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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零之走失的meimei回來了 第8節(jié)

    母親的尷尬、難堪,許呦呦都看在眼里,雖然也覺得mama今天的話不是很合適,但那畢竟是自己的母親。

    許呦呦輕聲道:“meimei,我mama大概是聽舅舅說的,先前我舅舅去過你們中專學(xué)校,和老師問了一些你的情況,可能因為時間比較緊迫,沒有仔細了解事情原委,傳達給我們的時候,就鬧了些誤會,你別著急,咱們都是一家人,有話好好說?!?/br>
    許小華想,她堂姐不愧是京大畢業(yè)的,要不是曹云釗來了解情況的時候,她恰好也去了張老師的辦公室,怕今天也覺得堂姐的話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一切只是誤會。

    “jiejie,我見過你舅舅,在我們班主任張老師的辦公室,當(dāng)時我同學(xué)說我偷了室友的香皂,我說我沒有偷,那塊香皂本來就是我的。你舅舅可能只記得我同學(xué)的話,忘記我也開口了?!?/br>
    許小華偷盜的事,許家上下都有所耳聞,如今聽她自己親自說出來,才知道起因只是一塊只值三毛、五毛的香皂?

    沈鳳儀握著筷子的手,都微微顫抖,她想不到,如果小羽沒有將小孫女帶回來,這個孩子會不會就因為這三毛五毛的,而影響了前程?

    就是作為自家親戚的曹云釗,明明聽了這孩子的自辯,卻還是武斷地認(rèn)為這孩子有不良行徑。說她的孫女偷一塊香皂,沈鳳儀是不信的。

    剛在廚房做飯的時候,秦羽和她聊起小孫女在學(xué)校里的生活,中間談及這孩子回來之前,還特地去鎮(zhèn)上給她的同學(xué)買了兩盒蛤蜊油。

    而這孩子先前自己都沒舍得買一盒涂涂。

    這樣能設(shè)身處地心疼同齡人的孩子,沈鳳儀是不信她會偷那三五毛的香皂。

    從上午就開始一直打圓場的沈鳳儀,此時也忍不住開口道:“小花花說的對,云霞,你是長輩,又是讀過書的人,說話要有個根據(jù),你這樣說,別說是小花花,就是換作呦呦,她也不定受得住?!?/br>
    許小華聽了這話,又忍不住紅了眼眶,輕聲道:“我能自證,班主任張老師讓誣陷我的同學(xué),各寫了兩千字的檢討書,我可以找班主任給我寫個證明……”

    秦羽忙站起來,握住了女兒冰涼的手,“小花花,你沒做過的事,要你自證什么?mama相信你!”忍了又忍,還是有些氣不過地道:“嫂子,人家要是說呦呦偷東西,你會信嗎?就像你信呦呦一樣,我也信我的女兒?!?/br>
    曹云霞臉上立紅紅白白的,想說她家呦呦才不會眼皮子這么淺,又覺得這話一出來,就非得和妯娌吵起來不可。這么些年,她倆其實還沒動過氣,丈夫又是一向偏袒弟弟的人。

    一直沉默著的許懷安,這時候也開口道:“孩子,伯伯也信你。今天你奶奶費了不少心思給你做飯,咱們先坐下來好好吃飯好不好?”

    曹云霞心里一陣?yán)湫?,她就知道,丈夫是偏著那一家子的?/br>
    許呦呦輕輕碰了一下母親的胳膊,隨即站起來給許小華夾了一個雞腿,笑著道:“meimei別氣了,小時候你在家的時候,雞腿都是我們姐妹倆的,現(xiàn)在我都工作了,該你和奶奶一人一個了。”

    沈鳳儀擺擺手,讓秦羽夾了另一個雞腿給秦曉東,溫聲問道:“曉東,這回跟著你姑姑去接小花花回來,有沒有耽誤你的課業(yè)???”

