響指，“教訓(xùn)一頓行了，別打死了?！?/br>
    那群手下就圍了上來，顧矜芒的指尖碰到小滿的手，他正在不自覺地輕輕的顫抖，于是他把小白貓摟進(jìn)了懷里，挑選了一個人，做了最后一次的嘗試。

    “五萬。”

    “放我們走?！?/br>
    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，聽見五萬，眼睛都直了，嘴巴都快要掉下來，猶豫著不敢動手。

    有沒有搞錯，五萬誒！

    顧矜芒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，小滿在他懷里顫抖，他提高了聲量，“我可以立刻給你們轉(zhuǎn)款，但我要確認(rèn)我們足夠安全?！?/br>
    “否則你們一分錢也別想拿到?！?/br>
    那些手下面面相覷，毫無疑問，他們都想要這筆錢，比起打人，能什么都不做就得這五萬塊錢，上哪里找這么好的差事，五萬塊錢，夠他們吃喝多久了。

    有利益就會有分歧，有一個看著比較醒目的青年擋到了顧矜芒他們跟前，很狗腿地說。

    “老板，我保護(hù)你?！?/br>
    “今天是兄弟的話，就一起掙這筆錢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們是傻|逼嗎？他說你們就信，他哪里來這么多錢，一個小學(xué)生，能給得起五萬塊錢？大白天你們就開始做夢了？”黃毛看他們起了內(nèi)訌，吐了一口煙，瞇起眼睛，“而且這小子根本就是在誆你們，他錢是可以追回來的，還可以用綁架勒索的罪名起|訴你們，讓你們進(jìn)橘子?！?/br>
    “趙小成告訴我，這小子腦子很好使，你們不要傻|逼，早點(diǎn)解決，早點(diǎn)去吃飯，不要把人打死了就好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媽的，這小子原來一直在耍我們，虧我還那么期待，他媽的，狗|雜|種，我|草?！睋踉陬欛婷⑺麄兠媲暗男』旎焓亲钕鹊垢甑?，他拎起小孩的領(lǐng)巾，將他狠狠地推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顧矜芒還沒天真到認(rèn)為自己一個小孩能打的贏成年人，大人的力量他早在兩年前已經(jīng)見識過了，暴戾血腥，尖銳的哀鳴和苦求又在他耳邊不斷地回放，像一場永遠(yuǎn)都不會落幕的黑白電影。

    人都是趨利避害的，之前因?yàn)楣穷^太硬被打多了，顧矜芒開始學(xué)會怎么挨打，他會把身體蜷縮在一起，手腳收攏抱在一起，然后把頭也藏起來，這樣重要的頭部和內(nèi)臟就不至于受太重的傷。

    可他如今有小白貓了，所以他緊緊地抱著小白貓，很多腳印落在他的白襯衫上，還有很多拳頭，很痛，很痛，很痛，可他不能讓小白貓受傷，因?yàn)樗切“棕埖闹魅恕?/br>
    “小芒，小芒，小芒?！?/br>
    小滿被顧矜芒用十足的力氣死死地按在地上，他看著上方挨打的顧小芒，流了很多的眼淚，他這輩子有很多很多的眼淚，大多數(shù)都是為了顧小芒流的，他渾身顫栗，是一種本能的害怕，顧矜芒太強(qiáng)大太優(yōu)秀了，所以他本能地想要去依賴對方，可是顧小芒明明是弟弟啊，弟弟也很痛，也需要保護(hù)啊。

    他伸長了胳膊，向上抱住了顧矜芒，像孱弱的藤蔓纏住了可靠的樹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地向上攀爬，直到位置反轉(zhuǎn)，顧矜芒被他瘦弱又蒼白的身體護(hù)在身上，死死地瞪著他那雙大而圓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