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天走？”他跟小滿走在濕漉漉的雨地里，看他漂亮的嘴唇叼起一根細長的薄荷煙，側(cè)頭點煙，恍惚間，又想起他那張迎風哭泣的臉，已經(jīng)過了許久，忍不住就將手按到他頭上，揉了揉，“我的小孩啊，最近還好嗎？有沒有定期看醫(yī)生？”

    “是后天?！鼻嗄瓴[起眼，享受地吐出一口煙圈，他身上有一種冷質(zhì)的疏離感，好像剛剛的小插曲從未發(fā)生，他獨自存在于這個世界，與任何人都沒有產(chǎn)生情感上的鏈接，“有定期看的，鶴哥，不用擔心，我已經(jīng)不是小孩了，會對自己的健康負責，你和老師都不用太擔心。”

    “懂事了就好。”相比小滿，林鶴這幾年釋懷了很多，特別是遇見了那個心動的人，令他身上的活氣旺盛，“我跟你上去整理東西？”

    “沒什么好收拾的，能帶走的東西很少?！毙M的語氣輕了下來，兩人這樣走著，就看到一棟歐式的閣樓，濃重的復古格調(diào)，三層樓的設(shè)計，門口掛著貝殼做的風鈴，“進來喝杯茶吧。”

    燈光是暖黃的，里邊有些獨屬于藝術(shù)家獨有的凌亂，小滿把亂扔的衣服收起來，騰出位置給林鶴坐，走到開放式的小廚房，拆了個意式紅茶，熱水咕嚕嚕地響動，林鶴走到他身邊，雙臂環(huán)胸地看著他，“說說吧，顧潮又跟你說了什么？這樣著急地就要回國?！?/br>
    小滿搬出了兩個馬克杯，將紅茶包泡進去，“顧叔叔跟我說，顧氏需要我，想打造個世界級的藝術(shù)品牌，讓我回去幫忙?！?/br>
    “還有呢？”林鶴不吃他這套，敲了敲桌子，“他呢？你顧叔叔這么謹慎一人，能讓自己兒子的前男友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?！?/br>
    “他要訂婚了。”小滿看杯子里的水冒出騰騰的熱氣，迅速變成了紅茶色，遞了過來，臉側(cè)的梨渦弧度淺淺，“顧叔叔說他談了挺多次戀愛的，每次都挺認真，挺好的，這次終于要定下來，讓我回去參加他的訂婚宴?！?/br>
    “bullshit!”文明如林鶴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，“這干的是人事嗎？讓你參加前男友的訂婚宴？”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吧?！毙M盯著杯子里自己的倒影，目光凝滯，喃喃自語，“都過了那么久了，也許人家早就把我忘記了，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，人生能有多少個五年?！?/br>
    “那我就問問你，你忘了嗎？”林鶴氣他這副不爭不搶的頹廢樣子，“你真的忘了的話，怎么這么多年你都不談，那追你的學生，一個比一個癲狂，你活得就跟那寺廟里帶發(fā)修行的苦行僧一樣，人家都談好幾段了，你還在這等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沒有在等啊?！北粩?shù)落的青年喝了一口熱茶，清冽的茶水給舌頭燙了個大泡，“沒事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回去吧，畢竟我也很想他了。”

    第161章

    飛機的落地時間是傍晚的六點鐘,窗外滿是金燦燦的云朵，小滿在航程中畫了許多金色的棉花糖，裝點在碧海般的藍天中。

    飛機快要降落的時候,空姐微笑著遞來粉色的信紙，內(nèi)容是想要得到這位客人的微信，他在紙上寫了一句“抱歉，但我已經(jīng)有喜歡的人了”作為飛行故事的結(jié)尾。

    顧潮安排的司機早就候著了，不得不說，a市的變化非常大,薩島是個發(fā)達的文化城市,但是因為地域狹窄,科技的發(fā)展更少一些,到處充斥著濃郁的藝術(shù)氛圍和落后的交通條件，而a市更多是科技與機器帶來的便利,意識到這一層的時候,小滿正站在機場的閘機口,局促地等待著人臉識別的通過。

    先去的是自然是顧氏的總部,距離機場有一個小時的路程,他看著城市的街景,只覺得熟悉又陌生,熟悉的是許多建筑依舊屹立不倒，保持著原來的風情,陌生的是,這個城市再也沒有他期待重逢的人事物，想到這里,他摸了摸脖頸上的項鏈吊墜，瞇著眼睛睡了一會兒。

    顧潮的辦公室在總部的頂樓,秘書將小滿帶到辦公室的門口。

    走廊的地上鋪著深灰色的地毯，中央空調(diào)的溫度常年保持在22度，他的手臂上冒出了許多雞皮疙瘩，那種被命運支配的恐懼再次喧囂直上，在他猶豫的時候，顧潮打開了門，露出了作為養(yǎng)父的溫柔笑容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是冷色調(diào)的敞亮辦公室，站在窗邊，就能俯瞰整個城市的絢爛場景，體會那種將整個城市踩在腳下的征服感，顧潮還是老樣子，歲月可以在小滿身上留下凄苦的痕跡，可它不會在自傲者身上留下任何痕跡，顧潮身上的氣質(zhì)依舊冷硬高傲，“小滿，回來了，感覺還習慣嗎？”

    “a市變化很大吧?！?/br>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小滿局促地坐在沙發(fā)的角落，勉強自己來上幾句寒暄，“下飛機的時候竟然要人臉識別，我還不知道怎么弄呢?！?/br>
    “的確?！鳖櫝痹谛枰萌说臅r候，總是親和力極佳，“所以就要回國來，回國才能有好的發(fā)展，你整天在薩島那邊給你老師當助教，也沒什么意思，對吧?！?/br>
    “叔叔這邊呢，有個藝術(shù)品牌的想法已經(jīng)醞釀了很久，從你五年前飛去薩島，我就已經(jīng)做了許多的資源儲備，現(xiàn)在正是最好的時候，叔叔知道你是個有脾氣有理想的藝術(shù)家，所以你這邊呢，只需要出畫稿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，公司會將你的作品做成周邊，宣發(fā)也不需要你來cao心，顧氏有最精銳的團隊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是在家里辦公嗎？”小滿搓揉著手指，問出他在意的第一個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