    秦曉東推辭不過,就接了過來,搖頭道:“沒有,沈奶奶您客氣了,最近學(xué)校課業(yè)不緊,我自己也很掛念小表妹,我小時候可沒少吃她的糖?!?/br>
    沈鳳儀笑道:“那可不容易,小花花小時候嘴饞的很,對你倒不吝嗇。”

    許懷安也跟著問了一句:“曉東,是明年畢業(yè)吧?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嗎?”

    現(xiàn)在都是國家包分配工作,許懷安這樣問,意思就是如果他有什么意向的單位,自己這邊可以幫著聯(lián)系一下。

    秦曉東自是明白許伯伯的好意,婉言謝絕道:“謝謝伯伯,我想趁著年輕,多鍛煉一下,工作的事,聽從組織安排?!?/br>
    許懷安點點頭,“有什么困難,就來家里和我們說說,你meimei現(xiàn)在回家了,你姑姑以后應(yīng)該也留京市了,你有空就常過來玩?!?/br>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秦羽也給侄子盛了一碗湯,“喝點,暖暖胃。”

    一頓飯,到底是順利吃完了,飯后,秦曉東就提出回學(xué)校,秦羽讓女兒去送送。倆個人一出許家門,秦曉東就和表妹道:“你伯母的話,你別往心里去,這里是她家,也是你家。咱們又不是寄人籬下。”

    剛才曹云霞的話,他聽著都有些來氣,但他畢竟是客人的身份,對方又是長輩,他沒好多嘴,心里卻是替meimei不忿的。

    許小華微微笑道:“表哥,我知道的?!?/br>
    秦曉東又問道:“那你能告訴我,你為什么不愿意去念高中嗎?”說這句話的時候,秦曉東頓了腳步,側(cè)身望著許小華的眼睛。

    許小華微微低頭,輕聲道:“我對上大學(xué)不好奇,我想早點自力更生,不瞞你說,在你們來找我之前,我也跟我哥商量著,去他部隊后勤里打打雜,然后學(xué)門技術(shù)?!?/br>
    許小華說完,又補充道:“表哥,這是我自己深思熟慮后,選擇的一條路。”也許你們現(xiàn)在不能理解,但是她知道,她要未雨綢繆一點。

    見她確實是像深思熟慮過的樣子,秦曉東點點頭道:“你小時候就很聰明,也很有主意,但是我還是想多嘴一句,你剛回來,可能對許家的情況不是很了解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,壓低了聲音道:“你爸爸…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,他的工資,完全足夠你們母女倆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生活,你不必有錢財上的壓力。姑姑和姑父肯定希望,你能在學(xué)業(yè)上更進一步,以后能取得比他們還好的成就,做一個對國家和社會都有用的人?!?/br>
    他說的是肺腑之言,許小華也承他的好意,“謝謝表哥,我會再考慮一下?!?/br>
    眼看就到了公交站,秦曉東朝許小華伸手道:“小華,歡迎你回來?!?/br>
    許小華有些莞爾,握住了他的手,“謝謝表哥?!?/br>
    “這個周末你要是有空,來我們學(xué)校玩,我?guī)闳ニ奶幙纯??!?/br>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秦曉東報了他的專業(yè)班級和宿舍號,才和meimei揮手再見。

    等公交車開了,秦曉東朝車窗外望,見meimei還站在那里,像是目送著他,又像是在發(fā)呆。他想,今天曹云霞鬧的這一出,大概還是影響到meimei了。

    她也不過十六歲,剛歸家,就和大伯母鬧得這般不愉快。

    晚上,曹云霞早早就洗漱好,回了房間等丈夫,想和他好好聊聊這個侄女兒。

    但是一直到九點鐘,丈夫還沒有回房,而是在客廳里,和婆婆、秦羽一起溫聲細語地問著許小華這些年的事。

    曹云霞豎著耳朵聽,就聽到許小華道:“我爸是1962年肝癌走的,我mama是突發(fā)腦溢血,我哥在1961年就去了內(nèi)蒙當(dāng)工程兵,爸媽走后,我一個人生活了一年多?!?/br>
    “我不想念高中,并不完全是因為經(jīng)濟問題,這是我對自己的人生規(guī)劃。我想學(xué)一門技術(shù),當(dāng)個工人?!鳖D了一會,又聽她道:“伯伯,我學(xué)東西快,我想進工廠,退一步說,以后如果我覺得自己需要深造,我也愿意再去考大學(xué)。”

