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(xiàn)在幾點了？”

    孟塘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眼珠子，“快十點了哦哥哥?！?/br>
    姜鹽看了他一眼：“我叫姜鹽?！?/br>
    孟塘盯著他，眼眸發(fā)亮：“我知道呀，怎么了嗎哥哥？”

    姜鹽擰了下眉：“叫我名字就好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好的姜鹽哥哥。”

    姜鹽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對了?！苯}抓著被角，他想到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紅痕，明明睡之前還沒有的，于是他垂著眼問，“昨天晚上，有什么東西進房間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咦？”孟塘無辜地眨眨眼，“昨天晚上只有我和哥哥在一起的呀，沒有別人的。”

    末了，又自賣自夸地補充一句，“我把哥哥保護得很好的?！?/br>
    行吧。

    姜鹽也不想再多說什么，他現(xiàn)在只想回家。

    “我的衣服在哪？”他啞著嗓子問。

    孟塘做出思考狀，然后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姜鹽一愣，“搖頭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孟塘說：“我昨天把哥哥的衣服洗了，然后曬在外邊，可是今天早上我去收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你的衣服上爬了蛇，我很怕蛇的，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蛇把你的衣服帶走?！?/br>
    他帶點愧疚的神色，沮喪道，“對不起哥哥?！?/br>
    姜鹽沉默了一下，“那還有其他我能穿的嗎？”

    孟塘低頭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，姜鹽反應(yīng)過來他在想什么，臉色一黑。

    “只有……我自己的。”孟塘弱弱道。

    姜鹽情緒復(fù)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最終，姜鹽選擇裹著薄毯子，被孟塘背著走。

    “還好哥哥體重輕?！?/br>
    路上，孟塘捏了下身后姜鹽的rou，不知道是捏哪里了，使后者羞紅了臉，憤憤道：“別亂碰！”

    遠方的風(fēng)沿著山腰吹過來，落在兩人的臉頰上，姜鹽的腦袋抵在孟塘結(jié)實的后背上，安靜地聽著耳邊風(fēng)的聲音。

    明明和孟塘才認識一兩天，可此時他們的相處未必太過親密了些。

    姜鹽嘀咕了一句：“我們以前認識嗎？”

    孟塘明顯地愣了一下，然后笑著否認：“沒有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可能是我比較自來熟吧?！泵咸晾^續(xù)說，“或者是哥哥太漂亮了，讓我情不自禁想要靠近?！?/br>
    姜鹽聽到對方把“漂亮”這個詞語用在自己身上，微微蹙眉。

    “你確定你的方向是對的？”

    姜鹽抬眸，望向四周，兩側(cè)皆是黃茫茫的山、遙遠的天幕、以及藏匿在庇護體后蠢蠢欲動的未知生物。

    “那是蛇嗎？”

    姜鹽又問。

    孟塘先回答第一個問題，“相信我?！比缓笫堑诙€問題，“我不會讓它們傷害你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但是可能還要一會兒?！泵咸琳f，“哥哥你可以先睡一覺，我會喊你的?！?/br>
    對方的這句話仿佛有什么魔力般，姜鹽一開始是很精神的，可是此刻腦中卻涌上一陣困意，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，連話都沒說一句。

    感覺到身后人的呼吸變得平緩，孟塘知道他是睡著了。

    孟塘吹了聲口哨。

    驀地，原先隱匿起來的不明生物開始逐漸露出它們的真面目了。

    姜鹽沒猜錯，那些就是蛇。

    無數(shù)雙幽綠的眼睛像是蝌蚪般在山坡上浮動，它們以孟塘為中心蜿蜒地爬行過來，然后擺出虔誠者的姿態(tài)在孟塘腳底伏下。

    孟塘看了看懷里睡著的人兒，微微勾了下嘴角。他的目光始終是落在姜鹽身上的，但話是對那些蛇說的：“你們就留在這里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姜鹽再次醒來時，已經(jīng)是晚上了。

    “小鹽，你好點了嗎？”

    入眼是一位面相和善的婦女，這是他的母親。

    “我回來了？”

    姜鹽聚焦起渙散的眼珠，視野逐漸清洗，他有些迷茫地轉(zhuǎn)著腦袋，看著近處一臉憂色的母親。

    他又說了一遍：“我……回家了？”

    母親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猛地抱住了他，止不住眼淚地道：“我就不應(yīng)該放你出去和他們混的！”

    姜鹽身子骨弱，經(jīng)常是待在家里的。不久前他和同村的青年們?nèi)ハ镒ヴ~，都是他費了好大口舌才說服父母的。

    “我還好。”

    纖細脆弱的青年垂下眼睫，耳邊是嘶啞的蟬鳴和無休無止的風(fēng)聲，他坐在床上，喉結(jié)在喉嚨里上下滾動，喉間泄出一道輕音。

    可母親卻抓起青年那只裹著白繃帶的手，注視的目光既顫抖又心疼。

    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孩子，彎曲的脊背顫了幾下之后，又抖著聲腔說：“真的、真的沒事嗎？”

    姜鹽安慰她：“我見到了徐爺爺?shù)膶O子，是他救了我，我已經(jīng)沒什么大礙了?！?/br>
    為了不讓母親擔(dān)憂，他刻意隱瞞了蛇毒的后遺癥。

    這時，又有人走進了房間。

    姜鹽越過母親的肩膀，看見父親正朝自己走來。

    父親身后還跟著一對爺孫，正是徐福生和孟塘。

    姜鹽先是喊了一聲“爹”，然后是“徐爺爺”，最后他的視線在淋著月光的孟塘身上微微頓了頓。

    “小姜啊，現(xiàn)在感覺怎么樣了??？”

    徐福生臉色和藹，布滿皺紋的眼角掛著nongnong的笑意。

    姜鹽看了下母親，然后才道：“多虧了孟塘，我已經(jīng)好很多了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