    曹云霞有些想翻白眼,這孩子以為大學(xué)是商場啊,你想進就進?她家呦呦當(dāng)年為了考個好大學(xué),高中可是鉚足了勁的。

    這時候又聽秦羽道:“我和你爸爸,自然是希望你能讀大學(xué)的,但是如果你自己想清楚了,我們也會選擇支持你?!?/br>
    曹云霞沒想到,秦羽竟然會松這個口!這事要是放在她家呦呦身上,就是打罵,她也一定會把孩子的想法給扭轉(zhuǎn)過來。

    不讀大學(xué),以后能有什么前途?

    曹云霞想象不出來?,F(xiàn)在個人又不能做生意,“士農(nóng)工商”,許小華不念大學(xué),能選擇的只有工農(nóng)。

    她都知道的道理,秦羽不可能不知道,竟然會同意許小華的想法,曹云霞覺得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她正琢磨著,秦羽這話是不是緩兵之計,外面忽然沒了動靜,正奇怪著,就見丈夫推門進來。

    曹云霞小聲問道:“大家都回屋睡覺了嗎?”

    許懷安點點頭,嘆了一聲道:“九思也是不容易,女兒回來了,都不得空回來見一面。”

    曹云霞淡淡地道:“只有父母惦記兒女的,兒女可沒這份心,你看她連爸媽都不記得了。她走丟的時候,也有五歲了?!?/br>
    許懷安正準(zhǔn)備喝口水,聽見妻子這樣說,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,表情凝重地道:“云霞,你今天對小花花說的話,太重了些。”

    曹云霞的心臟忽然像漏跳了一拍,懷安今天白天的時候,什么話都沒說,現(xiàn)在這語氣像是要和她翻舊賬一樣。

    勉強應(yīng)道:“這孩子一回來就怪我們呦呦弄丟的她,我心里不是有口氣嘛,呦呦當(dāng)時也出了車禍,一百多天才能下床,她這么說,我這當(dāng)母親的,心里自然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一個被人指認(rèn)的小偷,她們家毫無芥蒂地接納她,已經(jīng)是看在血脈親緣的份上了,在曹云霞心里,這個孩子進了她們家,就該低調(diào)行事,老老實實地重新做人。

    不料,卻聽丈夫道:“云霞,呦呦是我們許家的孩子,小花花也是。她是我看著從‘咿呀’學(xué)語到會耍賴撒嬌的孩子,是我弟弟九思唯一的孩子。我希望,你就算不能拿她當(dāng)呦呦一樣看待,至少也是當(dāng)個子侄一樣?!?/br>
    剎那間,曹云霞的臉就白了,她這些年唯一的心病,就是沒生下懷安的孩子,現(xiàn)在聽他的意思,呦呦是他的女兒,許小華在他心里也是和呦呦一樣的。

    照她看來,或許,這個有一點血緣關(guān)系的侄女兒,還是要越過她的女兒的。

    “行啦,我知道了,今天是我不對,明天我就去給孩子買衣服去,你明天還上班呢,早點睡吧!”當(dāng)著丈夫的面,她沒有反駁,心里卻覺得,這個侄女兒還不如不回來。

    這一晚,因為許小華的歸家,許家人都有些碾轉(zhuǎn)反側(cè)。而胡同里的葉家,葉恒也躺在床上,想著該怎么和小花花打個照面?

    第012章

    早晨六點鐘,許小華就摸黑起來了,穿好衣服出門,就見廚房里亮著燈,過來發(fā)現(xiàn)是林姨在揉面粉。

    林姐看到她過來,笑道:“小花花,你起來這么早啊?”

    許小華點頭,“在學(xué)校起早慣了,林姨要我?guī)兔幔俊?/br>
    “不用,這么點事,我都做慣了,暖水瓶里有熱水,小花花你先洗個臉,一會來爐邊烤烤火,咱們七點才吃早飯呢!”

    “林姨,你家也是京市的嗎?”

    “是,在西郊那邊,遠著呢!昨晚睡得還好嗎?我提前給你把被子晾曬了,還好前兩天太陽好……”

    秦羽原本擔(dān)心女兒在這邊住得不習(xí)慣,沒想到剛出房門,就看到女兒在廚房里和林姐聊天。心想,這孩子性格真是好,和小時候一樣不怕人。

    忽然聽女兒道:“林姨,你以后喊我小華吧,我都這么大了,聽小名有些不習(xí)慣。”

    秦羽愣了一下,走過來笑道:“小花花,我昨天就想問你,你以后是要用‘勉如’這個名字,還是‘小華’?”

    許小華想了一下,回道:“mama,用‘小華’這個名字可以嗎?我養(yǎng)父母當(dāng)初估計聽我說,我叫‘小花花’,然后給我取的這名字,他們對我很好?!彼雽ⅰ靶∪A”這個名字,視為對以往生活的一種紀(jì)念。

    時空遷移,她還是許小華。

    秦羽只以為,女兒是因為感念養(yǎng)父母的收養(yǎng),微微笑著應(yīng)道,“自然是可以的,mama也很感謝他們收留了你,還將你教的這么好。等回頭我和你奶奶、爸爸說。”得知小華的養(yǎng)父還在公安局給小華做過登記,秦羽對這一家人,心里是只有感激的。

    他們收留了她的女兒,給予了她女兒力所能及的關(guān)懷和愛護。

    她見多了農(nóng)村里女孩子們的處境,她的女兒,顯然已是過得最好的那一類了。

    許小華見mama同意,忍不住笑道:“謝謝mama!”

    她一笑就有兩個小梨渦,看著很喜慶,秦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,“一會吃過早飯,mama帶你去西四商場看看,這個前幾年剛開的,東西種類齊全,我看你雪花膏、膠鞋、棉鞋這些都需要添新的,京市的冬天冷著呢!”

    林姐在一旁笑道:“小羽,你自己還知道京市冬天冷,你那天凌晨回來,都把我嚇到了,凍得和個冰人一樣?!庇趾托∪A道:“是聽了你的消息,連夜從江城坐火車回來的,你mama這些年可真是不容易,還好現(xiàn)在苦盡甘來了……”

    許小華輕聲道:“我知道,我就是看我媽不容易,我才跟著她回來的?!?/br>
    秦羽微微一怔,她這時候才明白,經(jīng)過了十一年,她的女兒并不缺家,只是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腸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到,如果不是她堅持找了這么多年,不是她風(fēng)塵仆仆地出現(xiàn)在女兒的面前,小華或許,并不愿意和她回來。她心里一時都有些慶幸,因為她沒有放棄,所以她的女兒也沒有放棄她。

    輕聲和女兒道:“小華,mama很多年沒有當(dāng)mama了,以后如果有做得不合適的地方,你和mama好好溝通好不好?你是因為mama回來的,mama不愿意委屈了你。”昨天長嫂那樣擠兌她的孩子,自己顧及大哥和婆婆的面子,沒有當(dāng)面為她女兒出頭。

    昨晚上回房以后,想到這事,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許小華卻不甚在意地道:“mama,你放心,我已經(jīng)長大了,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?!?/br>
    這一句話,讓秦羽心里更有一陣空落落的感覺。她想,即便女兒找回來了,她要彌補這個孩子的,還是有很多。

    母女倆正聊著,客廳里的電話忽然響了。

    秦羽快兩步走過去,“你好,請問找哪位?”

    不一會兒,許小華就聽mama道:“是,九思,小花花回來了,昨天上午到家的,已經(jīng)起來了,好,我把電話給她?!?/br>
    昨天上午,家里就給在西北的許九思打了電話過去,他辦公室里的助理說,他在做試驗,不方便接電話。

    沒想到,今天這個點打回來了。

    許小華也沒想到,會是她爸爸打過來的,接過mama手里的電話,輕輕說了聲:“你好!”